烏泱泱一群人涌到場。

典禮還未正式開始，音響里播放著一首粵語老歌，用來檢查設備是否存在故障。

下午的白燦燦，曬得一張張青春洋溢的臉油發亮。

嘰嘰喳喳的聲音不絕於耳，整個就是一麻雀出籠現場。班長舉著班牌，指揮本班學生按照生在前男生在後的要求列隊。靠近主席臺的地方遮出一片涼，怕曬的生爭先恐後著往前。

陸竽穿上校服外套，坐在生隊伍最後一排，後面挨著男生隊伍。

後頸驀地一涼，了下脖子，還沒來得及回頭，一條實有力的胳膊著的耳朵尖到前面來，一瓶冰鎮的果粒橙落到懷裏。

就知道是顧承，扭頭一看，果然是他。旁邊是跟他一起來的周鑫、鄧洋傑、李德凱，三人跟打聲招呼就跑回各自的班級隊伍。

陸竽抱著飲料，冰冰涼涼的著掌心，稍稍解了暑氣：「我說怎麼不見你人呢。」

「剛好周鑫他們過來找我，一起去小賣部了。」顧承坐在後，凳子是托班裏一個男生搬來的。

陸竽「哦」一聲，扭回去端正坐好。

顧承兩手搭著膝蓋，前傾，靠近陸竽問道：「你就不怕曬黑？別的生都著坐在前面，你個子又不是班裏最高的，幹嘛坐後面？」

陸竽偏了下頭，說：「後面總要有人坐，我帶了外套就還好。」

外套只能遮住兩條胳膊，脖子和臉都在外面，照樣被曬。顧承喊了隔壁七班一個男生一聲：「扇子借我。」

那男生跟他關係好，二話沒說，合上摺扇扔給他。

顧承接住，握住扇柄，手一甩，啪的一聲展開摺扇，在陸竽臉側扇風。陸竽側目，餘瞥他一眼：「我不熱。」

男生隊伍的後排傳來幾道嗤笑聲，顧承一邊扇風，一邊扭著脖子張。

趙琦跟他對上視線，挑挑眉：「我說顧承，你是不是對咱語文課代表有意思呀？這麼殷勤不多見啊，嘖嘖，可別被人挖牆腳了……」

「放乾淨點！」

顧承一記冷眼盯得趙琦一愣，後面的話他就沒敢說。

趙琦這人混歸混，多有點忌憚顧承，不為別的，他聽說顧承他爸在外省當大老闆，價不菲，還有個親戚是本省鼎鼎有名的企業家。一家子都是生意人，有錢有權有人脈。這樣的家庭背景，他惹不起。

趙琦的狗子萬興磊自以為跟顧承打過球就和他關係不錯，笑呵呵地站出來打圓場：「承哥彆氣，老趙的話不是沒道理，你沒看到剛才於巍在陸竽面前裝可憐博同那熊樣兒……」

「沒完了是吧？！」

顧承眉一橫，明顯了怒，漆黑眼眸里的那狠勁兒纖毫畢現，讓人毫不懷疑，你再多說一句，他會抄起凳子砸你上。

萬興磊悻悻地了鼻子，不吱聲了。

顧承不跟班裏那群沒皮沒臉的男生一塊玩，偶爾打球人數不夠才會讓他們當中的人頂上，一般他都會去外班找周鑫他們。

「你別聽他們胡說，一群老油條，就會上噴糞。」顧承這話是對陸竽說的，怕聽了那些話不高興。

陸竽淡然地搖搖頭，表示自己沒生氣：「你還不知道我嗎？心理沒那麼脆弱，幾句玩笑話而已，我都懶得聽。」

那些人就嘩眾取寵，班裏哪對男走得稍微近一點，他們就在後面敲桌子吹口哨起鬨。說好聽點是青春期躁，說難聽點就是沒腦子。

顧承將摺扇擱在腦門頂上，給遮，臉上神晦暗不明。

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既怕誤會，可是當表現得一點也不在意，他又覺得心裏悶悶的。

