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掃視了一番眾人,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著如膺般的銳利之氣。
“平日里你們爭風吃醋,明爭暗斗,朕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傷及皇嗣,陷害妃嬪這等惡婦,朕是萬萬容不下的!若是以后再有此事發生,無論是誰直接打冷宮。”
蕭煜雖然平日里冷厲,可是卻從未這般怒喝眾人,眾妃一聽,嚇得連忙起下跪:“臣妾不敢!”
蕭煜手放在膝上輕輕的彈著:“此事昭婕妤和薛了委屈。就各晉一級吧,昭婕妤晉為修儀,薛晉為寶林。二月十五是個好日子,冊封典禮就辦在那一日吧。”
修儀乃是九嬪之一,與往日冊封不同,三品以下冊封只需要口諭或是發一道圣旨曉諭六宮即可。九嬪及以上的妃子是一宮主位,也是宮中較高的位分,可稱為娘娘。要經冊封禮,授金冊、金印。
皇后連忙道:“這是應該的,尤其是昭修儀了冤屈,皇上應該好好彌補才是。”
皇后這時管不了別人晉位還是降位,能到皇上對自己十分不滿,若是以后再出此事恐怕這個皇后之位也不穩了啊。
皇上既然偏心和愧疚昭婕妤,那麼就厚待昭婕妤。
可旁的妃嬪心里就不滿了,一年的時間就從一個才人,爬到了一宮主位,這是許多人一輩子也爬不上去的地位。
憑什麼?就憑了委屈?
寧姝言俯:“臣妾多謝皇上恩典。”
蕭煜淡淡道:“散了吧。”
言罷他拂袖起,走到寧姝言邊手道:“朕送你回去。”
寧姝言出手任由他扶自己起來,站直子后卻道:“臣妾與禧婕妤說好要去宮里,怕是不能和皇上一同回宮了。”
眾人聞言,不由自主的朝寧姝言去,沒想到竟然敢拒絕皇上。要知道皇上陪著回宮是多人夢寐以求的事啊,也真是不知好歹。
可是皇上好像并未生氣,反而一臉平靜,甚至臉上還泛起了一些:“那好,朕改日再來看你。”
對于蕭煜而言,愿意將手出來,就證明了心里的委屈和難過已經消了一些了,這樣就已經很高興了。
出了棲宮,程音笑道:“你也真是膽大,一次又一次的拒絕皇上,竟然還拿我當借口。”
寧姝言含笑:“還好你沒有當眾拆穿我,說來我也沒有去過你宮中,可愿意讓我去你宮中小坐?”
既然說了要去程音那里,那麼做戲也要做全套。
故意出手讓蕭煜覺得自己是原諒了他,卻又故意不愿同他一起回宮。
千依百順從前是演膩了,那麼如今該是若即若離了。
程音嫣然一笑:“好,誠心邀請修儀娘娘。”
寧姝言假意嗔道:“好啊,你取笑我。”
寧姝言也是微微有些發愣,是啊,如今也是娘娘了,可以住正殿,出門也有轎攆了。
二月十五,正是自己的生辰,蕭煜把冊封禮定在了那一日,不知真的只是巧合,還是真的那一日的日子好。
這幾日天氣漸暖,春日的帶著和煦的暖意,金燦明,拂面而來的風亦是帶了些恬靜淡薄的香味。
墻角上的迎春花開的正盛,而,枝條舒曼,在微風中舞著纖細的姿。
玉漱宮,宮人添置了一些香在香爐,清香悠悠逸出,幽靜的香氣悄無聲息的飄散環繞。
程音特地吩咐紫依沏了杯茶來,茶葉是極品的君山銀針,程音端起茶盞笑道:“我宮里的人茶藝沒你好,只好用最好的茶來招待你了。”
寧姝言看著香溢四的茶笑道:“左右也是喝下去罷了,心好喝什麼茶都好喝。”
微微打量了一番玉漱宮中的陳設算得上是華貴的,尤其是那些瓷細膩如脂,線條優。
程音看著打量著那些瓷,懶懶道道:“那些是皇上賞的,有什麼好東西他都會賞一些給我,包括這屋子的東西,很多都不是我這個位分該有的。你可知為什麼?”
寧姝言曾經也有過疑問,尤其初宮時,蕭煜甚寵程音,可是那一日程音被容妃打了耳,臉面紅腫,滿臉淚水想要博得蕭煜憐惜時,而他眸中竟有嫌棄。
就開始不明白了,為何皇上并沒有那麼喜歡程音,為何卻如此寵,還覺得委屈又冊封了婕妤。甚至有一段時間的寵是超越了自己的。
可是后來,他猜到了皇上要重用程家,以及已逝程太傅的原因,所以才對程音格外寵和放縱一些。
但是寧姝言還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程音茶盞的蓋子慢慢撇去了浮沫,悠悠道:“其實我也想了很久,皇上對我很好,我在宮中什麼都不缺,一開始我以為皇上對我是有些義的,可是小產之后我才漸漸明白,這份義并非男之,反而更像是一種親。因為皇上在祖父臨終之時曾答應過他,會照顧好我。祖父對皇上而言亦是亦父,且我父親和皇上關系甚好,所以皇上對我的好只是一份承諾罷了。”
再提起這件事時,程音心中已經沒有多波瀾了。
又絮絮說著:“有時候想開一些就沒那麼難了,比如我在這宮里對皇上而言還是有些特殊在里面的,在這一點上面,便有許多妃嬪不及我。”
寧姝言點點頭,聲道:“你能如此想是對的,花種向開,人需向前走,如此才是最好的選擇。”
程音慢悠悠啜了一口茶,好一會想起什麼似的:“對了,你說是誰在薛飯菜中的手腳,又是誰想讓你不孕?”
寧姝言垂下眼簾,默然思忖片刻,了殿中的宮人,程音連忙反應過來讓們退下,寧姝言才道:“誰想害我我不知曉,只是薛……現在該說薛寶林了,我懷疑這件事是在自導自演。”
程音手微微一頓,連忙擱下茶盞驚訝道:“你是說,沒人要害,是自己害自己?”
寧姝言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低聲道:“我之前同你說過,莊妃好不容易重獲恩寵,不會在這個時候冒險,皇后親手照料薛,誰會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下了毒還查不出來?當然也不會有人愿意去冒這個險,畢竟這是最容易被發現的。那麼最有可能的便是自己。”
程音不解:“那這麼做有什麼好?為了得到皇上的憐惜?”
寧姝言淡淡道:“一是憐惜,二是晉位,三是發生了這件事,哪怕想手的嬪妃,也不敢手了,皇上和皇后都會更加警惕和小心。皇上也會對這個孩子多會格外的關注一些,畢竟這孩子差一點就又小產了。這宮里小產的孩子太多了,不管皇上對薛寵不寵,這也是他的孩子。”
程音恍然大悟,連連點頭:“你這麼一說,好像很有道理,那真的并非表面上那麼弱,也是個有心機的。”
寧姝言看著鬢邊的玉釵墜子隨意晃著,閃著淡淡的澤,“后宮中的人,又有幾個是單純的呢,當然,這也是我猜測的。”
寧姝言從薛接自己時,就覺到了心思縝,且很能忍,接近自己也機不純,所以哪怕假意和好也不愿意,這種人沾惹為好。否則惺惺作態的模樣會讓自己也覺得特別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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