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皇後接走陛下去瀛臺的時候,郭妃就說要回宮,被鄭貴妃按了下來,不過等了三日,不見瀛臺那邊通傳,郭妃推說不好,一定要回宮,鄭妃也不能強按住,只能看著一行人回宮去了。
只餘下鄭貴妃和一些妃嬪在豹房守候。
馮尚去瀛臺時,鄭貴妃頓時心生希,皇後娘娘不知道陛下食用此后力大漲,一個人是萬萬應付不來的,皇後娘娘從未抬舉過邊人來伺候陛下,最終還是會讓嬪妃們去伺候陛下的。
但是馮尚進了瀛臺,還是一點聲息都無。
這讓鄭貴妃心裡覺得打鼓,讓父兄在外結了朝臣,可以把控輿論到對有利的方向,只不過不知道是自己使得錢不夠,還是怎麼的,對陛下寵自己還有朝臣上諫說陛下好,如今皇后獨自把陛下霸住,卻無人敢說什麼。
再等啊等,突然來了人把豹房的太監,之前被看住的道士都押解在一起,去了別的地方。鄭貴妃著人去打聽,卻打聽不出來,「是陛下的陳公公帶人來的,帶來的人都面生,有認識的說,是東廠的呢。」
陛下並不用東廠,就是錦衛也讓他們多行私事,若不是陛下如此仁厚,何至於朝中文臣敢對陛下指指點點。
但是現在陛下卻出了東廠的人。
鄭貴妃聞言絞著手指,道士進豹房,雖和沒有直接關係,但是也推波助瀾了,道士為了在宮裡站穩腳跟,給陛下敬的丹藥有貓膩,也是知道的。
心裡經過掙扎一番,鄭貴妃對宮人說,「三皇子在宮裡發熱,母子連心,我們即刻回宮去照顧三皇子。」
「那娘娘,三皇子生病的事要報到瀛臺去嗎?」宮人問。
「自然是要的,皇後娘娘不是最關心這些小皇子的嗎?」鄭貴妃說。
既然朱翊鈞已經知道,王容與就不給他吃助眠葯了,但是不睡過去,戒斷的反應讓朱翊鈞焦躁不安,朱翊鈞讓王容與離他遠點。
「我陪著陛下。」王容與卻不肯輕易的走。
「朕頭疼的,等會傷了你。」朱翊鈞說。
「我不怕,我陪著陛下。」王容與說。
朱翊鈞疼的厲害時,心裡焦躁,三番四次想摔東西,這蓬萊閣里的擺設不多,有的幾樣都是王容與的,朱翊鈞轉了一圈,最後都沒下手,王容與看出來了,就主遞東西給他,「陛下想摔就摔吧。」
「你捨得呀,這都是你喜歡的。」朱翊鈞說。
「比起陛下,這些喜歡算什麼。」王容與說,「我只想陛下快把這個坎過了,其餘先不管。」
朱翊鈞心裡煩躁聽到這個話也高興,「不行,你拿那助眠的藥丸子來,朕再吃上一粒,睡過去就得了。」
王容與還有猶豫,朱翊鈞說,「許杜仲不是在瀛臺嗎,真有不好,他也能把朕救過來,再說這葯吃了不是沒有壞嗎?」
朱翊鈞再吃了葯就昏沉睡去,期間王容與把許杜仲過來給陛下診了脈,「如何?」王容與問。
「只要陛下知道這福壽丹的不好,心裡想著不吃,還是很容易就過去了。」許杜仲說,「陛下到底吃的還沒那麼多。」
「若是陳矩早來找我,我早去就找陛下了,我不知道他在吃這個。」王容與煩悶的說,「誰知道底下人原來這麼大膽。」
「這但凡道士進宮,總要弄些虛頭腦的穩住陛下才能圖以後。」許杜仲說,「這陳矩也算是有見識的,不然多的是人哄著陛下吃這個東西呢,陛下不管事了,他們手裡的權柄才有了用。」
「那陛下里累積的這些毒素,有影響嗎?」王容與問。
「娘娘最近給陛下的膳食可都是排毒的。」許杜仲說。
「這些也就是求個心理安。」王容與說,「到底對有沒有礙,如后除,還是得聽你們大夫的。」
「只要陛下不再吃,這里的毒,總有一天會沒的。」許杜仲,「娘娘不要過分擔心。」這樣憂心,倒不像是娘娘知道后立時就讓他去研製替換福壽丹的助眠葯的氣魄。
王容與看懂許杜仲眼裡的疑問,不由苦笑,「世事以為和直面是兩回事,我知道這事頗為嚴重,需得慎重對待,但是真面對困難時,才知道,心裡做的準備並不足。」
「娘娘已經做的很好。」許杜仲說,「臣到現在也許知道了一點,陛下如此喜娘娘的原因。」
「你覺得陛下喜我?」王容與問。
「難道娘娘不覺得?」許杜仲笑問。
「不知道,陛下對我,許是對皇后的敬重,喜嘛,我覺得他對郭妃,鄭妃那樣的才算喜。」王容與說。不過從前端著也沒有和陛下多親近,以後多撒放,還怕陛下不喜歡嗎?
