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陣痛，無病平安生下一個兒，看著襁褓里的嬰，憐的撥的額發，沈立文如今有子有也十分高興，忙前忙后準備替兒辦一個盛大的滿月禮，無病制止了他。

等到上力足了，便讓沈立文進來，有話與他說。

月房裏比外面熱，進來不過一瞬，就額間後背冒汗，沈立文卻當不知，抱著小兒逗弄，儼然一副有萬事足的模樣。無病等他和兒玩一會，才讓人抱著兒下去，對著沈立文說，「你來，我有事與你說。」

「什麼事，表這麼嚴肅。」沈立文笑說，他坐下后拉著無病的手，「無病，謝謝你，給我生了一個那麼漂亮的兒。」

「兒與你家只是未來一門姻親，作用可有可無，所以兒我就帶走。」無病說，「這是和離書，你簽了字吧。」

沈立文的笑容一下僵在臉上，「這是怎麼了？好好的這麼突然。」

「們都已經小選進宮了。」無病說，「我也馬上就要進宮去伺候娘娘。」

「我知道啊，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說過，你可以進宮，然後出宮時再回家裏來休息，為什麼需要和離呢？」沈立文說。

無病只看著他，「之前還是我想差了。」

「不過在還沒有造更壞的結果前結束也不錯。」無病說，「當初你不肯娶親，思慈的份也很尷尬，如今就算我和你和離，他也算是有個出，不是母不詳。」

「什麼造更壞的結果前？」沈立文認真看著說。

「你也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說。」無病說。

「在你面前我從來不是聰明人，你不直說，我不明白。」沈立文低聲說，他偏過頭，不想讓無病看見他的挫敗，在他心的人心裏，他是可以好不在意捨棄的人，這樣的認知讓他挫敗。

即便是毫無心肝，也不想把在此刻把脆弱展示出來，讓自己顯的更可悲。

「我去查過。」無病也低頭，垂眸看著那一小塊大紅的鋪蓋，上頭綉著雙飛燕，並蓮。就是再沒心肝的人，也是朝夕相一年多了，同床共枕，起臥同行，難道心裏就不難。

「當年你是早就跟隨你父親到北京來的，那段時間是突然從北京回去的，不是你說的，恰巧見這個我這個機會，才來北京和你父親相聚。」無病低聲說。

「我沒有什麼好讓人貪圖的。」無病說，「只有我是娘娘的婢，自小一起長大，分非同尋常。」

「我被父母騙了出來，賣給了貨郎，貨郎先說帶著我回老家親，等我生了娃，就不關著我。但是到半道上，聽到王家二姑娘皇后了，就領著南下，想賣個好價錢，再去買媳婦。」

「因為怕我鬧，從我爹娘家出來就給我下了葯，一直迷迷糊糊，沒個清醒時候，你買下我的時候，隔了一天沒吃藥，思維清醒一點。」

「所以你說你知道我是誰，要送我進京，我就答應了。」

「思慈是你背棄你約定的證據，所以後來的我沒有做錯，可惜你一招苦計，自苦了那麼多年，反而讓我覺得是我對不起你，最終還是歸了你，有了更深的牽扯。」

「你到現在都不信我？」沈立文說，「或者說你從來都不信我。」

「我們其實從來沒有說過信不信的話題，因為我們心知肚明，相識的最開始就是利用。我想說信任你，但是你任何一個舉，就會讓我想到其中深意，然後不寒而慄。」

「就這樣吧。」無病說，「因為我，你得到的好已經夠了，雖然可能還沒有到你背後人想要的程度，但我既然已經起了警覺之心，想要利用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不要魚死網破，看在思慈的份上，好聚好散。」

「我哪裏做出格了讓你懷疑我？」沈立文面蒼白的問。

「你問我為什麼不在家裏理娘娘的事。」無病說，「因為沒有信任吧，所以一點點的風吹草，就會懷疑。」

「你不問我後是誰，你好去跟娘娘表忠心。沈立文問。

無病在被子底下揪著手，「若那人要害娘娘，總會冒出頭來。」

「你也捨不得讓娘娘來對付我吧，是不是你對我，並不是全然無心，這一份，不是我在一廂願是不是？」沈立文看著無病說。

「這個不重要。」無病說。

「這個最重要。」沈立文握著的肩膀說，讓直視自己。

無病看著他，眼神里有悲憫，「你這又是何必，你已經得到我了，那種求而不得的勁應該已經過去。相比旁人，我並無特別之，你也可以妻妾，都比我好的多。」

「你為什麼不明白，你在我心裏特殊，不是需要你和別人不一樣，而是我心裏喜歡你，你不用和旁人比，我不別人，我就你。」沈立文說，「你把我的喜歡當做是挫敗也好，是曾經求而不得的勁也好，但那就是喜歡，我就是喜歡你，現在還喜歡你。」

