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竽依言，把江淮寧桌上的書搬到自己桌上，再把自己的凳子搬到過道里，坐下來打開夏竹帶來的兩個保溫桶。

其中一個裝了滿滿的筒子骨湯，慢火燉出來的，湯清亮不油膩，隨著蓋子揭開香氣四溢。另一個保溫桶分了幾層，裝了幾道家常菜，紅燒小排、清炒藕片、香菇油麥菜，都沒放辣椒。

陸竽愣了一下，左看右看，哭笑不得地說：「我媽沒給我準備米飯。」

江淮寧推過去一盒米飯：「我還沒吃，分你一半。」

「你夠吃嗎？」

「這麼多菜，夠吃。」

陸竽沒推辭，撥出一團米飯，剩下的給他推回去。

江淮寧右手不能隨意挪，好在孫婧芳給他準備的餐是叉子和勺子，左手也能使用，就是不太靈便。

「你媽媽做的菜真好吃。」江淮寧品嘗過後，真心實意地評價。

陸竽隨口說：「都是跟我學的，我做菜更好吃。」

「你要不嘗一嘗我媽做的菜，對比一下？」江淮寧笑著提議。

陸竽從善如流地夾起一隻蝦放進裡，表如江淮寧所料，微微僵住了。江淮寧盯著，而後笑不可遏地問：「味道怎麼樣？」

「還……還行吧。」陸竽嚼了嚼趕咽下去，接著吃了一口米飯。

「不用勉強。」江淮寧對自己老媽的廚藝水平心知肚明，「我和我爸一般都選擇實話實說，我媽已經習慣了。」

陸竽撲哧笑出來。

江淮寧也笑了，不再言語，低頭默默地吃飯。

他左手握著叉子，挑起幾油麥菜，還沒送進裡就掉到桌上。他表有些許無奈，擱下叉子，找了兩張餐巾紙乾淨桌面的油漬。

陸竽心思敏，立即察覺到他的緒變化，小心翼翼地問：「需不需要幫忙？」

「啊？」江淮寧抬眸對上的眼睛，見神認真，不像在說笑，他微微揚眉說，「怎麼幫忙，你喂我嗎？」

陸竽呆住，眼裡的認真轉化為難以置信，大概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掙扎片刻，本著報答救命恩人的想法，毅然決然道：「也不是不可以。」

江淮寧剛想說自己是逗的，然而話沒出口就被這一句堵了回去，他起眼簾詫異地看著，半晌，順著桿子往上爬：「來吧，啊——」

他張了張，跟來真的。

陸竽眼珠子轉了一圈，確定此時此刻班裡一個人也沒有，飛快夾起一筷子油麥菜塞進他裡。

「咳咳咳。」

作太魯，差點捅到嗓子里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陸竽正後悔一時衝，不知如何是好，教室後門就傳來靜。

慌地轉頭看去，只見於巍端著一盒泡麵進來。

於巍神無異樣，與陸竽短暫對視一眼就垂下眼睫，盯著手裡熱氣騰騰的泡麵，緩步往前走。

陸竽輕輕舒口氣，他應該沒看到吧？

調座位后，於巍坐在江淮寧後面。

或許是顧忌這一片坐的全都是學霸，趙琦那群人再沒有在班裡為難過他，至於有沒有在宿舍針對他，那就不得而知了。

陸竽看著他坐下來，一言不發地低頭嗦面，跟以往一樣沉默寡言，像個不被所有人看到的明人。

「於巍。」鬼使神差地了他一聲。

於巍抬起頭看一眼，眼神莫名。

江淮寧也疑地看著陸竽，聽見陸竽客客氣氣地說：「這裡還有骨頭湯，你要不要喝一點？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和江淮寧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還剩了一些湯。江淮寧沒直接用保溫桶喝，而是倒在自己的碗里，所以剩下的湯很乾凈。

於巍抿了抿，神有些不自然，低低地說了聲：「不用，謝謝。」

——

正午氣溫高，食堂里熱得像蒸籠，空氣中瀰漫著各種飯菜香味，嘲哳的人聲在偌大的空間里響起回聲。

沈黎嚼著沒什麼滋味的丸，緒不高，問對面啃的沈歡：「江淮寧怎麼樣，傷得嚴重嗎？」

昨晚下了晚自習，從沈歡那裡得知江淮寧因為救陸竽被送進醫院的事，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給江淮寧打電話。

他手機關機了。

今天一上午心裡都記掛著他，沒心思聽講，幾次想要利用課餘時間去八班看他，又因為各種各樣的雜事耽誤了，到現在都沒看到他傷什麼樣。

沈歡了下滿是油的，大大咧咧地說：「老江素質好，就手臂骨折了，沒什麼問題。」

沈黎簡直無法理解他的腦迴路：「手臂骨折還沒問題？」

「我們男生磕磕很正常，我去年打籃球還骨折了呢，養一兩個月就好了。」沈歡說，「他雙健全，行方便得很。」

沈歡想起自己拄拐那段日子，上下樓梯都費勁，相比起來江淮寧的傷也不算什麼。

沈黎鬱悶地吃了幾口飯，放下筷子。

沈歡瞪眼，看著餐盤裡的剩飯：「就吃這麼點兒？」

「天熱，沒胃口。」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浪費糧食可恥。」

「那我吃不下也沒辦法。」

沈歡心眼，沒有察覺到緒低落，只當是真的沒胃口，嘿嘿一笑，手夾走餐盤裡的塊，大快朵頤。

兩人吃完飯，回教學樓，路過文科三十班的教室，沈黎沒進去，亦步亦趨地跟著沈歡穿過長長的走廊，上樓梯。

沈歡聽到腳步聲，疑地回眸，側靠在樓梯扶手上：「你跟著我幹什麼？」

沈黎面無表地說：「我去看看江淮寧。」

「我的話你還不信嗎？他好得很。」

沈歡一步幾個臺階，轉眼到了三樓，右拐第一間教室就是八班。沈黎稍稍落後於他，站在門口張。

目之所及，陸竽坐在過道里，趴在江淮寧桌邊，他在給講題：「你這道題，力分析畫的不對。」他左手拿支筆點了點腦門，話語裡帶著莫可奈何的意味，淺含兩分揶揄，「陸竽同學，我發現你力學這一塊學得真不怎麼樣，總是出錯。」

背對著門口的陸竽對後的目一無所知。

「不用你說，我自己也知道短板在哪裡。」捂著額頭，滿目憂愁地看著江淮寧，「你說我該怎麼辦？永遠學不會。」

江淮寧勾笑笑，眼裡的自信很奪目：「這不還有我嗎？高二發現問題還不晚，來得及補救，回頭我幫你整理一套題出來。」

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臂，補充道：「等我拆掉石膏再說吧。」

他不是神，左手真的寫不了字。

陸竽垂眸看了眼，下意識道歉：「對不起啊，都怪……」

「我」字沒吐出來，江淮寧就一副怕了的模樣，及時打住：「停，別說無關的話，現在我們來看這道題——」

他已經聽了很多遍道歉和道謝的話，再聽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兩人一個講題一個聽題，進渾然忘我的狀態，遠遠看著是一幅極為好的畫面。

沈歡對側的姐姐說：「你看吧，我就說他什麼事也沒有。」

沈黎定定地看著陸竽，孩一頭捲髮拉直了，變了跟一樣的順的長發，背影看著淑了不。

－－－－－－題外話－－－－－－

江淮寧：得寸進尺代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