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下旨,李牧德行有虧,不配尚主,親事取消,而李閣老隨後自請告老還鄉,朱翊鈞也允了。
在細節,李牧私納孝期,置辦外室,還讓人有孕的事經由榮昌的安排,也是人盡皆知,李家幾代積累,灰頭土臉的離開了京城。
只是昭宜的親事就先擱置了。
好在因為榮昌的婚事延後,所有皇嗣的婚事都順延,都了大齡男,先把大皇子的婚事辦了,大皇子的媳婦選的是國公家的兒,系出名門,親后就要去往藩地,大皇子被封慎王,就封漢中府。
昭宜的駙馬一下子還真不好選,因為要大幾歲的,多半都已經親,現下只能往同齡甚至是比昭宜還小的人群中去找,朱翊鈞讓錦衛去調查,要比上次程度更細緻的篩選。
駙馬還沒找到,先找出幾個巨貪。
偏是這個時候,三邊總督馬有才上折,斗膽為自己的兒子求娶昭宜公主。
朱翊鈞拿著摺子不解,「馬有才幾個兒子?」
「有三個。」陳矩說,這些朝中大臣的家庭況,他是一清二楚,隨時等待陛下詢問。
「他這是為他的第幾個兒子求?」朱翊鈞說,「不是,他哪來的膽子?」
「去信,讓他帶著他兒子來京城一趟,朕要瞅瞅,他們父子兩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朱翊鈞說。
馬家父子連夜從西安進京,風塵僕僕在朱翊鈞面前跪下,「老將實在無地自容,老將的孽子,三年前在西山行宮獵場遠遠看了昭宜公主一眼,就深種,不能忘懷。本來不敢奢想能尚主,孽子也打定主意終不娶,但是公主退親一事傳來,孽子死活想要嘗試一下,老將只能豁出老臉來求到陛下面前。」
朱翊鈞讓馬英融抬頭,倒是刀眉劍鬢,英武不凡,渾就裹著武將的那勁,朱翊鈞在心裏搖頭,那不行,昭宜是文靜的小子,許給武將,怕是要嚇到。
「娶不到公主就終不娶?」朱翊鈞問。
「末將當初就沒有奢想能娶公主,但是末將見過公主,心裏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也許孤獨終老就是末將的命。」馬英融說。
「這是大兒子,他要是不娶媳婦,你底下兩個兒子怎麼辦?」朱翊鈞問馬有才時下都是長有序。
「小兒子還小,還好,現在就是老二,跟著他哥一起打呢。」馬有才苦笑說,「陛下,和老將同齡的都早就當祖父了,老將也想當祖父了。」
「那這個小子這麼犟,那你們全家以後就三個啊。」朱翊鈞問。
「還請陛下憐惜老將。」馬有才說。
「那朕也不能拿朕的心頭去練習你啊。」朱翊鈞說,「你們遠道而來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朱翊鈞回頭對王容與說起,「沒想到昭宜還有個這麼癡心的人。」
「那要是許給他,昭宜豈不是要遠嫁到陝西了。」王容與怔愣說。
「你想那麼遠幹什麼,我可沒想著把昭宜許給他。」朱翊鈞說,「武將一戾氣,不要嚇著昭宜。」
「昭宜才沒有那麼脆弱。」王容與說,「昭宜只是看著文靜而已。」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緣分在,就讓孩子們看一眼吧。」王容與說,「也許是天賜的姻緣呢。」
王容與要的事,朱翊鈞總不辯駁,但是他還是認為,昭宜一定會被馬英融嚇一跳而遠離,更別說什麼天賜的姻緣。
馬英融被到宮后苑去,登時就想到昭宜公主肯定是在哪個角落裏看著他,他敏銳的觀察分析,然後跑上堆秀山,與亭子裏的昭宜個正著。
昭宜只帶了兩個宮人,此刻張的擋在昭宜公主面前,「大膽,還不退下。」
昭宜對宮人說,「馬將軍來見我許是有話說,你們去亭外候著。」
「不行啊公主。」宮人急道。
「去吧。」昭宜說。
等到亭只有兩人,昭宜看著馬英融,「將軍不顧禮儀前來,可是有事要說?」
「沒有。」馬英融用了他這輩子最溫的聲音說,只是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出去,「在獵場聽到公主說鞭子揮的不響,這裏有兩個銀哨,綁在鞭子上,揮起來就有聲音了。」
昭宜疑的看著,「你們的鞭子上也綁了這樣的東西?」
馬英融搖頭,「這不是公主的力道不夠嗎?」
昭宜接過荷包,「謝謝你的好意。」
馬英融見昭宜接過東西,難掩歡喜的點一下頭,然後轉就走了,彷彿他找過來就是為了送這個東西。
昭宜將荷包打開,倒在手心,兩枚半個指節大小的銀哨,打磨,四面都刻著宜字,宮人說,「公主,這武將就是魯失禮。」
昭宜收起東西,「別這麼說,我們回去吧。」
宜妃原本也沒考慮過馬家,但是昭宜過來找,說是願意嫁給馬英融,宜妃驚訝的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母妃。」昭宜摟著說,「馬英融不好嗎?」
「當然不好。一個武將世家的武將,魯,野蠻,不講究,你看看京城裏,哪裏有願意把千金大小姐往邊疆嫁的。」
「可是別人不喜歡我,他喜歡我呀。」昭宜說。
「你又知道他喜歡你了。」宜妃皺眉問。
「他送了這個給我。」昭宜拿出銀哨給看,「不過是幾年前在獵場的一句玩笑話,他就記在心裏了。」
「母妃,我雖然說不奢能到一個可以像父皇那樣對母后對我的男人,但是心裏不是不艷羨的。」
宜妃著的頭說,「你認為他是真喜歡你?」
「那你喜歡他嗎?」
「他喜歡我,我就喜歡他。」昭宜說。
「真是天真。」宜妃苦笑說,「只是你要嫁給他,恐怕公主府就不好建在京城了。」
「我的公主府就建在京城。」昭宜說,「以後,我半年跟著駙馬在陝西,半年就在京城裏陪母妃。」
「你呀。」宜妃笑著搖頭說,「看來是留不住了,這個都想到了。」
昭宜公主下嫁三邊總督之子,確實是大出人們意料。公主府又建在京城,難道馬英融武將也不當了,要進京當駙馬。
但是大婚時昭宜公主卻是由太子,榮昌公主夫婦親自送嫁到西安舉行婚禮。
這一系列舉都讓人不著頭腦,但是公主出嫁是陛下的私事,群臣們總算學老實了,不對陛下的私事指指點點。
榮昌坐在昭宜的馬車上還在絮絮叨叨竟然要嫁這麼遠,昭宜心好的從車窗外看去,窗外天地茫茫,「別急,過年我就又回來了。」
「這年年這麼來回也不嫌累。」榮昌說。
「不累。」昭宜笑說,「兩邊都是去見我想念的人,路上的每一刻都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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