「就在剛才之前，我都覺得自己好幸福，有事業，有兒子，心的人新給我生了一個小兒，我們是和和的一家，每天一睜開眼，我就覺得渾使不完的勁，我想讓你舒舒服服的當太太，我想我們的兒子長大后出去就是個爺們，家裏有錢財，天空海闊任他躍，給兒置辦厚厚的嫁妝，給找個好人家，不要嫁遠了，就嫁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要是姑爺敢欺負，我就帶兒子打上門去。」

「我還想著，日後若有機會還要多生幾個。」

「然後你卻說要和我合離，帶著兒走。」

「就是懷疑我心有不軌，可我什麼都沒做，你就要判了我的死刑嗎？」沈立文眼睛裏出現了淚。

「你知道，人有異心，等到你做了什麼的時候，就晚了。」無病看著他的眼睛說，「娘娘是我的命所在，甚至如果不是娘娘，你我也不會相見，你也不會我。」

「如果我說，寧願你從此就不進宮，不見娘娘，我帶著你們回老家，怎麼都危害利用不到娘娘頭上，你願意嗎？」沈立文問。

無病沉默的搖頭，「娘娘還需要我。」

沈立文鬆開手，仰頭閉著眼，眼淚從眼角落，他也不管。「我知道了。」

「那合離書你簽了吧。」無病說，「若你覺得不自在，我明日就走。」

「我告訴你我背後是誰。」沈立文片刻后書，他看著無病說，「那你以後是不是會信我，不再輒說要和我合離，我不求你現在就陪在我和孩子邊，至老了，我們可以白頭偕老。」

無病看著他，一直冷靜的人，終於面上有了一裂痕，眼睛裏泛起水，沒想問他的，道不同不相為謀，不過是各為其主，但是沒有想到，沈立文會願意說。你就這麼我嗎？我值得嗎？

「當時永年伯府再找一個丫頭的靜鬧的不小，尤其是皇後娘娘回永年伯府待嫁后更甚，說是找個小丫頭，大家都以為是知道永年伯府的幸，所以才急著找，但是有心人還是能知道，走丟的是皇後娘娘的邊人。」

「就是我時常和三爺去的葫蘆院，在那裏我認識了固安伯府的六爺，之前和他在一起尋歡作樂。」沈立文說。「是他指點我去買了你。他的人已經找到貨郎，還知道貨郎帶著你去江南了。」

「沈兄不如不回一趟老家，來一次英雄救，直接搭上青雲梯，不用在這京里無頭蒼蠅一樣到拉關係拜碼頭。」陳六爺喝的醉醺醺的說，「這事本來另有打算，但是你跟我玩了這麼久，我不好乾吃白拿你的，你放心，你去救了這個妞，好大大的有。」

沈立文想到那天的形，「我自然要承六爺這個，我也說了，有事儘管吩咐。但是六爺呵呵，說再不濟，也沒有太后求到皇後頭上的時候，不過是我湊巧得了消息，便宜你了吧。」

「如果他沒有所求，為什麼當初知道消息，沒有直接去王府，而是找了你呢？」無病聽到這意料之外的人，滿是震驚。固安伯，那是仁聖太后的娘家啊，怎麼會，在那麼早就布了局埋了旗子，他們想做什麼？太後娘娘，又想做什麼？

「宮裏有兩宮太后，陳太后無非就是想有人在皇後面前說的好話，不讓皇后全然偏向李太后，讓陳太后在宮裏愈發沒有位置。」沈立文說。

「他當時告訴王府，娘娘就會承的。」無病說。

「如何好直接上門去。」沈立文苦笑，「陳太后只是嫡母，不是親娘，這麼的過去和皇后表現親近，恐怕娘娘進宮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而且六爺也是因緣際會才得了消息。」沈立文說。

