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要求稱得上無禮了，但江淮寧言辭懇切，眼裏的期盼很讓人容，勉強可以原諒。

原諒不代表同意他的請求。

這四個年輕男是市裏一所師範學院的學生，即靳師範學院，主修視覺傳達設計。所參與的攝影社團上個月展開了一項較為正式的比賽，要求大家四到五個人為一小組，拍攝主題為《人生百態》的微電影。

比賽最終勝出的三組分別獲得金獎、銀獎、銅獎。

因為有校外一家文化傳工作室的學長老闆贊助，金獎獲得組有一萬塊的獎金，還能獲得不錯的工作機會。

獎品太人，使得參與的人數暴增，自然而然的，獲獎的可能就降低了很多。

大家都鉚足了勁兒，沖著金獎來的。他們這個小組也不例外，經過多次開會商討，將拍攝地點定在了靳市底下的曨山縣，到商場、醫院、學校、老居民街道等，能現人們日常生活的場所。

比賽結束后，微電影會投放到各個平臺，因此他們很輕易地獲得了年輕的商場經理的許可。畢竟這是個不錯的宣傳渠道，還是免費的，最重要的是他們的設備看起來非常專業，不像小打小鬧。

兩臺重量級攝像機被架在一個不算引人注意的位置，進行了為期一個星期的拍攝，到今天剛好收工，準備去下一個地點。

「視頻我們是要拿去參賽的，這對我們也很重要，恐怕不能給你，也希你們能理解一下。」穿深藍羽絨服的男生自我介紹說宋明濤，婉言相拒。

他的拒絕在江淮寧的意料之中，他沒就此放棄，沉片刻，繼續與他們協商更合適的辦法。

左右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儘快拿到視頻。

雙方涉了很久，那個長發生先心了，拉著小組其他員到邊上去說了幾句話，轉對江淮寧說：「視頻還是不能給你……」

江淮寧看了眼陸竽，一如既往的妥帖溫和，沒生氣埋怨，點點頭回道：「能理解。」

誰知生突然俏皮一笑，話鋒一轉說：「不過，我們可以幫著你們篩選，算是監督。現在就開工，幾個人一塊弄，速度快的話到明天早上能看完，說不定運氣好很快就找到你們想要的。」聳了聳肩，「反正我們也是要熬大夜剪片子的，就當是提前悉一遍視頻容。」

江淮寧一愣，朝陸竽展出一個溫至極的笑容，握著手指的那隻手了。

陸竽了，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鼻尖了下，連忙站到那個生面前：「謝謝你們，真的太謝了。」

「你的事比較要，我們找個地方快開始吧。」生拍拍肩，轉頭跟其他人說，「收設備，看看附近有沒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館。」

咖啡館沒有，只有網吧，但他們這群人當中有兩個未年，跟網管好說歹說，都說幹了才讓人家通融了一下，放江淮寧和陸竽進去。

幾人開了一個單獨的包間，推拉門一關，沒那麼嘈雜。

互相對視一眼，都沒說廢話，開了電腦爭分奪秒導視頻。

四人小組裏唯一的生林曼，手指抵著下，目盯著電腦屏幕拉進度條，歪頭問坐在左手邊的陸竽：「特徵描述得越詳細越好，包括那個的。」

他們這些人對案件中的兩位當事人都很陌生，篩選起來相當困難，陸竽只給他們看了陸國銘的照片。

但這些視頻片段里，陸國銘作為商場的保安，每天都穿著一板正的制服在各個樓層巡邏，影出現得太頻繁了，看得眼睛都花了，也沒看出哪裏不尋常。

陸竽冷靜回想在派出所里看到的何曉鷗，印象太過深刻，沒回憶多久就描述出來：「那個生年齡在二十齣頭，事發當天穿深灰呢大，裏面一件黑長，過膝長靴。黑長直發，帶了很誇張的銀圓圈耳環，臉上的妝不太濃。」

