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喊啞了，陸竽乾咳了幾聲，坐下來，拿起邊臺階上的礦泉水猛灌了幾口，視線還停留在賽道上。

載譽而歸的八班運員們披絢麗的夕，臉上洋溢著張揚無畏的笑容，朝他們揮手。

一片掌聲如雷轟。

有道視線直勾勾地落在臉上，不容忽視，陸竽有所察覺，偏過頭來，與江淮寧的目端端對上。

嗆了一口水，水潤潤的，像飽滿的櫻桃。

手指拭了一下角的水痕，眼裡泛起一疑：「我臉上有東西？」

江淮寧眸中神流轉，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手裡的礦泉水，又看了看臺階上剩下的那一瓶。沒發現拿錯了嗎？

喝都喝了，他也懶得提醒了。

手指了鼻尖，江淮寧無奈又好笑地說：「沒事兒。」

陸竽一頭霧水，卻也沒細究他那眼神是什麼意思，一口氣灌了大半瓶水，只剩下小半瓶拿在手裡。

江淮寧控制不住視線，又瞥了眼那瓶礦泉水，輕咳一聲。

陸竽腦子懵懵的，頓時又被他鬧出的靜吸引了注意，偏頭打量了他一眼。

江淮寧還是那副角含笑的模樣，一張英俊人的臉上，就那麼一點兒笑意，足以讓人眼睛一亮

笑什麼笑？有那麼好笑嗎？

陸竽不自在地摳著礦泉水瓶上的塑料，心跳突突的，既有點不明所以的茫然，又有點的雀躍。

好像變了一個奇怪的人。

緒總是被他的一舉一，甚至一個眼神所牽，一會兒開心得找不著北，一會兒又鬱鬱寡歡，有時還會對著他的臉胡思想。

——

第一天的比賽項目結束，還沒到平時的放學時間。

運會期間，學校管制沒那麼嚴格，走讀生和住校生都能自由出校門，不用向門衛出示出證。

葉珍珍和張穎提議，去學校外面吃。

陸竽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三個生從東側門出去，在學校附近的一家砂鍋店解決晚飯。陸竽點了砂鍋米線，們倆則點了砂鍋土豆。

鐵盤上裝著砂鍋，被老闆端到面前來，沸騰的湯還在冒著小泡，沒口鮮香味就竄鼻尖。

陸竽肚子早就了，聞到味道口中生津，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結果不小心被辣椒油嗆到嗓子，猛地咳嗽了一聲。

