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的鈴聲打響了。

陸竽沒吃晚飯，黃書涵到小賣部給買了麵包和酸，剛吃了兩口，杜一剛來到班裏，慌忙將麵包塞進屜里。

「陸竽，出來一下。」

杜一剛站在前門，朝陸竽看過來，招了招手。

陸竽了沾了麵包屑的角，起走了出去。

一離開，班裏就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隨著竊竊私語聲。

「聽說陸竽在校外被人打了。」

「我去，真的假的？」

「你沒看到臉上的傷嗎？七八個小混混圍毆。」

「天哪，你聽誰說的？」

「除了本人還能有誰？下午兩節課都沒來，大家去吃晚飯了才到校，跟顧承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有人在教室里聽到了。」

「你猜江淮寧為什麼也沒來？他為了保護陸竽被打進醫院了，手臂骨折了還是骨折了，不太清楚。」

大家討論著，因為提到「江淮寧」的名字，刻意低的音量驟然變大了，發出一陣陣驚嘆。

「江淮寧傷了？！」

「只能說『校草』稱號名副其實，人帥學習好，還會英雄救。」

管理紀律的同學頭疼不已，坐在講臺上狂拍黑板檫：「安靜安靜！都別吵了，班主任還在外面。」

教室里一瞬雀無聲。

陸竽跟著杜一剛出去，在拐角正巧遇見上樓的夏竹。

「媽。」陸竽低低地喚了一聲。

杜一剛一愣，看了夏竹一眼，旋即擺出和氣的笑容：「陸竽媽媽，你好，我是陸竽的班主任，我杜一剛。」

「杜老師，你好。」夏竹笑著打招呼，眼睛還停留在陸竽上。

沒有多餘的寒暄，杜一剛也知曉對方為什麼而來，態度友好地解釋：「陸竽的事我們已經了解了，民警現在在年級辦里，需要陸竽同學配合著做些調查，要不您一起過來？」

夏竹沒跟陸竽說上話，連忙應答：「好好好。」

三人一同下樓。

年級辦在一樓，靠近樓梯口的那間教室。三人敲門進去，號稱「閻羅王」的幾個年級辦領導擺著同款的嚴肅臉，跟民警涉。

陸竽跟在夏竹後，神有些張。

民警估著了驚嚇，問話的全程不急不緩，詳細了解完況，最後登記了給打電話的那個號碼就完事了。

民警離開后，年級辦主任跟夏竹表態：「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積極跟進後續況，抓到那幾個危害學生健康的社會敗類。」

夏竹點頭道謝：「我相信民警和各位老師。」

從年級辦出來，陸竽後背出了一層汗，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有點疲憊。

夏竹拍拍的後背，這才有時間關心的狀況：「上真的沒傷？」

陸竽挽著媽媽的胳膊，跟實話實說：「就幾淤青，不嚴重，醫生說一天搽兩次碘伏就好了。」

夏竹心疼地了的頭髮和臉蛋，聲氣地教育道：「以後陌生的地方不要一個人去，陌生人的電話也不要接。這回幸虧有你同學在，不然我真的……不敢想像。」

陸竽「嗯」了一聲，跟保證以後會注意。

——

第二天是星期日，本該全天自習，因為前段時間放長假，需要補課，按照星期四的課表來上課。

下了早讀，江淮寧吊著手臂來了。

孫婧芳開車送他過來的，叮嚀了一堆注意事項后就離開了。

江淮寧剛坐下來，周圍就圍滿了人，全都是關心他的，可見他的人緣好得沒話說。

沈歡從後面到前面來，把江淮寧的同桌得沒地方坐了：「老江，你怎麼把自己搞這樣了？電視劇里英雄救的畫風不是這樣的啊。」

江淮寧皮笑不笑：「你到我同桌了。」

同桌陳建波和劉君義擺擺手：「沒關係。」

陸竽幾次扭頭看江淮寧，卻只能看到他的頭頂，視線全被其他人遮擋。

趙琦從外面慢悠悠地進來，見江淮寧被簇擁著，眾星捧月一般，有點看不過眼，怪氣地嘲諷：「咱八班是不是風水不太好，開學以來兩個同學骨折了，還都是右臂。校草要不請個法師來學校看看？哈哈哈。」

