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兒來了,快過來。”唐老夫人笑著朝唐宓招手,只是那笑容里滿是疲憊和擔憂。
唐宓下意識地掃了眼唐楹,見眼觀鼻鼻觀心的,便又看向秦氏。
盡管秦氏極力掩飾,不過臉上的幸災樂禍依舊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唐宓蹙了蹙眉,走了過去。
唐老夫人抓著唐宓的手,輕嘆了口氣:“凈空大師給你父親算了一卦,是大兇之卦。”
唐宓轉向凈空,牽了牽角:“凈空大師還會算卦啊?”
“阿彌陀佛。”凈空立刻朝唐宓微頷了頷首:“通天曉地,勘破天機,自損德,天道不可言,勉強為之矣。”
唐宓瞳孔微,眼里滿是不屑。
什麼勘破天機,自損德,天道不可言,你還說這麼多!
倒是唐老夫人聽到凈空這些話,立刻便朝他躬:“多謝大師幫我們卜卦,激不盡,一會兒老一定多添些香油錢。”
凈空還禮:“阿彌陀佛。”
“凈空大師算到你爹在下面過的不好,說他沾過多,已經在下面施了十年重刑了,到現在還沒贖清自己的罪行呢。”想到大兒子在下面的罪,唐老夫人眼眶都急紅了。
唐宓聞言瞬間怒了,“嗖”地轉向凈空:“敢問大師,我父親戎馬一生,保國家平安,護百姓安定,為了東旭流盡自己最后一滴,父親他有什麼罪!他需要贖什麼罪!”
真的要氣瘋了,父親明明是東旭的功臣,這些人不記得他的功勞也就算了,竟然還這樣污蔑他,這些話,也虧他這樣的大師說得出口。
凈空沒想到唐宓竟然這麼兇,眸子晃了晃,便微微頷首:“阿彌陀佛!唐施主為武將,殺戮過重,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前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唐施主在世時,萬民敬仰,這些是他的業,他的障,這些都是需要他自己還的。”
唐宓怒極反笑,冷冷地掃了眼凈空,又掃向秦氏和唐楹,唐松他們:“的確,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前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希以后大家到了下面能有機會還清自己的業障。”
聽著唐宓意有所指的話,秦氏頓時不高興了:“宓丫頭,你怎麼能這麼說凈空大師,人家也是好心指點,你爹在下面苦,你這做兒的倒是一點兒都不著急啊。”
凈空的臉也不好了,聲音帶著怒意:“這卦老衲本不該卜,你們若是不信,就當老衲這德白損就是。”
見凈空生氣,唐老夫人連忙躬道歉:“大師別生氣,孩子不懂事,您多擔待。”
跟凈空道完歉,唐老夫人又嗔了唐宓一眼:“宓兒,不許胡說。”
“祖母,父親明明就沒有罪孽,他那樣好的人,怎麼會需要贖罪?”唐宓很生氣,同時也替父親委屈。
就算要贖罪,也是這些惡人先要贖罪。父親手上是沾了,可那都是敵人的,他是為國為民沾的,不相信到了下面就不用講理了。
倒是唐楹,唐松那些人,手上沾的都是親人的,踏著親人的尸爬上位的人,倒要問問老天,他們要不要贖罪!
唐老夫人紅眼看著唐宓:“宓兒,祖母知道你不信,祖母也不愿意相信。可是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你父親真的在下面苦難,難道我們就這麼看著嗎?”
只要一想到大兒子可能真的在下面罪,的心便像是刀絞一樣疼,恨不得下去替他苦難!
秦氏眼眸一轉,立刻跟著話道:“是啊,大伯子年紀輕輕就戰死了,活著的時候沒過什麼福,死了還要罪。我也聽過那些上過戰場,沾過腥的人,到了下面都很慘的。”
秦氏一副十分凄慘的表,看得唐老夫人一陣惱火:“閉!”
秦氏撇撇,一臉委屈道:“媳婦兒這還不是想幫您勸勸啊!”
說著,又怪氣地看著唐宓,冷嘲熱諷:“有些人自己過得有滋有味的,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想幫,真是不孝啊!”
唐老夫人的臉徹底黑下來,瞪著秦氏怒罵:“立刻給我滾回去!”
見老太太真生了氣,秦氏終于不再開口了。
唐老夫人拉著唐宓,肅然道:“宓兒,你父親這業障,你一定要幫他化解了。”
現在不僅僅是關乎到一獅在下面能不能贖罪,還關乎到宓兒的名聲。秦氏那個大,萬一出去傳宓兒不孝,連自己父親的事都不肯幫忙,那宓兒的名聲就全毀了。
唐宓看著唐老夫人眼底的焦急,也知道在擔心什麼,深吸了口氣,終于還是妥協了:“所以,他們要我做什麼?”
“天階的神廟下面有個天池,天池的神水可以凈化一切殺戮和業障。不過這天池水需要他的兒獨自去取,楓兒又沒來,所以……”唐老夫人也心疼唐宓,如果唐楓在,這事肯定就是唐楓去做了,怎麼舍得讓爬那麼高的天階獨自去取水。
不過現在唐楓又不在,也只能去做了。
唐宓冷冷掃向唐楹和唐松,這就是他們要來白馬寺的目的吧?所以,夜君毓是在天池旁邊等著,還是在天階的某段路等著呢?
唐宓怒火燒,真的一點兒都不想陪他們玩下去了,可是事實卻是,不得不答應。
唐宓深吸了口氣,看向唐老夫人:“好,我去取。”
見答應,唐老夫人頓時松了口氣,又道:“現在天階上人太多,會有所沖撞,只能等過了酉時,等這天階關閉之后,你才能走。”
怕唐宓害怕,唐老夫人又安道:“你放心祖母會提前讓他們把兩邊掛滿燈籠的,不會黑的。”
唐宓輕蹙的眉頭依舊沒有松開。
黑的不是天階路,黑的是世人心!
只是這天階,如今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
酉時,唐家所有人都聚在了天階下面,此時天階早沒了白日的熱鬧喧囂,安靜冷的像條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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