「陛下聽到這話該傷心了。」許杜仲說,「就臣宮來伺候陛下,從未見過誰能如娘娘一般,得到陛下如此多的特殊。」
「若只有敬重,是做不到這點的。」許杜仲說。
王容與躺在朱翊鈞邊看著他,朱翊鈞醒來就看到這樣的形,也不知道王容與這樣看了他多久,他活一下睡的僵直的手腳,「不用你這麼看著,多耗神。」
「陛下,我有疑問想問陛下?」王容與問。「陛下當初那麼生氣,說我不跪就再也見不到陛下了,如何這次我一去,陛下就跟我走了?」
「你一來陛下就跟你走了還不好?」朱翊鈞笑問。「難道你真的想在宮外,跪了,朕才見你?」
「陛下當日把你我的來往書信都燒掉,又對我說了那樣的話,我以為陛下真的要和我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王容與說。
「這話朕說才是。」朱翊鈞笑嘆道,「你對朕說要一心一意,朕真的以為,你從此以後,會對朕視而不見。」
「書信其實一開始並沒有全部燒掉,燒到一半朕就讓人都別燒,幾個太監不靈活,火星子沒滅住,結果從裡面又燒起來,到底是沒留下什麼。」朱翊鈞說。
「書信總會再有。」王容與說,「陛下,為什麼這麼容易就原諒我了?因為我是皇后嗎?」
朱翊鈞看著的眉眼,「朕說過,你想要什麼,朕都給你。」
「當時你說一心一意,朕一下就慌了手腳,因為朕不能確定,這個,是不是真的能給你。」
「你起初並不想進宮,朕知道了。」朱翊鈞道,「一開始朕很生氣,但是後來朕也想明白了。朕以為讓你進宮是給你的榮耀,卻沒想過你想不想要,畢竟你和其他的淑都不一樣,然而現在就算知道,你也出不了宮了,朕也不會讓你出宮。」
「朕對你有愧。」朱翊鈞說,「所以你願意低頭讓步,朕怎麼還會讓你空著手在那等待。」
「哭什麼?」朱翊鈞奇怪的用手去抹王容與的眼淚,「你可不是這麼容易哭泣的人。」
「如果重來一次,陛下還會讓我進宮嗎?」王容與含著眼淚問。為什麼之前沒有看出來呢,陛下對縱容下的,喜。
白白浪費了那麼些時間,白白心裡煎熬,彼此都苦。
如果當初對陛下的信心更多一點,對自己的信心更多一點,是不是這中間的許多事都不會發生了。
「這個問題朕還真想過。」朱翊鈞握著王容與的手說,「除非是那日元宵,朕不曾出宮,不曾在燈市上遇見你,否則,朕還是會讓你進宮的。」
王容與看著朱翊鈞笑,「若不是陛下執意,我這等樣貌,是進不了宮的。」
「朕覺得你長的很好。」朱翊鈞看著說,「別人長的多有相像,但是你就是你,沒人長的像你。」
「陛下是人眼裡出西施。」王容與嗔道。
「再圓潤些才好。」朱翊鈞道,「臉圓圓的看著就有福氣,笑起來邊有兩個小窩,還沒喝酒就醉了。」
「伺候陛下的人都不敢胖,難怪陛下見了我一個胖人,就念念不忘。」王容與笑說。
「你與胖又有和干係。」朱翊鈞說,「真要怪,就怪那天的花燈,不偏不倚,正好映在你眼底,就落在了朕心上。」
「是我的福氣。」王容與說。
「是朕強拗來的。」朱翊鈞道,「其實在儲秀宮時,你的不願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只是朕視而不見而已。」
「陛下喜歡我,是我的福氣。」王容與說,「只是我自己不自信,認為陛下不喜歡我,所以才會東想西想,有的沒的。幸好陛下還願意給我機會,讓我來彌補。」
「你不知道朕喜歡你?」朱翊鈞奇問,「朕以為朕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我如何知道,陛下對我的寬容,裡頭有幾分是對皇后的尊重,有幾分是對我本人。」王容與說,「也許換了其他人做皇后,陛下也會這樣待的。」
「你是朕選的。」朱翊鈞道。
「是太后喜我沉穩,最後三人中,陛下矮個裡挑高個罷了。」王容與說。
「選三,就是朕的心意了。」朱翊鈞道。「若不是朕的心意,最後的選三怎麼會是你們三人。」
「三人中,只你最沉穩持重,符合母妃的要求,到後來,就算朕不選你做皇后,母妃都不會肯的。」
「我都不知道,陛下原來為我做了這麼多。」王容與摟著朱翊鈞懷,「我以後會對陛下好的,更好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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