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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鹽為後》 第二章 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一大早,是個晴天,只是落雪初融,氣溫還是冷的很,王容與收拾妥當後行走到祖母院請安,有小姐不過兩個庭院之間就得乘坐壯婦人抬的轎,王容與卻嫌轎暈,在自家宅院只自己走,反正也不曾裹腳。

老太太正準備起,王容與烤熱了子進去,給老太太梳頭,老太太第一時間去的手,知道手心是熱的才放下心來,「今個兒又是走過來的?可曾了鞋?」

「不曾。下人掃雪很是用心,一路來沒有水漬。」王容與說。

老太太回頭看打扮,鵝黃絹面滾白狐邊的襖,頭上梳了個家常的垂鬟隨雲髻,配了珠釵。好看是好看,素凈了些,「你這頭上珠子太小了,茜草,去我庫房裡拿那套東珠頭面來。」

「祖母。」王容與笑著搖手,「東珠那麼好的東西只給容與嗎?」繼母可不是什麼大方的子。

「那留著,給我寶兒出嫁時添妝用,保管不知道。」老太太拍的手,「我庫房裡還有一套米珠的頭面,米珠價不高,勝在繁複巧,拿出來給大姑娘試試。」王偉早年間剿海匪,戰利品很是厚,都在老太太的庫房裡呢。

王容與由著老太太給打扮,等盡興了,王容與微微晃晃脖子,上重了兩斤不止。

祖孫兩言笑晏晏時,這家的戶主王偉和崔氏並餘下的子一同過來了。王偉伺母至孝,他在京中,每日都是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在祖母院里用早膳。長子二子已經婚,家中如今也算的上是枝繁葉茂。許是武將出,對程朱理學並不甚在意,男恪守本分就是,並不是一定要分的開開的,年都見不到父親兄弟幾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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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對此頗有微詞。

王偉是餘姚人,父親死後繼承了父親的錦衛百戶,王偉本人很是明能幹,江浙一帶時有倭匪作,王偉屢立奇功,升為千戶,調京中聽命任職。十餘年經營下來,如今也能在皇城置辦下四進的院子,一家老小也能過上富貴的生活。

王偉的髮妻是家裡同為錦衛青梅竹馬的章氏,年夫妻,很是恩。章氏為他育有三子,卻在生下兒后三天逝世,王偉悲痛不已,為了家中子故,還是在一個月後娶了新婦,新婦崔氏是一個落魄舉人的兒,有些臭講究,但看在為他生下兩個兒,對之前的兒雖不是很親熱,但也不曾苛待的份上,王偉還是給足臉面。

王偉今年四十有餘,因為常年習武,形保持的還不錯。與他並排走的崔氏,穿著絳紫琵琶襟襖,下面黑馬面,五依稀能見年輕時的明艷,眉間眼尾的褶子卻訴說著的嚴肅。

王偉後跟著三個兒子,個個高不低於他,跟在後面跟一堵牆似得,再後面的兒媳婦孫子被遮的嚴嚴實實。

崔氏後自然是穿大紅織錦百蝶穿花新的王芷溪和王芙裳。王芷溪形娉婷,腰間纏著玉帶,臃腫的冬裝也能顯出風流來,烏鬢,瓜子臉兒,長眉目,鼻子小而翹,不點而朱,眼含春水未語先笑。

王芙裳五和王芷溪有幾分相似,但是整個都差了兩三分意思。

互相見了禮,王芙裳奇怪道,「大姐姐今日怎麼不穿紅的新,我和二姐姐穿的一樣,獨大姐姐穿的不一樣,多奇怪。」

「丫頭拿什麼服我就穿什麼了,這樣看卻是我錯了。」王容與笑說,「等我回去就換過來,姐妹幾個穿一樣的站在一起多喜慶,讓祖母,爹和母親看著也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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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吧。」老太太說。招手讓唯一的重孫子上前來,坐在邊上。

