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手握住戚氏的手，手是一片冰涼。

無奈地看向戚氏的丫鬟：“去給你們大取一件裳來。然后準備點熱的吃食，我與大一起用一些。”

戚氏剛想說自己沒胃口，葉知秋就拉著往屋里去：“嫂嫂就當是陪我用一些吧。”

等戚氏穿好了裳，丫鬟們送了兩碗熱騰騰的湯面和一些小菜過來，葉知秋和戚氏面對面坐下吃飯。

窗外暴雨雷，轟隆隆得讓人心煩。

屋里點了燈，閉著門窗，好歹是安靜了些。

葉知秋將筷子塞進了戚氏的手里，聲道：“嫂嫂，咱們邊吃邊說。”

戚氏只能接過，拿起勺子又喝了兩口熱湯，這才覺舒服了一些。

葉知秋也喝了兩口熱湯，挑起一筷子面吃了。

面是新鮮筍片和火的湯底，里頭加了一些青菜，看上去很清淡，吃起來卻很鮮。

葉知秋寬戚氏：“嫂嫂不用擔心，我讓人去接哥哥了，哥哥只是去幫忙，不會有事的。”

戚氏苦笑一聲，“我倒不是擔心這個。而是后怕。左侍郎一家的下場，讓我不自想，咱們會不會有朝一日……我甚至想著，如果不做，干脆做個富貴閑人，也沒什麼不好的。至一家人能安安生生過日子。”

葉知秋聽著戚氏這話，心中一片難。

戚氏會有這樣的想法不奇怪。

但是想想戚氏明明是這樣的想法，上輩子卻還是幫著葉知柏，為了護著，一步步地走那樣艱難的境地。

甚至最后落了個那樣的下場。

越想，葉知秋就越是覺得愧疚。

但是，也只能跟戚氏說一句特別殘忍和現實的話：“嫂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世上沒有桃花源，可以讓我們躲進去。哥哥也好，爹爹也好，他們都是心存抱負之人，他們也不愿意做那逃避之人。”

“而且，咱們親人朋友，都在京都，都在這里，咱們又能去到哪里做富貴閑人？須知生逢世，越是富貴，又沒有能力保住自己富貴的閑人，才越是容易砧板上的，別人刀下的魚。”葉知秋挑起一筷子面：“咱們，不能那樣想。更不必焦慮。至今日，咱們還能坐在這里，安安生生地吃上一碗熱湯面。”

過度焦慮，除了讓自己日子煎熬之外，沒有別的好。

倒不如珍惜眼下。

戚氏聽葉知秋說了這麼多，若有所思地盯著眼前的面，沉默了良久。

葉知秋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安安靜靜地吃著面。

面很香，還吩咐丫鬟：“記得給大爺爺留點湯底，他回來也給他煮一碗。不過，只要湯，不要見，菜也都給上素菜。”

辦完事的葉知柏，估計也是不想吃見葷腥的。

良久，戚氏也想明白了，展一笑，也不廢話，自己就吃起面來，比起之前，倒是真多了幾分灑。

吃過東西，兩人又去看孩子。

阿元他們三個孩子放在一起，雖然還都只是吃的娃娃，彼此也頂多是能翻或是坐起來，但也不妨礙他們能一起玩。流著彼此都聽不同的“咿咿呀呀”。

只不過，阿元一看見葉知秋，立刻就丟了玩，著手要抱。

葉知秋抱著阿元，無奈地笑：“你呀你。”

戚氏也笑：“他是想你了。別看孩子小，其實什麼都明白。”

本來葉知秋打算在戚氏那兒呆著，直到葉知柏回來的。可讓人沒想到的是，周鶴卻忽然過來了。

他冒雨過來接葉知秋進宮問診。

雖然周鶴一句話沒有多說，但葉知秋只看了他一眼，就從他上冷冽凌厲的氣勢上看出不對勁來。

下意識的，葉知秋就要猜測是不是陛下出事了。

不過當著其他人面，是真的不好問這個話，最后就干脆什麼也不問，跟林氏他們說了一聲之后，就提著藥箱匆匆跟著周鶴進宮。

此時雨依舊是很大，天邊上的閃電一個接著一個，恐怖得像是地獄降臨。

馬車簾子早已經，葉知秋看著掛在馬車里那一盞琉璃燈，又看向旁邊周鶴，這才輕聲問了句：“是陛下還是其他人？”

“是八皇子。”這會兒沒有別的人，趕車的也是他的人，雨勢這麼大，也不怕外頭人聽見什麼，周鶴就沒有瞞，終于說了。

聽見這話時候，葉知秋還有點不敢相信：“八皇子？”

“嗯。”周鶴了眉心，冷冷道：“八皇子被雷劈了。”

葉知秋瞬間瞪大了眼睛，剛才確定是八皇子后，想了生病，想了中毒，甚至想了傷遇刺，可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上頭去。

被雷劈這種事，的確是發生過，但是八皇子……怎麼會？

且不說聽過的被雷劈都是在野外，或是在山上，只說八皇子在這樣的天氣，不是該在屋里嗎？怎麼會被劈的？

葉知秋只覺得不敢相信。

可看著周鶴那神，就知道周鶴肯定是沒撒謊的。

八皇子應該是真的被雷劈了。

這個事，葉知秋消化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接了。

小心翼翼地問：“那太醫怎麼說？八皇子現在又是什麼況？而且，是怎麼被雷劈了的？”

周鶴掀起眼皮，盯著葉知秋看了一瞬。仿佛在辨別問這話，到底是出于好奇，還是只想治病。

但最后，周鶴也說了：“八皇子在走廊底下玩耍，不知道怎麼回事，雷就劈下來了，其實也不算是真的劈中了，他當時的蹴鞠球被劈中，八皇子和邊一同玩耍的小太監都被閃電吞沒。”

頓了頓，周鶴才補充一句：“八皇子當場就昏迷過去。不過他況好些，那個小太監，當時就死了，渾有如焦炭一般。就是八皇子，頭發也有一大半都了焦炭。上有多燒灼一樣的傷。其中以最為嚴重。太醫看過之后，都沒有更好辦法。”

葉知秋心里苦：那我應該也是沒有更好辦法的。畢竟，太醫院的人，醫也是過關的！他們說沒辦法，那就是真的沒轍了！

但這話肯定不能跟周鶴直接說。所以葉知秋深深地吸一口氣，只等進宮看過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