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是這些年老祖宗在莊子上種田、陸天堯棄武從商。
才讓人真的以為,武昌伯府是靠著武昌伯這個虛銜,為京城權貴一份子的。
一些新貴大約還在暗想,這麼一個行商人家,何德何能得此尊榮呢?
而武昌伯府從無限榮到人丁單薄。
二代伯爺早逝、實代伯爺自困于田莊、三代伯爺又選擇棄武從商,不沾軍伍之事。
此中種種,也給他們敲響了警鐘。
現今繁榮盛世,本就是鳥盡弓當藏的時候,行事莫太高調以免被人算計。
就連定國將軍府,也是如此。
大家又閑話了幾句家常,林老將軍便抱著陸錚大步離開。
林將軍連忙起行禮告辭,喊了陸微雨趕的,外祖母還在盼著他們去呢。
老祖宗也不挽留。
他如今孤伶伶在這莊子上熬著餘生,不過是放心不下子孫罷了。
林老將軍一家齊全,本不像他這裡冷清。
只是學他的樣兒也早早在外建了個林家莊,過些清閑不問世事的日子罷了。
紀嚴明代老祖宗送客。
陸微雨道:「紀叔,待我生辰之後,我就把錚兒送來,他住我屋裏。」
陸微雨生辰在二月十六,正是春雨綿綿、桃杏花開正好時,也是燕子春歸時。
也是莊子上田地耕農正忙時。
剛才帶著錚兒在莊子上逛時,已看到大片油菜花將開未開,下個月就是花期了。
那時候送錚兒過來不太冷、不太,又能真切到農莊上的樂趣和辛苦。
習武什麼的,在哪兒都是練,但莊子上的樂趣與伯府的又自不同。
紀嚴明看著陸微雨長大的,自然知曉生辰,便笑著應了。
馬車駛出陸家莊,沿著小土道還能看到幾個正在田裏看莊稼、松渠的農人。
若你以為那真的是農人可就想得太簡單了。
那都是老祖宗的手下在這裏閑著,親自種田打發時間罷了。
陸家莊真正在種的田地,是給再遠一些的幾座村子在種。
老祖宗有時也會去村子裏串門兒,與村裏老頭閑話家常或是下下棋。
有時也會帶著酒去村裏做客。
村裏人家多知道陸家莊有個陸老頭,並不知道這個陸老頭是何來路。
陸微雨收回目,在馬車走上鄉道時關上車窗。
在一起看外頭風景的孩子,一臉意猶未盡。
「姐姐,外頭好像一個大園子,比咱們家花園還大!」
陸錚慨地說道。
「哈哈哈,錚兒還沒出過門吧?」
林老將軍看著孩子真的慨,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將軍在旁卻有些無奈。
妹妹就這一個兒子,就怕養得氣,將來難以材。
見老父親不以為意地陪外孫聊了起來,林將軍便沒有再說什麼。
既然老祖宗不打算多教幾年,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陸微雨笑看著弟弟沒有與外祖父認生,這會兒就熱鬧地聊上了,心下也是安。
都以為錚兒氣,其實不然。
這孩子懂事著呢,看人看事也很敏銳。
不過看舅舅似乎還在為錚兒犯愁,陸微雨便將老祖宗代的話說了一遍。
「也好,以後你帶著錚兒練武,還能管管他讀書的事兒。」林將軍道。
「以後我也會讓你表哥他們常去看看錚兒練武的況,幫著教教。」
林將軍見老祖宗這麼安排。
又琢磨著,是不是要給人一種伯府嫡子自小氣吃不了苦的假象?
不管怎樣,以後他當舅舅的也多費些心便是。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看這孩子就很好,是個有出息的。」
林老將軍已經將外孫摟了過去,爽朗地笑道。
到了林家莊,林老夫人早就在門前張了。
瞧著著簡樸、裝扮樸實也沒幾樣首飾,與小戶人家老太太沒什麼倆樣兒。
不過是邊多了一個婆子、兩個丫環罷了。
陸微雨下了馬車,便帶著弟要磕頭請安,被林老夫人趕拉著不讓磕。
「傻孩子,外頭冷著呢,可別凍著了,快進屋,進屋說話。」
林老夫人一手牽著一個,眉開眼笑地要回屋。
林老將軍背著手跟在後頭,笑瞇瞇地看著兩個孩子。
想起什麼忙叮囑道:「老婆子,孩子們在陸家莊吃了很多烤了。」
「晚上咱們可不能再拿烤給他們吃了,小心不克化。」
「那晚上就吃魚,平湛他們跟著去池塘里撈魚去了,到時燉上一鍋鮮魚湯,吃點飯好了。」
林老夫人笑呵呵地說道。
這時,林夫人和林雪琪從屋裏走出來,看到陸微雨姐弟來了,笑道:「可過來了,你們外祖母可盼著呢,都不肯待在屋裏頭,偏要去外頭著,也不怕凍著。」
林夫人的話還帶著些嗔怪,林老夫人卻不以為意地笑著。
「我在莊子上也幹活兒呢,子紮實得很,哪裏就貴得吹一吹風就凍著的?」
早就不當自己是定國將軍府的老夫人,只當是跟著老頭子在莊子上種田的普通小戶人家。
雖然沒有親自下過田,但也拿著鋤頭鋤過地、拿著水瓢澆過菜,提著竹籃摘過菜……
也是懂得不農事的。
看外祖母說起這些,陸微雨竟心生嚮往。
什麼伯府榮、富貴鮮,若一定要這般戰戰兢兢、謹小慎微地過活。
到不如丟掉這勞什子鮮,一家人都搬到莊子上,住進村子裏。
從此只過簡樸清靜的農家生活,豈不快哉!
