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花名冊只要讓陛下知道有這個東西就好，不要湊近看了，否則若是發熱就不好說了。」陳矩記著許杜仲給他的代，用三層布裹著放在他懷裏，喝了預防的葯后才又重新啟程回宮。

也是他眼尖，遠遠瞧著宮門外有人在等候，略一思索，直接掉頭，從另一個宮門回宮，然後直接去往啟祥宮。

朱翊鈞頭疼的厲害，歪在啟祥宮裏也沒讓在跟前伺候，昨天的心真的是五味雜，當初覺得母妃和張居正有染，誰說他心裏都有疙瘩，無法直視，心裏煎熬，到昨天才發現之前的煎熬都是被人設計，但他一點也不好過，陳太后是他嫡母，自他懂事起，母妃就說要對母后尊敬，自小母妃嚴厲，嫡母慈，朱翊鈞從心裏尊敬戴嫡母，陳太后也不止一次外對說過，在殿聽到他的腳步聲就覺得開心。

母慈子孝，傳為佳話。

但就是這位他打心裏敬的嫡母，原來不是面上的淡薄，不是被母妃到無立腳的可憐無助。背地裏伺機，安眼線，是啊，這宮裏哪裏有真正單純無辜的人，即使無寵無子，但還是皇后，父皇正妻，一國之母。

朱翊鈞的心裏如今還是在煎熬。

從昨天到現在，他沒有去慈寧宮對峙，年輕不懂事，親自去跟母妃對峙，鬧到兩敗俱傷，面上難看。如今雖然知道母后在裏面扮演了不彩的角，但是他去找母后，又能怎麼樣呢？造的誤會，他對母妃的冷落和傷害，已經造，他難道能報復母后嗎？

不如不見，不如不見。

陳矩進來跪下，朱翊鈞看他，「你這些天辛苦了，自去休息，不用到跟前來伺候。」

「陛下，奴才有事稟告。」陳矩低著頭。

「還有什麼事？」朱翊鈞問。

「這是許醫檢查出的娘娘的病因，以及這是事件起末。」陳矩將摺子抬高呈於前，朱翊鈞點點炕桌，陳矩上前放好。

朱翊鈞拿起來看，不過一息就合上扣在桌上，「那本花名冊呢？」

陳矩又退後幾步，才從懷裏拿出花名冊，「這紙都是泡過藥水的，許醫千代說不讓陛下接太近，這後面半本，是許醫扯了試驗的。」

「朕知道了。」朱翊鈞說，他的神和聲音沒有泄什麼他的想法。

「你下去吧。」

「這事，除了朕，不要再告訴其他人。」

「是。」

等到又變得冷靜，朱翊鈞才拿起折本繼續看，幾乎是看兩眼就要放下，平復心后再繼續看，為什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

他的母親想要下藥殺了他媳婦！！！

再看幾遍都無法相信，但是白紙黑字明明白白，人證證俱在。朱翊鈞全部看完后，把折本扯散，撕的碎，然後扔到香爐里燒了。

「來人，給朕拿酒來。」朱翊鈞說。

「娘娘。」翊坤宮一個宮人疾行到郭妃邊，在耳邊低語幾句。

「當真？」郭妃道。

「是裏面的宮人傳出來的消息，陛下一個人在殿，送了許多酒進去。」宮人低頭說。啟祥宮的宮人大多跟著娘娘去了瀛臺，雖然陛下說不要壽安宮送去的宮人，但是尚宮局補過去的使宮人，在外圍伺候，陛下也沒說什麼。

這些人中就有可以變眼線的人。

「於我梳妝打扮，我去啟祥宮陪陪陛下。」郭妃說。從妝屜的最下面一層翻找出兩個匣子，一個匣子裏裝著兩粒藥丸，一個匣子裏的紙包裝的是藥，郭妃慎重的放好，才起去往啟祥宮。

郭妃在啟祥宮到阻礙，不過柳眉一豎，「是陛下讓我來伺候的，誰敢阻攔？」

陳矩不在，小監把話傳到張那，張正為陛下一言不發要酒喝覺得頭疼，聞言更是頭疼，出來給郭妃陪不是，「娘娘，陛下今日真的是不見人。」

「張公公也頭疼吧，陛下心不好，自個兒喝悶酒可如何是好？不如你讓我進去陪陪陛下，也許陛下就沒有那麼煩悶了。」郭妃說，「放心，事後我不會說是你放我進去的，我一路闖，因為陛下說了不見人，你們也不敢進去請示，所以才讓我進去的。」

