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那還能是誰？」陸若晴反問。

「你把當天的事說一遍。」

「呵呵。」陸若晴臉譏諷無比，冷笑連連。

「把事說個清楚，不行嗎？」蕭鉉眼裏閃出一焦灼。

「行！」陸若晴冷笑點頭，「八月中秋佳節的那天晚上，年熙過來找我，說要和一起共度中秋佳節，還說……，要帶我遠走高飛。」

蕭鉉眉頭一挑，「後來呢？」

「後來？呵呵……」陸若晴的眼淚又激了出來，眼前一片模糊，「後來啊，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他，暗地裏就飛出來一支冷箭，把他穿了。」

「我……」蕭鉉想繼續否認，卻又忍住了，「對了，你之前說，你跟年熙一起死了？」

「對！」陸若晴眼睛通紅，一字一頓，「我只剩下他這麼一個親人，他死了，我又不能殺了你報仇，我還活著做什麼？」

「你為了他自盡？」

「呵呵。」陸若晴眼睛裏還含著熱淚，卻微微一笑，「我抱住了他，讓那支箭穿了我的，因為我不想他一個走在黃泉路上，那太孤單了。」

「你竟然……」蕭鉉震驚無比。

他能想像出當時的景，年熙中箭，絕，所以就抱住他一起箭穿！兩人挨在一起，共赴黃泉！

他覺得心好痛！

他羨慕年熙，嫉妒年熙，為何年熙能有那麼好的結局？能和死在一起。

不！不對！

蕭鉉連連搖頭，一臉匪夷所思的神，「若晴，你真的……，真的在八月十五中秋夜，就和年熙一起死了？」

陸若晴含淚冷笑，「你覺得，我還心跟你編個謊言？我圖什麼啊？！」

是啊，圖什麼啊。

蕭鉉不覺得，有心思來編故事哄他騙他。

「可是……」他不可置信的搖頭，喃喃道：「不可能啊！這不可能，那我在十六那天見到的你，又是誰？那又是誰啊？」

陸若晴一聲冷笑，「你在十六的時候見到我？哈哈，那……，只能是鬼了吧。」

「若晴，我說的是真的。」

「真的？那太好了。」陸若晴笑著鼓掌，眼含熱淚，「我的鬼魂有沒有找你索命？有沒有把你嚇死？啊，告訴我啊。」

蕭鉉臉凝重道：「當時我領兵回來，就想找到你和孩子，帶你們走。」

陸若晴把臉扭到了一邊。

蕭鉉知道不信，但還是繼續說道：「我見到了你，你說，你和孩子等了我十年，總算把我盼回來了。」

「呵呵，我能說這種話？」

「…………」

「蕭鉉！你編個謊言，也要編一個像點的啊！」

「我沒有編！」

「那就是你見到鬼了！」陸若晴毫不客氣的譏諷，挑眉以對，「我恨你！前世你毀了我一輩子，我恨不得了你的皮，吃了你的，又怎麼可能說等你十年的話？」

蕭鉉的心一點點涼了。

他自嘲道：「原來，你這麼恨我。」

陸若晴一聲譏笑，「我真不明白，你跟我編這樣的故事做什麼？用意何在？以此來證明你沒有殺過年熙，然後……，你就清白了？」

「我真的沒有殺過年熙！你再說，我現在就殺了他！」蕭鉉怒不可遏道。

「你敢？！」陸若晴道。

「若晴，你冷靜點兒！」蕭鉉的抓住了，紅著眼睛道。

「我很冷靜。」

「那你能讓我好好說話嗎？」

「請講。」陸若晴不屑道。

「你沒必要對我撒謊，我也沒必要對你撒謊啊。」

「你沒撒謊？」

「我沒有！這一切很可能是個謀！你明白嗎？」

「謀？」陸若晴忽然怔住，嗤笑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死後，冒充我，又見了你？」

蕭鉉回道：「不僅見了我，還一壺毒酒殺了我。」

陸若晴抬眸凝視他，看著他的眼睛，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

想要看出一點撒謊的芒。

可是，卻只看到了真摯、憤怒、不解，以及無盡的困。

陸若晴直起的緩緩了，坐了回去。

「若晴，我真的沒有騙你。」

「是嗎？」

蕭鉉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冷靜下來，「前世的我，雖然和你有過魚水之歡，可是……，我醉酒，我本就不記得你的樣子啊。」