「ok，這樣有明顯特徵的人就很好找了。」林曼笑了下，給其他人說，「聽到了吧？別打瞌睡，早完事早收工。」

陸竽看出來是小組裏的領導者，個子小小的，還不到一米六，小圓臉單眼皮，笑起來邊有個酒窩，是個格很開朗的生。

「聽到了，聽到了。」

另外三個男生異口同聲地回答。

——

幾人沒注意時間，一忙就到了十一點多。

江淮寧中途給手機開了機，先給孫婧芳打了個電話，沒時間解釋原因，只說晚上不回去，在沈歡家裏住一晚，然後給沈歡打電話，讓他注意點別穿幫。

陸竽跟江淮寧看同一臺電腦，不太會作，只能幹看著屏幕。

江淮寧看視頻的速度跟做題一樣快，進度條不斷往前拉，有時候陸竽連畫面都沒看清，已經過渡到下一幀。

「咕嚕咕嚕——」

不知誰的肚子了，打破了包間里凝重的氣氛。

宋明濤撲哧笑了一聲，長脖子，腦袋從電腦屏幕上方探出來，看著對面的林曼：「曼曼，是不是你？」

林曼翻個白眼，擱在桌面的一隻手拿到下面了肚子，丟下鼠站起來：「我去要桶泡麵，你們誰還要點別的東西嗎？」

一個兩個紛紛舉手。

「我也要泡麵，加火。」

「我的加兩。」

「我不要泡麵，要一罐可樂加一包衛龍。」

林曼嗤了一聲：「當是來度假的？」

「謝謝曼曼。」見佯怒，坐在對面的宋明濤仰起臉賣了個乖，咧著角笑得跟朵花似的。

聽他們說笑，陸竽心愧疚又激，這幾個人之所以這麼晚聚在這裏，都是為了的事在忙碌。他們本是與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哪怕不肯幫忙也不會生氣，可他們不僅願意出援助之手，還一句怨言也沒有。

眼看著快到後半夜，他們著肚子忍著疲憊，還能笑出來，陸竽只覺得百集。拋開那些煩心的事，其實圍繞在邊的好遠遠多於糟糕。

好似撥開雲霧，有照進了心底，陸竽豁然輕鬆。

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起跟在林曼後，在給網管姐姐說了要的東西后，主上前付了錢。

林曼意外地看了一眼，翹起角笑了笑，倒是沒跟客氣，手肘杵在櫃枱上，等著泡麵泡好的間隙，跟閑聊起來：「你男朋友長得可真帥，個子還可高，關鍵是格好得沒話說。欸，你倆是怎麼在一起的，我有點好奇。」

語調隨意，正在發獃的陸竽卻驚了一跳，忙不迭擺手否認：「不是不是，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還都是高中生。」

「我知道啊。」林曼被驚慌的樣子逗樂，「高中生怎麼了？我就不信你們周圍沒有談的。」

陸竽笑一笑，神略有些尷尬，還真的有。不算八卦，是班裏就聽說有三對，還都是開學以來在一起的。

和江淮寧……

沒敢想。

「沒談？」林曼懷疑地問。

陸竽哭笑不得地說：「沒有。他是我同桌。」

「你幫我端一桶，我拿不過來。」林曼側個端起櫃枱上泡好的兩桶泡麵，小拇指勾著一袋零食，朝了眼，神兮兮地說，「你這位同桌帥得天上有地下無，你抓點，別讓他被別人撬走了。」

說話大膽隨，帶著一灑，陸竽窘得要命，不知怎麼接話，紅著臉端起另外兩桶泡麵，跟在後面回了包間。

陸竽把其中一桶面放在江淮寧手邊，知道他晚上沒吃飯，小聲勸說：「你先把泡麵吃了，等會兒再看，也不差這幾分鐘。」

江淮寧錯開視線掃了桌面一眼，嗓音有點啞，輕輕咳了聲：「你呢？」

陸竽手裏了一袋紅豆麵包，說：「我買了麵包。」

吃泡麵實在耽誤時間，江淮寧偏了偏頭，低嗓音說：「麵包給我吃。」

「嗯？」

「不喜歡吃泡麵。」

陸竽哦了聲，撕開麵包的包裝袋遞到他面前。江淮寧沒接，就著的手微低著頭咬了一大口，鼓著腮幫咀嚼，視線始終沒離開電腦屏幕，姿態也沒放鬆。

陸竽怔忪地看著手裏缺了一個口的麵包，輕抿著，抬起頭，正對上吸溜泡麵的林曼的目。

林曼裏叼著幾面，揶揄一笑。

聯想到說的那些話，陸竽整個人都變得不自在。

「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江淮寧眼中閃過一疑，咀嚼的作一頓，點擊鼠暫停了視頻，指著畫面里一個人的側臉。

陸竽看了一眼，赫然就是何曉鷗，激道：「是！」

其他四人顧不上吃東西，一抹，圍到江淮寧旁邊看屏幕。江淮寧拉回進度條重新播放一遍，完整的片段長達八分鐘，清楚地還原了事件現場。

陸竽看著看著，眼眶盈滿熱淚，幾乎喜極而泣。就知道事不是何曉鷗說的那樣。就知道……

「臥槽，還能這樣，這不冤枉人嗎！」

宋明濤看完，表憤怒地飆了句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