葉珍珍趕忙給扯了張餐巾紙：「你慢點吃。」

「好辣。」陸竽吐吐舌頭，一口下去和臉都紅了。

「你要了特辣？」

「不是，我點的中辣。」陸竽斯哈了兩下，一臉哭相，「我沒想到中辣會這麼辣，太上頭了，鼻涕都流出來了。」

「哈哈哈。」葉珍珍乾脆把紙巾盒推給，「快喝點水。」

陸竽擤了擤鼻涕，拿起手邊的礦泉水，還是下午那一瓶，水沒喝完，就一直拿在手裡沒扔掉。

擰開瓶蓋的時候，作驀地停滯，盯著瓶蓋的邊緣一不。

對面兩人沒發現的異樣，埋著頭吸溜土豆，還好們明智，點了不辣的。

陸竽久久失神，腦海里反覆回放下午的場景，和江淮寧挨著坐，兩瓶礦泉水放在兩人中間，給顧承喊完加油，坐下來隨手拿了一瓶，沒仔細看……

拿錯了？

陸竽將瓶蓋轉了一圈，幾乎可以確定，這不是一開始喝的那瓶。

閑得無聊時，用指甲在瓶蓋周圍掐出了一圈痕跡，眼前這一瓶，瓶蓋乾乾淨淨，沒有掐出的痕跡。

腦中轟然，一熱直衝頭頂，讓本就被辣得泛紅的臉更紅。

張穎舉起筷子在發獃的陸竽面前一晃：「醒醒，被辣傻了？要是實在吃不下，咱就別吃了，重新買點兒別的吧。」

陸竽恍恍惚惚地說了一句：「沒事，我能吃。」

——

第二天下午，基本是長跑類項目。

陸竽還有個一千五百米要跑，悲催的是剛好來例假，昨天還吃完了一碗辣得要死的米線，只能在跑之前吃一粒布芬緩釋膠囊。

幸好這次推遲了兩天，今天是第一天來，量沒那麼多，可以咬牙堅持。

哨聲響起，旁幾個賽道的選手立時沖了出去，陸竽反應慢了半拍，一開始就落在了後面。

跑起來的時候，後那一片響起整齊劃一的加油聲。

「陸竽，加油！」

「陸竽，你是最棒的！」

「陸竽陸竽，八班！一枝獨秀，稱霸宇宙！」

「……」

旁邊幾個班的學生紛紛看過來，一個個笑得前俯後仰。

這誰想的加油口號，也太有才了。

陸竽本人聽了差點笑岔氣，一手扶著腰，鼓足了勁兒往前跑。餘里突然竄出來一道修長的影，邊跑邊側目，只見顧承一白短款運，沿著草坪與跑道相接的邊緣陪跑。

耳邊除了風聲，還有他輕微的息聲。

陸竽額前的劉海被吹起來，抹了一把汗，出力朝他吼道：「你瘋了，等會兒你還要跑三千米！」

顧承不當回事地笑了笑：「小意思。」

陸竽本就力不濟，跑步的過程中開口說話太費勁了，緩了好久才喊出第二句：「你回去！」

「別說話了，我陪你跑完。」顧承不容置喙地說了句。

陸竽趕不走他，又不想再費口舌，只好由著他。

看臺上，江淮寧站在最高一級臺階上，視線隨著那兩道影，眉心微微蹙起，手裡的杯子被他地握著。

——

繞著場跑了快四圈，陸竽腹中像有什麼東西在翻攪，只覺得頭暈腦脹，跑完就直接栽倒在旁邊的草坪上。

呈大字型攤開，大口氣，閉著眼任由照在臉上，渾的汗像雨滴砸落。

平日里育課上跑八百米已是極限，一千五百米真的要暈厥了，也不知跑了第幾名。後面一段顧不上瞧別人，只顧著悶頭跑，心裡想著終點就在眼前，絕不能放棄。

眾人眼看著素來冷靜的江校草，手裡握著保溫杯，疾步朝終點線走去。隨其後的是後勤人員葉珍珍，懷裡抱著礦泉水和太傘。

顧承蹲在陸竽旁，輕輕推了推的胳膊，語調溫和地勸：「劇烈運完別躺著，一會兒有你難的，站起來活活。」

陸竽疲力盡地擺手：「現在就是……打雷下雨了……我也不想。」

頭頂的艷被遮住，陸竽瞇起眼，一把傘擋在上空，葉珍珍朝出一隻手：「我拉你起來。顧承說得對，不能躺著。」

兩人合力把麵條的陸竽拉起來。

葉珍珍大呼：「陸竽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跑了第二名，最後衝刺階段看得我熱沸騰！」

「啊？我第二名？」陸竽搖搖晃晃地站著，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樣，下一秒就地靠在葉珍珍上，氣若遊道，「那我是了不起的。」

葉珍珍噗嗤一笑，遞給一瓶礦泉水：「慢點喝，別嗆到了啊。」

陸竽手去接，被江淮寧過來的手臂擋了一下：「喝這個吧。小心燙。」

他把保溫杯塞進掌心，等握住，他才鬆開手。轉的那一瞬，猝不及防與顧承的視線相接。

江淮寧角微，似乎是對他笑了一下，沒多停留，很快離開了。

陸竽捧著杯子，突然就想到昨天那瓶拿錯的水。看了一眼江淮寧的背影，不知道他後來發現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