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容與一直托養胎的名在啟祥宮待著，因為祖母離世，心實在算不上好，不想強迫自己去應付人，朱翊鈞也縱著。

只是長此以往，並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等到真正春回大地的時候，王容與也終於胎穩了，可以見人了。先去慈寧宮和壽安宮給兩宮太后請安。

陳太后見著笑道，「瞧著養的些了。」

王容與頗有些不好意思，「一天五頓的吃，就是想不胖都難。」

「先前胎不穩，醫說要靜臥養胎，我便躲懶這麼久沒來給母后請安，還請母后不要介意。」王容與致歉說。

「現在誰呀也沒你的肚子重要。」陳太后說，「這可是陛下心心念念的中宮嫡子。」

王容與只笑，陳太后又說，「陛下前些時候把慈寧宮和壽安宮居住的太妃都移到宮外道觀去了。這也正常，當初查宮的時候，陛下就有此意願，還是你勸下他不要立即送出宮去，免得宮外猜測疑雲。」

「只是這宮啊，一下就冷清下來。」陳太后嘆氣道。

王容與確實不知道太妃們出宮一事，沒人和他說，也想不到問。不過既然已經送出宮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於是看著說，「母后覺得無聊，不如讓教坊司的人進宮來給母后解悶，聽曲唱戲，還有舞蹈，想看什麼就讓人表演什麼，豈不樂哉。」

「說是太后，至尊地位，但到底是個孀居的婦人，整日里在宮殿里尋歡作樂，像什麼話。」陳太后說。

「只是請幾個人解悶，怎麼就是尋歡作樂了？」王容與說，「若要這般自苦，幸苦活這麼長歲月豈不是浪費。」

「若是從前哀家恐怕真的被你說。」陳太后捂笑道，「只是現在便是想，也不敢。」

陳太后看著王容與，「哀家如今遭了陛下的厭棄，若再沒有自覺，徒做些惹人生厭的事怕是收不了場，不得善終。」

王容與心道，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想要在這裡知道陛下的心思。王容與微微一笑，「若是母后擔心這個，大可不必，陛下是真正仁心宅厚之人。」