全部人圍坐一張大桌,分男邊坐,家中有個四個大漢,桌上的餅撂的老高,還有各小菜,眷用的粥湯,額外就是沒人有一碗酒釀湯圓是應節的,白瓷盅里安安穩穩躺著三粒湯圓。

王雅量像是喝葯一樣一仰頭把湯圓吃了。老太太對王偉說,「老三沒媳婦看著不像,他的親事你相看了沒有?」

「混小子現在在金吾衛,怎麼也得爬到郞將的位置才好出去說親。」王偉說,他對王雅量說,「你自己也上點心,我在後頭使力沒用,得你自己紮實。」

「老二去年才結的婚,老三要不就再緩一年。」崔氏說,「這接連的辦婚事,有些吃力呢。」前頭幾個孩子都不是親生,說媳婦嫁人都不上做主,就白忙一回。

「孩子們年歲隔的近,早該有這樣的覺悟才是。親的錢也是一早就準備好的。」老太太疑說,「現在姑娘們也長大了,媳婦也有了,有這麼多人幫你,還說吃力。」

老太太說,「章氏當年懷著孕呢,因為他爹不好的緣故,怕耽誤他弟弟妹妹的婚事,一年接連娶了弟媳婦送嫁小姑,我一門心思伺候他爹,章氏一點岔子沒出的把事辦了,還辦的漂亮,自己生孩子之前把洗三滿月都安排好了。多虧我能專心照顧他爹,到底多活了幾個月看到大孫子才走的。」

崔氏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但也只能出個微笑,「那我這邊就辦起來。」續弦就是這樣,總躲不了跟原配相比較的命運。但是不論多久,崔氏也適應不了。

「急什麼,現在新婦都不知道在誰家呢。」老太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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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膳各自散開,男人們要出去,人在家的事也不。王容與十二歲的時候老太太就讓崔氏帶著管家,橫豎姑娘年紀相近,崔氏就一起帶著呢,當然也不排除那個時候大兒媳婦也進門了,崔氏不想分權。所謂學著管家,不過就是坐在崔氏兩邊,看過問家事。

王芷溪管家學的很好,王容與就憊懶的多,最近一兩年已經不跟在崔氏後面,大兒媳婦曾氏見王容與今天也是不想管家的一天,就輕推兒子到王容與邊,「去姑姑那學寫字,娘忙完了就來接你。」

王玉清乖乖的走到王容與邊,「大姑娘寫幾個正楷就好。」曾氏說,可聽丈夫說了小姑子書法好,尤其是草書好。可是小孩子初學寫字,橫平豎直是最重要的。

「嫂嫂放心,我省的。」王容與說。拉著王玉清的小手往自己院里走。

元宵的晚飯吃的比平日早一些,王家也是有花園的,花園裡有人工湖,湖上有閣,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閣喚作的觀瀾閣,閣中四面裝了玻璃窗戶以便賞景,裡頭的桌子先下是三張大長條桌拼凹型,上面擺了琳瑯滿目的食,依舊分兩邊坐著。

老太太喜歡聽戲,還請了一臺小堂戲,就在桌子中間天然形的舞臺上唱。老太太聽戲不像旁人喜歡追角,喜歡聽一個人戲,只要那人還唱,就只聽那一個人的戲。對此崔氏沒老抱怨,又不是沒錢,每次請堂戲都只請那個人,親戚朋友都笑話咱呢。

下次老太太要聽戲,依舊只請那人來。

王芷溪晚上卻是穿的一紅緞面綉牡丹的,愈發顯得清純貌,惹人憐素來不紅,就換了紅的,想著王容與也不一定換,王容與是怕麻煩的人。哪想到當真晚上又換了那大紅織錦百碟的,王芙裳是跟著姐姐換的,這樣還是獨王容與和們穿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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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偉看見了對崔氏說,「二丫頭和三丫頭這是幹什麼?特意針對嗎?等會還要出去看燈,去把服換了。」

崔氏不服道,「那你早間看到大姑娘怎麼不讓換了,好和妹妹們穿一樣。」

「你給孩子們做一模一樣的服不就是為了這個時候用嗎,出門的時候穿一樣的。」王偉說,「大丫頭早上那是在自家穿,到了晚上知道換回來,知道場合知道分寸。二丫頭三丫頭本來穿著好好的要換,們是有什麼意見嗎?」

崔氏不願意,王偉說,「吃飯就算了,等會出門看燈就給我換回來,免得鄰居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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