陸竽抬手按住頭頂的扇子，合起來，丟回給他：「我不熱，你自己扇吧。」頓了下，糾正道，「你也別扇了，一會兒校領導在上面講話，在底下扇扇子不禮貌，老師會說的。」

顧承接了扇子彎一笑：「就你最講究，三好學生。」

不得不說陸竽很有先見之明，因為下一秒，杜一剛就在班級隊伍後面吆喝：「那幾個生，打遮傘像什麼樣子？趕給我收起來！真是一點苦都吃不了！」

說的是陸竽前面兩排的生，來晚了沒搶到靠前的位置，只能坐在太底下打傘，聽到老師的話，連忙收了傘，正襟危坐。

江淮寧個子高，坐在男生隊伍的最後一排，不像顧承臉皮厚，明明個子也很高，卻坐在前面。他脊背筆直立，一直目視前方，當然沒錯過剛才那個小曲。顧承和陸竽，關係好得自一座壁壘，將其他人排除在外……

邊上，沈歡吐槽：「趙琦真的有病，什麼話都說，沒點分寸。」

江淮寧難得附和他的話：「嗯。」

聽他搭腔，沈歡來勁了：「是吧？鱸魚是熱心腸的小可，幫於巍是看在同班同學的份兒上，可你聽趙琦說的什麼話，挖牆腳？真夠難聽的。」

江淮寧：「嗯。」

沈歡低聲音接著道：「有一說一，承哥護鱸魚那勁兒確實曖昧哈。青梅竹馬什麼的，我還是很看好的。」

江淮寧：「……」

沈歡：「你怎麼不『嗯』了？」

江淮寧：「典禮開始了，閉上你的。」

沈歡：？？？

——

開學典禮流程多得一隻手數不過來，校長講話、校領導講話、高三年級主任講話、文理科優秀學生代表講話、新生代表講話……

臺下灌了一耳朵湯的學生們昏昏睡，再加上烈日當空，沒困得從凳子上跌下去就不錯了。

等所有儀式結束，大家慨，待在教室里上課也好的。

唯一的安是今天星期五，下午只有兩節課，現在已經結束了，住校生終於可以出校門放風了。

陸竽先把凳子送回教室，然後跟黃書涵一起出去，喝茶、吃各種小吃。

們不敢去太遠的地方，還得回去上晚自習。

黃書涵一手茶，一手棒棒，吃一口喝一口，不亦樂乎：「上次聽你說你們班這周五換座位，換了嗎？」

「還沒呢。」陸竽端著一筒炸串，同樣邊走邊吃，「估計今天晚自習會換。」

「要跟校草分開了，難過不難過？」

們走進學校對面一家賣滷菜的小店，想買點鴨脖鴨翅、藕片、海帶結之類的帶到學校吃。

陸竽惆悵地嘆氣：「說實話，難過的。」

黃書涵怔愣了一秒，繼而被一口茶嗆到，咳得臉紅脖子。

沒想到啊沒想到，陸竽竟然這麼大膽地承認自己不捨得跟大帥哥分開，莫不是春心萌了？

跟隨們後進店的沈歡和江淮寧剎住腳步，前者震驚得失去表控制，難道青梅竹馬cp這麼快就be了？後者心裏像被兔子冷不丁彈了下，心跳突然加快。

但此刻的他還不懂這是怎樣一種愫，只覺得陌生又躁。

黃書涵笑瞇瞇，像引小紅帽的狼外婆：「真的呀？」

「嗯。」陸竽鄭重其事地點頭，「如果江淮寧換走了，我再想找他問問題就沒那麼方便了。唉，這麼耐心細緻還很帥的『輔導老師』要離開我啦，想想就難過——」

沈歡憋得臉部都在搐，實在憋不住了，撲哧笑出聲：「哈哈哈，老江聽到沒，鱸魚說你長得帥。」

「聽到了。」

陸竽緩緩扭頭，對上江淮寧淺含笑意的眸子。

他單手兜，背著門外的，滷菜店裏燈打得暗，他臉上的表其實看不太清，但那雙灼人的笑眼難以忽視。

尷、尬、死、了！

陸竽只想奪門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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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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