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國公爺的昏迷,朝夕早有預料,沒什麼特別覺。但為醫者,對容國公的病頗興趣,從前跟在父親后面見多了疑難雜癥,知道昏迷不醒的病人很難治,父親臨終前也在幫一個昏迷病人治病,只是沒治好別人,他自己倒先去了。
按照朝夕夢中所見,容恒沖喜無效,容璟再過數月就會撒手人寰。
容璟死后,容國公府的老太太白發人送黑發人,心郁結,不久也去了。
皇上念容國公的救命之恩,經常想起這位昔日同窗,覺得多有虧欠,對容恒愈發照顧,容恒便是在這樣的況下,快速長起來,支撐起容國公府。
書中,容恒把原囚在湖心小筑,憑的就是府中沒人管事,才敢如此大膽,圈朝夕為宋朝治病。而容國公是眾人口中神一般的存在,為人磊落,若他不死,容恒哪有那個膽子想來容國公這個做父親的,不會容忍兒子荒唐至此。
容國公若是不死,容恒便也不會長強大,昨日朝夕見到容恒,他雖然出,可比起夢中所見,還是差了幾分氣勢,眼前這個容恒對付起來要簡單多了。
那麼,容國公真能不死嗎
真有可能改變書中人的宿命
青竹打開宋朝的妝奩,不說大小姐妝奩里的名貴頭飾,就說這個從揚州帶來的妝奩,就足夠青竹開眼界的了,這是一個九層的雙排象牙雕花描金鏡奩,雕工非凡,描金細致,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用的起的東西,都說姑嫁的是不流的商人,怎麼大小姐的妝奩竟這般奢華別說是二小姐了,闔府也沒誰有這等好
拿出一赤金點翠如意步搖在朝夕頭上,“聽聞朝廷出告示,廣招天下神醫為容國公治病,許諾誰能治好容國公的病,便賞其萬金,今早京中十分熱鬧,來的都是聞訊趕去國公府治病的醫者。”
宋朝夕眨眨眼,“你的意思是,任何人都可以去給容國公治病”
“今早小廝稟告二老爺和老太太,就是這麼說的,皇上派去許多醫,同時不放棄召集天下名醫,說是去治病的醫者,要通過醫測試,才能近容國公的。”
宋朝夕挲著手腕上的玉鐲,縱然醫不錯,可天下名醫都治不好的病,自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樣一來,容璟十有還會和夢中一樣死去。
宋朝夕剛裝扮好,老太太邊的管嬤嬤便進來了,管嬤嬤姿略胖,面紅潤,穿一茶杭綢褙子,看人時帶著三分笑意:“給大小姐請安。”
“論年紀管嬤嬤是我半個長輩,就別多禮了。”
管嬤嬤略顯訝異,顯然沒想到是個會做人的,又不免慨,明明是同胞姐妹,宋朝對下人總是端著侯府小姐的架子,很給人好臉,可宋朝夕說話做事卻這般周到。
微微笑道:“老太太心里一直記掛著您,只是礙于原因,一直沒能去揚州看您,但心里是有您的,昨日老太太就吩咐我務必要替大小姐多準備些首飾,萬萬不能委屈了大小姐。”
宋朝夕看向托盤中的嶄新,面上激道:“謝謝祖母記掛,還麻煩了管嬤嬤親自跑一趟。”
“大小姐真是折煞老奴了,這是老奴分之事,大小姐您剛回府,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去找老太太,老太太是您嫡親祖母,絕不會因為幾年不見就跟您生分了。”
宋朝夕寵若驚,把管嬤嬤送出院子,才恢復了尋常面。沒想到蔣氏會派管嬤嬤給送服,記得書中朝夕回來后,蔣氏對不咸不淡,并沒有送服這一茬。
蔣氏這麼做,怕是覺得對侯府還有利用價值。