張有些猶豫。

「陛下不會怪我，你又在怕什麼？」郭妃說，「何況，想要陛下舒心的念頭，你我是一樣的。」

「奴才去給陛下拿酒了，沒見到郭妃娘娘進去。」張說完拱手出去。

郭妃笑，才蓮步輕移進了殿。

「陛下。」郭妃進去后發現朱翊鈞盤坐在炕上，面前已經有不酒瓶。

「誰你來的？」朱翊鈞掃一眼後繼續自顧自的悶酒，「滾。」

「陛下。」郭妃也不在意陛下的態度，輕輕走過來，「陛下為何喝了這麼多酒？酒多傷，陛下可要惜自己。」

「與你何干。」朱翊鈞冷漠道。「滾，朕現在誰也不想見。」

郭妃過來給陛下斟酒，「陛下一個人喝酒多無趣，奴奴陪著陛下吧，陛下有什麼煩心的，也盡可和奴奴說，陛下說出來就舒服多了，陛下還不信奴奴，奴奴一個字也不會往外說的。」

「朕想一個人靜靜。」朱翊鈞道。但是郭妃把著酒壺，朱翊鈞一把沒撈著，瞪著郭妃。

但是郭妃今日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來的，如何會被朱翊鈞的不悅嚇住，始終笑臉盈盈，朱翊鈞喝了一杯，就倒一杯，也不再說話，存在降的弱弱的。

朱翊鈞心裏煩悶憋屈的很，實在也不想說話，悶頭喝酒，只當郭妃不存在。

郭妃看著朱翊鈞，眼神里滿是求而不得的哀傷，陛下，你的寵真的是曇花一現嗎？就是當日鄭妃寵，你也不是如今這樣視我於無。我什麼都沒變，你就已經厭倦我至此了嗎？竟是連一眼都不想多看我？可是怎麼辦，我在這後宮，若無寵無子，時日久遠，等到韶華故去，我在後宮該如何自？

陛下，你說我有孩子，你就會升我做貴妃。如今，我不要做貴妃，只要陛下給我一個孩子。

郭妃眷的看一眼朱翊鈞，去接張送來的酒，張見陛下沒有趕郭妃走，心下也是大定，隨後就告退出去了。

郭妃在轉之前，把自己荷包里的藥倒進酒里，然後再看著陛下一杯一杯的喝，一盞茶時間后，朱翊鈞搖搖頭，一陣酒意上頭，就往旁邊一到，沒了意識。

郭妃小心上前，「陛下？」

小心試探過後能確定陛下是已經睡著了，郭妃小心把陛下攤平，把炕桌挪到底下來，上炕后跪坐在陛下側，雙手解開陛下的領口，朱翊鈞皺著眉左右搖頭，顯然睡的並不安穩。

呼出的除了酒氣，還有一些曖昧的熱氣。

催青散發揮功效了。

郭妃乾咽下那兩粒從玉貴人那得來的藥丸，拍著口等它下。

「你說的當真？」咸福宮裏鄭貴妃拍案而起。

「錯不了。」宮人說，「是我們在啟祥宮的眼線說的，陛下一個人喝悶酒，郭妃進去了，後面就沒出來。」

「可惡，竟然敢趁陛下喝悶酒的功夫去陛下跟前，等到陛下喝的醉醺醺的，豈不是了的好事。」鄭貴妃說。「走，我們也去啟祥宮。」

「可是我們就算進了啟祥宮也進不去啊？」宮人說，「沒有陛下傳召的話。」

「陛下現在喝醉了，皇后你娘娘不在，我是貴妃，我想進去見陛下，誰敢攔我。」鄭妃說，「真有人攔，你們幾個機靈點幫我擋著，我伺機溜進殿去，他們不敢下死力攔我，等到進到殿，一切都好說。」

「若是陛下還醒著，就說擔心陛下跪下來領罰，不過是閉門足，若是陛下已經酒醉，我就說郭妃趁陛下酒醉對陛下不軌，趕走了，我就好伺候陛下。」

鄭妃盤算的好好去了啟祥宮，沒想到張在，張一臉為難的攔著，還直說郭妃娘娘如今在裏頭伺候陛下呢，貴妃娘娘不能進去。

這樣鄭妃說要進去，那真是闖宮了。

鄭妃看著張冷笑，「我還一直以為張監是皇後娘娘的人呢？張監還真是深藏不。」

張一臉苦笑，「奴才一心只伺候陛下，娘娘莫要挖苦奴才。」

「郭妃現在在裏面伺候陛下吧。」鄭妃說，「陛下現在酒醉，真是好伺候的很，只是等皇後娘娘回宮，知道是你讓郭妃去伺候的陛下，都該誇讚你的心了。」

張低頭，「郭妃娘娘進去的時候，奴才不在，但娘娘既然進去了，陛下沒讓娘娘出來，奴才也做不得其他，但是現在奴才是知道陛下沒有傳召貴妃娘娘的，如何能放貴妃進去，貴妃若真要進去，奴才不敢攔，貴妃娘娘便踩著奴才的進去吧。」