「那是因為陛下只在你面前展現宅心仁厚一面，作為帝王的冷酷，他全然不讓你知道。」陳太后說，「所以哀家從一開始就說，你是有大福氣的人。」

「若是你這次能如願誕下太子，那可真是圓滿了。」

王容與沒接話，是幸福沒錯，也不能對陳太后說啊，不是，沒有，我也沒有那麼圓滿，或者說沒錯，托太后的洪福，我是很圓滿，怎麼說都怪怪的，乾脆不說話。

「如果你沒有誕育嫡子，其實你總有一天能會哀家的心思。」陳太后說，「為太后卻和皇帝沒有母子緣分，那種不安全，總要手裡多握著點什麼才能抵消掉。」

「哀家也沒想陷害誰，只是想多知道一點，不讓自己在這宮裡變瞎子聾子。」

「陛下也沒多想母后存了什麼壞心。」王容與說，「只是陛下心裡母后一直是慈的，所以乍聞母后也是有著諸多心思，一下就接不了。」

「男人都是這樣嗎？」陳太后失笑道，「都想著人是天真沒有心眼的，一旦知道人有計謀，就彷彿到多大的打擊似的。」

「只有是天真的，若是為人婦為人母還是一味的天真，早就骨頭都不剩了。」

王容與低頭，陳太后看著，「你也藏好吧，你的那些手段，若是讓陛下知道，指不定又接不了。」

王容與笑笑沒說話，手段和手段還不一樣呢，自認為明磊落，沒有讓人指摘的地方，做人無論如何，得對得起自己。

從慈寧宮出來就壽安宮，佳貴人出來見的皇后，面上有驚慌之意，「娘娘，太後娘娘不適，暫時不能見娘娘。」

「可請了醫來看？」王容與問。

「醫就在壽安宮，只是醫說太后這病得慢慢養，不能著急。」佳貴人說。

「那便請母妃好生安養著，壽安宮要什麼，只管去要，若是湊不了手，就報到啟祥宮去。」王容與說，「就勞累你在壽安宮替陛下和我盡孝，照顧母妃。」

「妾分之事。」佳貴人低頭道。

既然李太后不想見，也不強求，代幾句便走了，佳貴人看著的背影，僵在原地許久都沒。

皇後娘娘看著比從前更漂亮了，雍容華貴，白細，面上像是著，真正是天仙下凡似的。

明明從前皇后看著其貌不揚，這麼些年，反而越來越好看，就是宮裡出了名的貌，在面前都像是灰頭土臉一般沒了彩。

這就是，被陛下寵和不寵的區別嗎？

佳貴人心裡又酸又，就是空有年輕貌又如何，得不到陛下的寵，就這麼一天天的在宮裡灰暗下去。

「佳貴人，娘娘請你進去。」宮人來道。

佳貴人咽下苦，面容平靜的進殿回話。

「皇後走了？」李太后倚坐在榻上問，

「是的。」佳貴人低頭恭敬回道。在太後面前，不是娘家需要疼的侄，而真的只是一個低階的小貴人，比起宮人都不如。

李太后閉眼，「在慈寧宮待了多久，在壽安宮待了多久？等到陛下知道，陛下會如何想？」

但是李太后現在都不知道，王容與的習慣是把這些事都和陛下說，減誤會產生的可能。想借皇后的區別對待，來讓陛下想起對陳太后的芥以及心疼自己這個母親的想法，註定是要落空了。

王容與回了啟祥宮，就和朱翊鈞說了，母后試探想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然後母妃不適，沒見著面。

「不適，不見就不見，你現在子貴重，過了病氣就不好了。」朱翊鈞道。「母后說讓你藏起你的那些手段，你還有什麼手段是我不知道的？」

「我有什麼手段三郎不知道的？」王容與想，「嗯，看三郎自己發現的了嗎？反正我自己是不記得了。」

「後宮安人手這事你都不會做，還有什麼手段？」朱翊鈞搖頭說，「要不是我護著你啊，早就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呵呵，我也沒有那麼沒用吧。」王容與說，「有人說我丑，可沒人說我蠢過。」

朱翊鈞著王容與的臉，奇怪的道，「我覺得你長的很好看啊，怎麼會有人說你丑呢？」

「三郎是人眼裡出西施了。」王容與不以為意的說。

見了太后，那麼宮妃來請安也要擺上議程，王容與許久不見宮妃們，並不想念，看著宮妃們的神，也不像是相見的模樣，互相說些客套話便是全了流程。

只順嬪在例行問安后笑著開口，「娘娘，三公主如今也大了，娘娘看三公主什麼時候搬進長春宮的好？」

「三公主想搬進長春宮嗎？」王容與疑的問。

「三公主也想和姐姐們在一起玩。」順嬪說，「一個人在妾宮裡，沒人陪著玩，瞧著是有些可憐了。」

「有母妃護著，還有那麼多小母妃們陪著哄著，三公主住的好好的，怎麼突然說要搬去長春宮？」鄭妃笑道，「榮昌公主和昭宜公主這麼大了，怕是沒耐心陪著三公主玩。」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王容與說，「等我問過榮昌的意思，再回你。」

「說起來，妾也有事想求娘娘。」鄭妃說，「三皇子要啟蒙了，還請娘娘費心請個好老師罷。」

恭妃看看鄭妃，又看看王容與，也想說，大皇子的老師還是當初啟蒙的那個，這麼多年，是不是該換一個了。

「這是我會告訴陛下，至於請哪個老師，就是陛下的決定了。」王容與說。

「是呀，只有娘娘來說這句話。」鄭妃說，「畢竟我們現在，也見不到陛下的面。」

王容與沒理會這些酸話，畢竟這是事實不是。

宮妃走後，王容與讓人去請榮昌公主和昭宜公主過來，等到們兩進來，一樣的髮髻一樣的服飾一樣的穿戴，王容與不由笑道。「今日怎麼穿一樣的過來？」

榮昌行禮后得意的對王容與說，「母后瞧我們，像不像一對雙生子？」從前和昭宜差不多高，但是胖，昭宜瘦，如今兩人個頭胖瘦都差不多，緣起嬤嬤的一句玩笑話，說榮昌公主和昭宜公主如今這般相像，要是穿戴的一樣站著，不跟照鏡子似的。

榮昌就起意要和昭宜穿上一樣的來看看。

「嗯。」王容與點頭，「要是我之前不知道，看見你們兩，一定會認為你們是雙生子。」

「就這樣的裝扮別換，等會去見你們宜母妃，讓給你們畫一張留作紀念。」王容與笑著說。

榮昌瞪圓了眼睛回頭對昭宜說，「真是好主意。」

昭宜笑著點點頭。

「你們做，母后今天你們來是有事和你們商量。」王容與道。

「順母妃想讓三公主到長春宮裡住，和你們作伴，你們覺得如何？」王容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