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尋袖子里的手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不想難,不想心痛,但是就是忍不住。
紀子舒又道:「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來皇宮裡與朕做生意時,帶走了幾船西禹的糧食,朕也沒說什麼;後來你來往皇宮易貨,朕也格外的優待於你。若說你從前對朕有救命之恩,朕也該還清了。你要是覺得還不夠,儘管開價,朕給得起你的,定當給你。」
安秋尋深吸了幾口氣,忍住了眼淚,道:「我沒這麼徹底地喜歡過一個人,但我就是喜歡你。是不是在喜歡一個人之前,要看他是什麼份,什麼地位?」
「當然。」
安秋尋問:「那你第一次見到林姐姐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份,你為什麼要喜歡?」
紀子舒順口就道:「大概是因為把我救了回來,子好,長得也不錯。」
安秋尋道:「我也把你救了回來,我為你救你,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
紅著眼眶,但就是沒有流眼淚。紀子舒被認真執著的眼神看得心頭一震,隨後無比煩地拂袖起,轉便走,道:「總之朕喜歡誰就是不會喜歡你。你若是還執迷不悟,以後這皇宮你也不要來了。你又何必在彼此上浪費時間。」
紀子舒走後,安秋尋一人坐在亭子里,怔怔地坐了一下午。還記得,告別林青薇和心如時,信誓旦旦地回到這裡來,鼓足了勇氣想要再努力一把。
但是現在看樣子,再怎麼努力也不會有結果了。趴在桌上,埋著頭,手捂住了口。
那裡好痛。像蟲子在咬一樣。
下午紀子舒做事也心不在焉。他聽說安秋尋一直趴在那裡也不。最後心裡說不出的難,一把摔了手裡的書,宮人詢問要不要請進來用晚膳時,他心極差道:「要死要活由著去吧!」
只有不管,冷落,這回把話說清楚了,總該死心了吧。不然他怕對半分好,也會給了希。
那樣不是白白耽誤了麼。
到夜的時候,安秋尋總算是走了。可到了第二天,又神滿滿地把宮外停靠的貨送進了宮裡來,讓宮人清點,然後支付款項。而昨天發生的事,就像本沒發生過一樣。
紀子舒以為仍舊不死心,一看見便苦惱非常。
後來紀子舒派人請安秋尋殿,卻在前腳將將踏進來時,順手就摟住一個寵姬,當著的面和寵姬親熱恩了起來。
事做到了一半,寵姬衫凌,紀子舒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他無法再繼續下去。安秋尋沒有像他意料中的那般轉就絕離開,而是靜靜地站在門口,一直寂寥地把他看著。
那眼神讓他如芒在背。
紀子舒一手丟開了寵姬,第一次發了火,兇惡暴躁,在後宮裡從來沒有過的,對寵姬低吼道:「滾。」
寵姬嚇壞了,連忙拉好自己的裳就哭哭啼啼地跑了。紀子舒煩躁地扶著額,抬起眼來看向安秋尋,怒極道:「現在你滿意了吧,你該走了吧,你到底想怎樣!」
安秋尋逆著,站了一會兒。紀子舒定睛一看時,人卻是獃滯的。
自己都沒有察覺,竟已滿臉淚痕。那晶瑩的淚水,順著下往下滴淌,臉上卻沒有任何錶。
心裡空空落落的,像是被剜去了一個。
安秋尋平靜道:「我想我應該明白了。做戲也好,認真也罷,你邊是誰都好。多謝你,為了讓我死心,如此費盡心機。」說著便緩緩轉,覺得臉上有些,順手去了,自顧自往前一步步走著,喃喃自語,「咦,我竟哭了麼。這種事,有什麼好值得哭的……」
紀子舒坐在座椅上,一直看著那抹影走遠,到最後消失不見。
這回,大概是真的死心了。
但是為什麼,他心裡卻半分也輕鬆不起來。
安秋尋這一走就是幾個月。到六月中的時候,紀子舒原以為不會再來,沒想到還是來了。
這幾個月里,紀子舒對誰都提不起興趣。
安秋尋帶來的貨,不單單是茶和酒,後宮娘娘們所需要的所有東西都送上了,而且明碼實價。
安秋尋主要求再見紀子舒一面。紀子舒答應了。
彼時抱著一隻錦盒緩緩進到殿中來。數月不見,好似出落得越發高挑清瘦,眼裡神深寂斂,明明是個花一般年紀的,偏偏猶如飽經風霜一般。
誰也不知道這幾個月是怎麼熬過來的。這次不再是男子打扮,穿了一青,長發放在了肩后,頭上別著小花簪,耳上墜著珍珠墜。娉婷子,在這異域國都里,是一抹別樣的風景。好像看久了,竟也出奇的耐看。
見了紀子舒,沒有過多的寒暄,只是微微一笑,角雖是笑著的,但笑意卻沒有浮現在眼底,不如從前那般活潑開朗,讓人一眼看不。
安秋尋道:「以前之所以對西禹抱著極大的期待,都是源於皇上寫的這些信件。近一兩年來,我差不多把西禹走了個遍,卻發現還是大夏的山水比較秀麗宜人。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到西禹來了。」
紀子舒呼吸一窒。
緩緩低了低頭,把錦盒打開,又道:「這些信件,是我還在川中之時你給我的回信。信上所描述的景確實很,曾讓我瘋了一般地嚮往。既然現在留著也沒用了,我想拿它換回我曾寫給皇上的信。」
說著,雙手奉上。
紀子舒看了一看,錦盒裡滿滿當當都是信紙,隨口問道:「什麼信?朕何時給你寫過信?」
後來仔細一想,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便又道:「哦朕想起來了,朕是收到過你的信,但沒怎麼看,給你回信的也是朕隨便一個手下回的。現在你想要回那些信,朕也不知還在不在。」
他努力做出無所謂的樣子,想看看安秋尋的反應,以為還會像上次一樣哭得稀里糊塗的。沒想到有點失,安秋尋聽后只是微微一怔,隨即沒什麼表,點頭道:「原來如此。既是沒到過皇上的手上,在與不在,便也沒什麼重要了。」把錦盒留下便要走,想了想有頓住腳步,回頭平淡無波地看向紀子舒,「對了,安某是個生意人,豈有放著好好的生意不做的道理。這次回大夏去,西禹這邊也會留下人手,皇上若是有需要,我手下的人也自會幫皇上運輸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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