沈氏得到國公爺的這個消息,急匆匆趕到蘅蕪苑,還沒進去遠遠就聽到宋朝的咳嗽聲,沈氏拍著兒的背,訓斥丫鬟:“你們怎麼服侍的小姐今兒個風大,你們竟然讓小姐坐在院子里,要是被風吹到了怎麼辦”
松枝急道:“小姐因為國公爺的事,擔心世子爺,心郁結,才想出來走走。”
宋朝攥著手帕,臉蒼白,“母親,父親那邊有消息過來了嗎國公爺怎麼樣了真的藥石無效嗎”
沈氏只以為這次國公爺回來,世子就會來提親,誰知會忽然遇到這樣的事。
“聽說一直沒醒過,你父親跟容國公府不算親近,也打聽不出什麼消息來,且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你要好好養才行。”
宋朝面憂,跟容恒說好了,等國公爺回來,容恒就托人來家里提親,現在這麼一耽誤,不知道是不是會有變故,要是國公爺治不好就這樣去了,容恒肯定要守孝的,那的婚事就耽擱了,心里不安穩。
沈氏哪里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剛從老太太房里出來,已經和老太太商議過,要是國公爺實在治不好,就暗示容恒以沖喜的名義來提親,如此一來,宋朝就能在國公爺去之前嫁國公府,也好過白白耽誤三年。
沈氏把這話告訴宋朝,宋朝面才好看些,又難免憂心,容國公府靠國公爺撐著,有國公爺和圣上的在,國公府才風無倆,若是人去了,這國公府還不知道要怎樣。
沈氏走后,宋朝坐在遠中仰頭頂的一片天,心郁結,正好宋朝夕和宋庭芳走到門口,倆人說說笑笑,院子里的宋朝聽到了,很是訝異。宋庭芳是大房嫡,跟一向不對付,宋庭芳看似溫和,實則子孤傲難搞,可竟然就這樣被初次見面的宋朝夕收服了宋朝夕到底給下了什麼藥
宋朝請們進去坐坐。
倆人只好進了蘅蕪苑。
這是宋朝夕第一次進這間院子,宋朝不愧是府中最寵的孩,蘅蕪苑院落氣派,很是致,比起宋朝夕現在居住的小破院子,不知好了多倍,猶記得剛回家那晚,沈氏連面都沒,只敷衍地打發下人帶去沒人住的廂房,宋朝夕也沒說什麼,可看到蘅蕪苑才知道,住的地方連這一間下人房都不如。
一個母親能偏心到什麼程度宋朝從前不懂,在書中看到武姜寵子共叔段,協助其謀反,打算殺死長子姬寤生,還覺得難以相信,可眼前沈氏的所作所為不就是武姜再世
環顧宋朝這里致的擺設布局,那屋中陳列的昂貴屏風和玉石,宋朝夕忍不住笑了。
宋朝看臉不好,心里暢快,笑著讓松枝上茶。
宋庭芳喝了一口,沒好氣地抿抿,茶是好茶,這麼好的茶都沒喝過,可在宋朝這卻一點也不稀罕,隨便就拿出來了,老太太還真是偏心呢。
宋朝夕垂眸喝了口,面無波。
宋朝笑道:“這是今年剛上市的新茶,正宗的明前茶,喝完口齒留香,回味無窮。”
宋朝夕挑眉,淡淡道:“就一般吧。”
這茶千金難買,竟然說一般真是大言不慚宋朝以為是嫉妒了,大度地抿一笑,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沖松枝道:“把爹爹給的櫻桃端上來。”
松枝言又止,卻還是去了,端來明的玻璃盞,嫣紅的櫻桃擺放其中,鮮艷亮眼。
宋庭芳下意識咽了口水,喜歡酸酸甜甜的果子,櫻桃難尋,價格昂貴,一年也不吃一兩次,一想到那酸味,就生口水。
“你哪來的櫻桃我怎麼不知道”宋庭芳氣鼓鼓的。
宋朝笑了笑,沒接話,但一旁的松枝卻忍不住,得意道:“三小姐有所不知,這是皇上賞賜的櫻桃,我們侯府也有份,老太太和二老爺舍不得吃,知道我家小姐吃,就全部送來了,剛才那明前茶也是難得的好東西,據說因為今年的茶好,千金難求呢。”