「什麼因緣際會？」無病追問。

「六爺的小廝在賭坊認識你哥哥。」沈立文說。「也許，你那找不著的父母兄弟，如今就在六爺手裏。」

無病搖著頭，「就這樣，你還說他們是無所圖嗎？如果無所圖，他們何必養著我的父母？」

「我只是說也許。」沈立文說，「說句不好的，也許他們早就死了。」

「是六爺下的手嗎？」無病又是搖頭，心裏對賣了的父母兄弟權當他們死了，但是心深，還是希他們在別的地方活著，再也不見面，也不想他們真死了。

沈立文看著無病蒼白的臉說，「你別急，其實我對你心后，也想過去試探一二，只是六爺嚴的，所以我才揣測是不是在他們手裏養著，而不是早就沒了。」

無病揪著被子，「不行，我得馬上進宮去告訴娘娘，陳太后竟然布了這麼長的線，娘娘，娘娘一定要提防才行。」

「你別急。」沈立文說，「就是固安伯府有所圖，之前沒，現在也不會膻。只是他們大戶人家做事的手段，喜歡多留幾手而已。你匆匆忙忙進宮，反而了行跡。」

無病看著他，「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再騙你又有什麼意義？」沈立文苦笑道，「我現在都說出來，在六爺那，我這是皇后的線，在你這，我又何嘗不是六爺的線，若是六爺讓我做什麼，難道我還會瞞著你嗎？」

「我只求你，信我一顆真心，這份和離書，我此生都不想再見它，我也不想再在你口中聽到要離開二字。」沈立文說，「我在你面前已經卑微的什麼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無病看他，「我現在腦子的很，你讓我靜靜好嗎？」

「好。」沈立文說，隨即低頭苦笑，「如果你千般思量后還是覺得離開我比較好，我也沒有什麼能再挽留你了。兒你要帶走可以，我個大男人手腳也照顧不好，沒有母親也影響日後說親。我只求你一條，不要讓奴籍，不要讓去伺候人，，可以當個千金小姐的。」

沈立文落魄走後，無病只覺得頭混的很，一邊想固安伯府到底想怎麼樣，如果想用的父母兄弟來威脅那就錯了，一邊想著沈立文這一片深似海，怎麼辦？若雲了三爺的姨娘，娘娘的產業不會讓管了，若是娘娘邊有稱心的，在宮外替娘娘打理也是可以的。

竟然想著為了沈立文留在宮外？

想的太多，頭都疼了，捂著頭不願意再想，先睡，睡一覺后再想。

啟祥宮，朱翊鈞讓人收拾一個偏殿出來，然後召幸佳貴人。等人把裹著毯子的佳貴人送來了，朱翊鈞又溜溜達達回了寢殿。王容與在看著崔尚宮送來的小選人名單子，這些人已經訓練好了，可以伺候人了。

「這從前在坤寧宮伺候的，就全都給我劃拉到啟祥宮來，此外，慈寧宮壽安宮兩也要新添些人手，撿年紀小心思純凈的，三個公主和兩個皇子那一人添兩個，榮昌公主和昭宜公主那你讓們自己去挑，其餘就讓公主皇子的母妃選。」

「此外其他宮裏還要人的，按著份例，送人補齊。」王容與說。

「是。」崔尚宮應道。

「到冬天再舉行一次大考，此次六局也分散不人出去，在宮中選拔宮人填充六局。」王容與道。

「是。」

看到朱翊鈞進來，王容與說完要的就讓崔尚宮先出去，崔尚宮退出隔間的最後一步正巧聽見王容與笑著問，「陛下不是召幸佳貴人，怎麼就回來了？」

之後陛下回答的什麼，崔尚宮就沒聽清。出主殿的時候看了一眼偏殿，那裏靜悄悄的彷彿沒有人在。

「看見佳貴人，就想到那個小宮。」朱翊鈞像模像樣的嘆道，「就覺得索然無味，提不起興趣來。」

「可惡，朕在宮裏怎麼就沒找著那個小宮呢？」朱翊鈞看王容與說，「是不是娘娘善妒，看見小宮得朕喜歡，就悄悄把送出宮去了。」

王容與翻個白眼，「沒頭沒尾哪裏來的小宮，怕是陛下做了一場春?夢當了真，問我要人，我去哪裏尋。」

「娘娘管著後宮，肯定知道那個小宮哪去了。你趕去找來給我。」朱翊鈞道。「不然我就去佳貴人那坐著，指不定那小宮又過來了。」

「小宮膽子大，有人聽著，更來勁。」

王容與手輕拍朱翊鈞的，「陛下不正經，我不和陛下說了。」說罷氣沖沖的走了。

朱翊鈞坐在遠，呵呵樂。

他的小宮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