陸若晴不能否認這點。

的確，蕭鉉本沒有仔細看過。

蕭鉉又道：「我只大概記得你的樣子，記得你很，所以……，我當時返回京城，本無法分辯，自然就以為那個人是你了。」

陸若晴輕聲嘆道：「也許吧，也許有人借我殺了你，那又如何？那就能否認你殺了年熙嗎？就能否認你害了我，毀了我一輩子嗎？！」

蕭鉉瞬間心低沉，「沒錯，是我毀了你。」

陸若晴一口氣說了許多，反倒越發平靜。

紅著眼圈兒，冷笑道：「其實，我心裏也明白，當年的你是被人算計了。所以，那件事其實不能全部怪你。」

「你不怪我？」

「我當然怪你，但是我恨你，最主要卻不是因為那件事！」

「那是什麼？」

「是你殺了年熙！」陸若晴淚水墜落，沙啞喊道：「你讓他慘死在我的面前，讓他臨死都是死不瞑目，我永生永世都不能原諒！」

蕭鉉堅定否認，「若晴，我真的沒有殺年熙。」

陸若晴氣恨道：「你還說沒有？！」

「若晴，你冷靜一點兒。」

「我很冷靜。」

蕭鉉解釋道：「你想想，當時大局混未定，我能在局中尋找你們母子，就已經是十分急的事了。」

他反問：「那種時候，我又怎麼有心思找年熙的麻煩？」

陸若晴聽得怔住了。

蕭鉉又道：「就算我想要殺年熙，也用不著那麼急，對不對？而且，我要殺年熙辦法多得是，為何非得在你面前殺，讓你恨我？那我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陸若晴眼神閃爍不定，沒說話。

「而且，你知道嗎？」蕭鉉喝了一口茶，才能繼續說下去，「我之所以，一回到京城就找你們，相信你等了我十年，那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因為……，你十年如一日，每個月給我寫信。」

「胡說！」陸若晴拍桌而起，憤怒道：「我瘋了？我有病？我給你寫信？你在漠北，我寫了信怎麼送過去？還十年如一日，每個月給你寫信？簡直荒唐！」

「是真的！」蕭鉉說完，又是黯然，「當然了，現在看來，多半是別人故意模仿你的。」

陸若晴冷笑道：「反正不是我，我從來就沒有給你寫過一封信。」

蕭鉉的心裏猛地一，苦道:「好，不是你。」

兩人都靜謐下來。

陸若晴冷靜的分析了一下。

蕭鉉沒必要編造這麼大一個謊言，騙，沒有任何用啊。

那麼，很有可能真的有人在算計。

先殺了年熙，得跟年熙一起死去，再找一個和長得相像的人，殺了蕭鉉，倒是一舉多得了。

想到此，忍不住輕嘲道：「當時雖然桓王已經死了，但是還有其他皇子覬覦皇位，有人幕後算計，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居然有人模仿我寫了整整十年的信，那還真是目長遠啊。」

蕭鉉則是一陣沉默。

原來前世的十年鴻雁傳書，都是假的。

對他，只有滿腔恨意。

陸若晴輕笑道：「罷了，不說前世的陳芝麻爛穀子了。反正不管你殺了年熙也好，沒有殺年熙也罷，我都不能殺了你，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

說完，起就往門外走。

蕭鉉，「站住！你要去哪裏？」

陸若晴冷笑，「去哪兒都行，總好過跟九皇子殿下一夜歡好吧。」

蕭鉉趕拉住，焦灼道：「大半夜的，你想去哪兒？你瘋了！」

陸若晴惱火道：「放開！我要去理眼前的麻煩。」

「你出去就能解決了？」

「那我留下呢？留下就清清白白了？！」

「等我想想。」蕭鉉死死拽住不放，沉思起來。

「想什麼？放手！」

「這樣吧。」蕭鉉沒有琢磨太久，便道：「等天亮了，我派人把你平安送到大昭寺，你在大昭寺呆一會兒，然後從大昭寺里下山回家，就昨天一夜都在祈福。」

「葯香和陸家的下人呢？」陸若晴挑眉。

「他們想要命的話，就會閉。」蕭鉉眼中寒一閃，已經升起了濃濃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慄。

他對別人，可沒對陸若晴那麼好的耐心。

陸若晴思量了下。

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只能嘆道：「走吧，送我去大昭寺。」

蕭鉉卻道：「現在城門已經關閉，出不去，等城門開了再走。」

他細細的安排了一番。

先是警告了困在柴房的陸家下人，然後只等天亮，就讓侍衛們扮作各種小商販做掩護，把陸若晴的馬車混在人群里，不著痕跡就可以出城。

而剩下的半夜，他們面對枯坐再也沒有說話。

天亮了，陸若晴毫無眷的離去。

蕭鉉一個人坐在屋子裏，靜靜的，著殘留下來的氣息，時彷彿永恆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