宋朝看一眼,“我招待姐妹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要你多了”
松枝垂眸,一副知道錯的樣子,宋朝睫輕,用纖細的手指起一顆櫻桃放口中,“甜醇可口,潤綿長,不愧是圣上賞賜的。”
宋朝夕連翻白眼,從前在父親的迫下天天背這些人寫的酸詩,偏偏父親還要考,煩都煩死了。那時就討厭宋朝這種人,吃個櫻桃荔枝,喝個雨前龍井,下趟江南都能寫出無數詩篇來。
吃東西你就吃,游玩你就游玩,怎麼就那麼多話呢害得總要背這些人的酸詩。
宋庭芳也不傻,既然人家都請吃,當然不會拒絕了,拿起櫻桃吃了起來。
宋朝見宋朝夕不手,以為沒吃過櫻桃,便道:“櫻桃量又貴,姐姐在姑母家沒什麼機會吃吧母親知道我吃櫻桃,就把櫻桃全都給我了,姐姐你也嘗嘗吧圣上賞賜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外面可吃不到呢。”
宋朝夕意味不明:“妹妹還真是大方呢。”
“誰我們是姐妹呢。”
宋朝夕聽笑了,的話聽起來是好意,可細細琢磨,既貶低了宋朝夕沒見過世面,又點名母親偏疼,故作大方背后是掩藏很好的虛偽。
若是原聽到了,恐怕會心里難吧明明都是兒,為什麼沈氏如此偏心,所有東西都送給了宋朝,卻一點不往宋朝夕那送。
宋朝夕起一顆櫻桃,手指纖細,十指丹蔻,將櫻桃放口中,嚼了幾口,紅順著角流出,眨眨眼,出舌頭輕一下,紅瞬間不見。
看,裝模作樣哪需要說話無聲勝有聲。
宋朝看呆了一瞬,就聽宋朝夕極淡地笑了笑:“這櫻桃味道不錯,就是太小了點。”
宋朝以為自己聽錯了,“姐姐,你昏頭了吧這可是圣上賞的,眾所周知,地方上供的都是最好的,外面本吃不到,你竟然還嫌這櫻桃小”
宋朝夕還真不是在裝樣子,這櫻桃雖然不錯,但比起吃過的那些,還真差得遠。雖然櫻桃金貴,可宋朝夕在揚州什麼好東西沒吃過
“上供妹妹有所不知,地方上供來的東西都不是當地最好的,大多是次一等的。”
宋朝不信,“這怎麼可能難不他們還敢敷衍圣上”
“這怎麼是敷衍”宋朝夕挑眉,聲音又懶又倦,“種植蔬果茶葉的農民,靠天吃飯,要是第一次就上供最好的,以后遇上不足,雨水多的年頭,果子不如上一年的好,自然會被上頭的人責怪,嚴重的甚至要殺頭,所以地方上供時都有不文的規定,選次一等的貨送上來,如此一來,哪怕次年年頭不好,也不怕擔責。”
宋朝夕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姑父家也替府送過上供的藥材,自然知道里面的彎彎繞繞。
宋朝日日待在家中,哪里知道這些事,并非想炫耀,只是想告訴宋朝夕沈氏偏疼自己,的地位不是宋朝夕可以撼的,誰料卻被宋朝夕反將一軍,頓時臉難看。
宋朝夕繼續道:“不管是你的明前新茶還是櫻桃,都不是最好的,我雖沒見過什麼世面,基本的常識還是懂的,剛才那些話妹妹在我面前說說就行,在外面就別說了,省得被人笑話。”
原想笑是鄉下妹,卻被諷為井底蛙
宋朝捂著心口,差點一口氣不過來,只能勉強笑了笑,“姐姐不如說說,你們揚州還有那些名產趣事”
你們揚州宋朝夕挑眉一頓,“天下皆知,我們揚州最出名的莫過于揚州瘦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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