只不過這種想法,偶爾想想也罷了,也不敢當真!
畢竟想在農莊生活,爹答應嗎?
爹願意捨棄那些富貴,從此只過陋食的生活嗎?
錚兒就算現在願意跟著走,將來長大以後呢?
有何權利現在決斷弟的未來?
知道表哥他們去莊上的池塘撈魚去了,陸微雨帶著陸錚不願意在屋裏多待,就跑去看他們撈魚。
林雪琪翻了個白眼,在祖母面前到是不敢再口出惡言。
偏偏林老夫人見沒有跟著去,催促道:「琪兒,你怎麼不去玩兒?」
「祖母,我……有些怕冷。」林雪琪表微僵,連忙解釋。
不敢說自己染了風寒,因為裝不出陸微雨那弱勁兒。
陸微雨現在一副病弱模樣,也不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
說真病吧,現在又不怕冷地要去看撈魚。
說假病吧,現在與之前模樣、氣又確實差了許多。
林老夫人目詫異地看著。
到是林夫人開口道:「母親別管了,我們去廚房裏看看。」
「今兒我也炒兩個小菜,讓您和父親嘗嘗。」
「平時你們又不回府,夫君他又忙,我便想做點好吃的也沒勁頭了。」
林夫人進門二十年,將軍府又沒有妯娌,婆媳倆的子都是爽利率直的,因而關係一直都很好。
這幾年老將軍夫婦住在莊子上,一年到難得見上幾回。
每回來到莊子上,林夫人也彷彿自己是個小戶人家的兒媳婦,與婆婆說說笑笑一起在廚房裏做吃的。
來莊子上,也不會帶多丫環婆子過來,就邊跟了一個老嬤嬤,林雪琪邊誰也沒帶。
這也是林雪琪這一路都不太開心的原因。
因為陸微雨初二那天要跟著舅舅們的車從一起出城時。
就說過只帶錚兒,不帶蕓蕓也不帶清風院裏的丫環婆子。
因此,往年還會帶兩個丫環在邊,今年林雪琪也誰都沒帶,林夫人不讓。
林雪琪一肚子鬱悶。
林夫人說,若再這麼氣可不像將軍府的兒,要不就在莊子上住個一兩年再回府。
林雪琪害怕,這才不敢多說什麼了。
但對陸微雨,那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看著就煩。
還是陸芊芊好,子活潑開朗又甜,姐姐前、姐姐后,能陪自己說笑逗樂。
哪像陸微雨,張口就是道理,閉口就是規矩?
林夫人婆媳去廚房,廳上只有林雪琪坐在那裏發獃。
林老夫人邊的丫環留了一個在廳上伺候,卻也看得好奇又納悶兒。
莊上的池塘就在主屋附近不遠的田畻那邊。
林家兄弟帶著幾個護衛正站在池塘邊上朝水裏撒網。
陸微雨姐弟走過去的時候,剛好在拖網。
這是小網,一網下去也就是兩、三條魚。
小的如筷子般長,大的到有兩、三斤。
若是嫌,就只能繼續下網,有時還要換個地方再撒網下去。
看到他們過來,林展鴻連忙招手,示意他們去看水桶里裝著的魚。
陸微雨也罷了,以前在莊子上見得多了。
到是陸錚頭一回來莊子上,看得一臉新奇。
「姐姐,你快來看呀,這魚好大!」
「哎呀,它在擺尾!好兇!」
「姐姐,它張著想咬我!」
看著在水裏很活潑的魚兒,可把孩子樂得嘰嘰喳喳個不停了。
陸微雨站在一旁笑看著,對他天真的話還真不知怎麼回應。
林平湛和林康傑那邊又拖上兩網,覺得不會再有什麼大魚了,也就收網不撈了。
「走吧,水邊氣太重了,回去弄吃的去。」林平湛走過來。
於是留下兩個護衛洗網。
其他幾人挑水桶的、抬魚簍的,一起熱熱鬧鬧地回了莊子裏。
已是炊煙裊裊,煙霞直上青天。
莊子上還有鴨閑庭踱步,不時撲騰一下翅膀。
田園風隨可見,陸錚毫沒有不適應的樣子,跟著表哥們玩兒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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