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癟了手裡的礦泉水瓶，丟給李德凱，讓他放塑料袋裡，一會兒帶到山下去。坐著休息了幾分鐘，組織大家攀登二峰。

二峰上有個天然水庫，周圍居民的自來水源就是這裡。

一群人爬上去，站在高高堆砌的大壩上，累得比狗得還厲害，一個個不顧形象地席地而坐，有的乾脆躺在上面。

黃書涵原本計劃在上面野餐，了江淮寧，總覺得缺點意思，也就作罷。

「拍張照吧？」董秋婉提議。

幾個孩子以背後的青山綠水為背景，拍了很多張照片。

沈歡兩手撐地爬起來，過來湊熱鬧，對著鏡頭比剪刀手，做出歪斜眼的搞怪表，被黃書涵吐槽：「你土不土啊，還比耶。」

「比耶怎麼了？」沈歡嘶一聲，不解地問，「黃同學，你怎麼總針對我？」

「好了好了，再拍幾張我們就下去吧，好曬啊。」董秋婉拉住將要炸的黃書涵，阻止了一場戰火的蔓延。

下午一點多，大家原路返回。

上山容易下山難，沈歡一邊走一邊抱怨快斷了：「我姐沒上二峰是對的，我現在後悔了，坐在一峰吹吹風多舒服，何必罪。」

黃書涵逮住機會就嘲笑他：「那你順著這個坡滾下去吧，一路能滾到一峰，也不用走路了。」

沈歡隨手從路邊撿了小樹枝，拿樹枝了下黃書涵的胳膊：「你這張怎麼不饒人呢。」

黃書涵吱哇：「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這是我的地盤？！」

兩人打鬧著往山坡下沖。

陸竽看得心驚膽戰：「書涵，你慢點，小心摔倒。」

「別管，就是個野人。」顧承慢悠悠地走在後，從枝丫隙抖落，幾許暈灑在他上。他側臉英俊立，角噙著一抹不經心的笑。

陸竽無條件站在黃書涵那邊：「不許說我姐妹。」

顧承倏地笑了一聲。

「喂，你那會兒為什麼生氣？」陸竽問他。

「不容易，還能看出來我生氣了。」顧承半是玩笑半是自嘲，「我以為你反應遲鈍，什麼都不懂呢。」

「我是不懂啊。」陸竽眼神坦，在下赤誠又澄澈，「正是因為不懂才問你。」

顧承口一堵，不想跟說話，怕自己被氣到猝死。

陸竽偏著頭盯住他，只為了不錯過他臉上的表，等了半晌，見他不吭聲，追問：「你怎麼不說話？」

「算了。」顧承泄氣了，不跟這個討厭鬼計較，「你自己慢慢想吧，想不明白就算了，無所謂。」

他們到達一峰前，沈黎和江淮寧正在聊天，不知怎麼突然就聊到了陸竽，可能是沈黎起的頭。

「陸竽和那個顧承，他們在談嗎？」眨著一雙人的眼眸，問得很隨意。

江淮寧卻到很意外，手指勾著鴨舌帽轉圈的作停下來，目筆直地看過去，有些莫名：「怎麼會這麼問？」

「你不覺得顧承對陸竽很好嗎？」沈黎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無所適從，心跳突突的，心虛突如其來，率先移開視線，看著被風吹得盪起層層漣漪的潭水，接著說，「陸竽對他也很……親。」

中間頓了一下，用了「親」這個詞。

「你想多了。」江淮寧聲音淡淡，聽不出的緒，「他們不是那種關係。」

後傳來陣陣說笑聲，是他們下來了。江淮寧站起，拍了拍子上的灰，將鴨舌帽扣在腦袋上，雙手揣進運服外套的口袋裡。m.

——

到達山腳，一群人飢腸轆轆，恨不得啃一口路邊的草。

「我知道有家很好吃的農家樂，吃完了再回去。」顧承看了眼時間，不到三點，已經過了午飯時間，距離晚飯還早。

沈歡興緻地答應了。

跟著顧承七拐八繞，一群人進到一條狹窄的巷子里，叩開門，裡面是一方寬敞乾淨的院落，一條小黃狗趴在花壇邊曬太。

「曹叔。」顧承喊了一聲。

「哎！」屋裡有人出來，手裡握著一把五香瓜子，歡快地磕著，皮子上還粘著幾個瓜子殼，「顧承啊，我說誰呢。」

顧承一抬下，沒說廢話：「整一桌菜出來。」

「行，自己找地方坐。」

曹叔爽快地應了，把瓜子揣進兜里，了手，低頭進了廚房，扭頭喚來老婆。兩人一個備菜一個起鍋，有條不紊地忙活。

顧承領著人進了東邊的一個包間，讓大家隨便坐，他自己拎起茶壺，門路地出去泡茶。

陸竽挨著黃書涵坐下，對這裡並不陌生。

曹叔以前是開飯館的，十里八鄉要是誰家辦宴席，不願請廚子到家裡做菜，圖方便就會到他家來。後來曹叔的兒子在外面闖出名堂來，了大老闆，夫妻倆就過上了清閑日子，偶爾招待一桌，很對外開放。

陸竽坐了一會兒，嫌屋裡悶，出去逗狗。

蹲在小黃狗旁邊，拿一小樹杈在它眼前晃來晃去，小黃狗會跳起來咬手裡的樹杈。江淮寧站在屋檐下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開口提醒：「也不怕它咬你。」

陸竽回頭，笑瞇瞇地說：「它很溫馴的。」

陸竽拿著樹杈不，小黃狗就抬起前肢，趴在膝頭，還要跟玩。

江淮寧抬步走過去，陡然聞到一陣花香，四下逡巡一圈，才發現院子角落裡栽了一棵桂花樹。樹冠蓊鬱，翠綠的枝葉間掛滿了金燦燦的小花朵，一簇一簇，開得熱鬧喜人。

風將花香送到各。

曹叔的老婆握著一把小芹菜從屋檐下走過，見他們倆盯著桂花樹，熱地說：「掐幾枝帶回去養著，滿屋子都是香的。」

陸竽客氣地說不用了。

誰知江淮寧看著正經又禮貌，這種時候卻不客氣，說了聲謝謝就手摺了幾枝開得最燦爛的。

陸竽看呆了。

江淮寧轉頭見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自己，有點無辜地了下鼻子：「怎麼了，我又不是採花賊，曹阿姨讓折的。」

陸竽訥訥道：「興許人家只是客套。」

「是嗎？我問問。」江淮寧順著桿子往上爬，還真打算問人家。

這怎麼好意思問，陸竽正要阻止，一扭頭，屋檐下哪裡還有曹阿姨的影，已經進了廚房。

江淮寧倏地大笑，湊近聞了聞桂花，香氣宜人，遞給陸竽：「你帶回去養吧。」

「是你折的，為什麼要送給我？」

「我家遠，等我帶回去，估計上面的花早就七零八落了，為了不辜負人家的好意，給你來養比較合適。」

江淮寧說得有理有據，陸竽都沒法拒絕了，只能接他的好意。

忘了問，他明知道帶不回去，為什麼要折下來，讓它開在枝頭不好嗎？

包間里的沈黎許久不見江淮寧回來，擔心他迷路了，於是出來找他，不期然看見兩人站在桂花樹下。江淮寧抬手了一下陸竽的腦袋，對說了句什麼。

他說的是，你頭髮上有朵桂花。

但沈黎隔得遠，沒太聽清，只覺得他那個溫的神讓心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