江淮寧對他視而不見，也沒搭理他。

這話被顧承聽見，當即諷刺回去：「賤不賤？」

趙琦沉著臉，臉部抖，想罵回去，還是忍住了。

顧承從過道竄到前面，撥開噓寒問暖的人群，視線下移，盯著江淮寧打石膏的右臂看了好一會兒，斂下眼簾啟道：「謝了兄弟，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提，能辦到不能辦到的我都給你辦得妥妥帖帖。」

他在替陸竽道謝？

江淮寧輕哼了聲：「沒必要。」

顧承說：「你千萬別客氣。」

江淮寧仰起頭，對上他有些幽深的眼眸，勾起角，漫不經心地言明：「真沒必要，不管是誰遇到那種事我都會出手，跟你沒關係。」

忍了許久的程靜媛，終於在聽到這句話后，轉頭看向江淮寧。

男生微抿薄，畔掛著淡淡的笑意，說話聲音輕如風，卻咬字清晰，一字一字叩擊在耳上。

都聽別人說了，江淮寧是為了保護陸竽才的傷。

這個事實讓難以接。

可聽他這般解釋，似乎又沒那麼難了。

江淮寧本來就是像太一樣溫暖耀眼的男生，如他所說，陌生人需要幫忙他都會出手相助，更何況是相已久的同班同學被毆打。

被拒絕了，顧承不甚在意道：「反正我的話說出口，一定會辦到。」

快上課了，圍著江淮寧的同學散開，陸竽這才看清他的全貌，目不控制地落在他右臂，口悶得。

原本準備了一堆話，此刻面對他，一句也吐不出來。

江淮寧轉頭看一眼，提起角笑了笑：「怎麼這樣看著我，不認識了？」

陸竽沒來得及開口，老師就來了，只能眼神哀哀地瞅著他。江淮寧被看著，有點無所適從，主要是那個樣子，特別像犯了錯的小媳婦兒。

他在心裏默默嘆口氣，生出一無奈的覺。

平日裏陸竽就非常客氣，幫一點小忙，總是想方設法的回報。一開始他總覺得太見外，「謝謝」兩個字掛在邊不累嗎？後來發現就是這樣的子，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下他因為手臂骨折了，無法想像得疚什麼樣子。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

第二節大課間，廣播聲響起，班裏同學陸陸續續下樓到小場集合做。

江淮寧手臂有傷，坐在教室里一不。

陸竽猶豫片刻，去找班主任請了個假，也沒去上。坐在位子上，還是那副可憐楚楚的眼神，隔著過道，目投注在江淮寧上。

江淮寧察覺到了，輕輕嘆息一聲，開玩笑道：「陸竽，你再這樣看著我，我會懷疑是不是欠了你錢。」

陸竽瞪圓眼睛，笑不出來，期期艾艾地說：「你的胳膊還疼不疼？」

「沒什麼覺了。」江淮寧左手撐著臉，偏頭看著，目里摻著疑，「你怎麼不去做，三好學生要缺勤了？」

陸竽趴在桌上，側著臉朝向他，聲音細小：「我跟老師說，我上有傷，做不了。」

江淮寧聞言，角掛上一若有若無的笑。

昨天是孫婧芳陪去的診室，已經跟他說過了，上沒什麼傷。

「為了我，撒謊騙老師？」江淮寧語調上揚。

他的眼神灼亮有神，落在臉上好像有實，陸竽臉熱，腦袋往臂彎里埋了埋：「你別拆穿我。」

說完，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局促地站起來，拿起桌上的水杯，和江淮寧的水杯，匆匆說道：「我去幫你打水。」

話音未落，就逃也似的跑了。

空的教室里只余江淮寧一個人，四周靜悄悄的，除了他溢出的一聲輕笑，還有風從窗戶吹進來，翻書頁的細微響聲。

－－－－－－題外話－－－－－－

江淮寧，勸你不要瞎腦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