「我踩你的幹什麼？」鄭貴妃冷笑，轉坐下，「我就在這等，等郭妃伺候完陛下，你再去問陛下是否願意見我。」

啟祥宮的宮人進來奉了茶才退下去，急忙去找了其他宮人，「陛下喝醉了，郭妃娘娘現在在裏面伺候陛下，這可怎麼辦？」

「是陛下召見了郭妃嗎？」另一個宮人問。

宮人連連搖頭，「自陳公公走後，陛下就心不好，了酒，不讓人在近前伺候，如何能郭妃娘娘來侍寢。」

「鄭貴妃來了被張公公攔在外面呢，顯然也是知道陛下喝酒了，想來趁機親近陛下。」

「怎麼辦？陛下，陛下明明就不想們伺候啊。」

「行了，你在這注意著況，我去瀛臺，告訴皇後娘娘。」另一個人宮人下定決心的說。

「瀛臺那麼遠，何況娘娘還病著，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不如去找太后？」宮人提議道。

「太后不會管哪個后妃伺候陛下的。」那人說，「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我們現在去瀛臺通知，娘娘未醒，告訴無病姐姐或者顧姐姐也好，起碼讓娘娘知道這不是陛下自己願意的。」

「嗯。」宮人點頭，「你快去。」

也是運氣，王容與早就醒了，用了膳食后正在和無病耍賴想要出去走走，聽聞宮裏來人，也沒防備就人進來，等到聽完稟告后，王容與眸一深，神沉下來。

「備車，回宮。」王容與說。

「娘娘，你的還未痊癒，不能勞啊。」無病勸道。

「是啊，不如奴婢進宮一趟，把陛下接過來吧。」顧言晞說。

王容與看著們，「備車。」

「你一個宮人如何能把酒醉的陛下請到瀛臺來。」

「我若不回宮，今日讓郭妃得逞，後宮豈不是找到一個好辦法了？」

王容與意已決，無病等人也不敢再勸，只去安排了輦車，裏頭燒的熱熱的，再把王容與攙扶上車。

皇后回宮顯然是很突然了，但是守門的也沒接到說不準皇后回宮的通知，只能在輦車經過的時候跪下行禮就是。

輦車直接到了啟祥宮門前停下。

王容與裹著厚披風，罩的嚴嚴實實，連臉都沒。

張跪在地上迎接皇后，心裏慌張，皇后你娘娘怎麼會突然回宮，他今天放郭妃進去，到底是好是壞？

鄭貴妃跪迎皇后，卻在心裏打量，這皇後娘娘可是在人裏好幾次去鬼門關打轉的人了，如今看，能起立走，也不是很差的模樣。

皇後娘娘好不容易生病離了陛下邊，結果只有一個玉貴人，還有今天的郭妃，在這期間近了陛下的，這對鄭妃來說，簡直奇恥大辱。

但是陛下突然對敬而遠之，也是方法想盡，卻沒有作用。

王容與沒有管們，直直進了殿，打開門就看見陛下上褪盡的躺在炕桌上，郭妃一單薄睡跪坐在陛下邊。

對王容與進來完全沒有反應。

王容與近前來看陛下，卻發現他有不似酒醉的非正常紅，王容與瞧見朱翊鈞的下，安安靜靜，乾乾淨淨。

而郭妃一臉死灰，完全沒有剛承寵后的姿態。

王容與用手朱翊鈞的頸脖，跳的非常快，「你對陛下做什麼了？」王容與喝問郭妃，顧言晞聞了酒杯的味道，「娘娘，這好像是宮裏了的合歡散的味道。」

「什麼？」王容與大驚，反手一掌就甩在郭妃臉上，「你竟然給陛下下藥。」

「陛下在喝酒，你還敢下藥，你知不知道，烈酒加藥，可以讓人致死！」

「來人，快宣太醫。」王容與驚急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