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易……」福慶公主沉了一下,挑眉笑道,「本宮看似佔盡了便宜。可你給本宮的,只是一個不值錢的諾言。本宮倒要先付利錢。」
福慶公主的眉目倏然間凌厲了起來,厲聲道:「楚玲瓏,你把本宮當傻子不!」
楚玲瓏本也沒想僅靠三言兩語便說服福慶公主,沉聲說道:「公主殿下,玲瓏絕不敢對殿下有半點欺瞞。玲瓏可以留下筆墨作為信。」
福慶公主勾了勾:「你連筆墨都肯留下,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站在本宮的對立面。」
楚玲瓏瞬間了雙拳。當然有想過這個問題,可眼下連活著都艱難了,哪裏有心去想其他。
「公主殿下,玲瓏已經到了絕境,唯一所思所想,便是怎麼在東宮裏活下去。日後……日後……若無眼下,玲瓏又哪裏來的日後。」
楚玲瓏畢竟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天大的餡餅掉到自己的頭上,從最初的欣喜若狂到冷靜之後的驚怖死,好像過了一百年那麼長,又好像只在眨眼之間。
從接旨的那一刻,楚玲瓏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活下去!用盡一切辦法,讓自己活下去。留著命,才有可能圖謀日後;否則,所有榮華富貴,只是過眼煙雲。
楚玲瓏那雙彷彿會說話一般的杏眼裏終於流出了片刻的恐懼和弱,狠狠咬了下舌尖,強自鎮定下神,沉聲道:「玲瓏以命發誓,只要公主殿下肯庇護於我,玲瓏一定為殿下肝腦塗地。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你很清醒。」福慶公主低低笑了一聲,這個年紀的,卻有著這麼深的城府,讓都險些搖了。
可惜!福慶公主流出一副惋惜的神:「可惜,本宮不相信誓言。」
「殿下!」
所有的籌碼都已經用盡,福慶公主無於衷的話語讓楚玲瓏雙眼裏升起一抹絕之,像是瞬間枯萎的花朵,那雙清澈的杏眼再也沒有了鮮活的神采。
甚至……就連跪拜的姿勢都維持不住,無力地癱在氍毹上。
「嘖,真是可憐。」福慶公主目悲憫地著地上的。那般高高在上的目,像是俯視著一個螻蟻的掙扎,顯得的同是那麼的敷衍。
楚玲瓏渾發冷,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命運。甘心嗎?不甘心的,哪怕有半分的可能,都要為自己掙出一線生機!可是……就連這半分的機會都沒有。
「本宮願意給你一個機會。」福慶公主幽幽說道。
福慶公主沙甜、悅耳的嗓音回在楚玲瓏的耳邊,像是遠在天邊,又像是近在眼前。
楚玲瓏那雙絕的眸子像是破冰而出的火種,驟然發出強烈的彩,絕地逢生!
「公主殿下……」楚玲瓏哆嗦著朱,聲說道。
雖然不知道福慶公主為何又改變主意,但福慶公主這樣的金枝玉葉,言出必踐,是不會反覆無常的戲弄自己的。
楚玲瓏一顆墜谷底的心臟漸漸有了一活氣,的杏眼不斷地滲出眼淚,臉上的神又驚又喜,唯恐福慶公主反悔,一迭聲說道:「公主殿下,玲瓏發誓,絕對不會讓殿下您失。」
福慶公主挑了挑眉,一雙艷麗的眼眼尾飛揚,瓣微翹,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玲瓏呀,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你為本宮做事,是在保你自己的命。這筆易,從一開始,便不對等。」
福慶公主沙甜的嗓音猶如金的糖,只是甜的糖霜之下,裹著的是冷酷的刀鋒,刀尖糖,不外如是。
「玲瓏明白!」楚玲瓏努力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更低,卑微地說道:「公主殿下是天上雲,玲瓏便是水底泥。公主殿下邊,何止一個楚玲瓏,可楚玲瓏卻只有公主殿下。」
「好,本宮就喜歡聰明人。」福慶公主微微一笑,隨之角笑意盡收,艷麗的眼儘是冷酷之:「來人,上筆墨。」
侍端著筆墨紙硯上前。
楚玲瓏暗暗活了一下跪的酸疼的膝蓋,將潔白的宣紙鋪在地上,蘸墨揮毫……
前後一炷香的功夫,楚玲瓏收了筆,咬破手指,摁在宣紙上面。
只見墨淋漓的字跡下面,綻開一朵的小花。
楚玲瓏吹了吹墨漬,給一旁的侍。
福慶公主漫不經心地接過,在看清宣紙上的容之後,心中生出一激賞之意,對於楚玲瓏的厭惡之倒是褪去了些許。
不得不說,此雖然心機深沉、心腸歹毒,但這審時度勢的眼、當機立斷的勇氣卻讓福慶公主刮目相看。
如此聰慧的子,也難怪會將自己的嫡母的毫無立錐之地了。
「好了,本宮已經看到你的誠意了。」福慶公主將宣紙放到了侍端著的托盤上,下頜微點。
春雪見狀,立刻上前一步,親自將楚玲瓏扶了起來。
「楚小姐,日後您就會發現,我們家殿下最是隨和的一個人,說來,您還是駙馬爺的堂妹呢,一家人,不必這麼客氣。」春雪笑地說道。
謝晏和看了一場好戲,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那點笑意。
先是摧毀一個人的希,讓絕,再是給一線生機,恩威並施,讓楚玲瓏不敢有背叛的念頭。
論起勾心鬥角,楚玲瓏比之福慶公主,欠缺的何止是年歲,還有眼界和格局。這是份上的差距,猶如天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補全的。
謝晏和作優雅地拈起一顆餞,送中,整個人安靜的毫無存在。
楚玲瓏卻是一臉寵若驚的神。
如春雪這樣的心腹,一向是看福慶公主的眼行事的。向來主子的心意,都瞞不過這些心腹的眼睛。
有了春雪這句話,楚玲瓏不由安下心來。
朝著福慶公主出一朵充滿了依賴和討好的笑容,甜甜說道:「玲瓏一見公主殿下便覺的親切。」像是渾然忘記剛剛福慶公主的態度有多冷酷。
「雍和,你說的對,本宮現在也覺得玲瓏這姑娘可憐、可了。」福慶公主淺淺笑了一聲,朝著謝晏和舉了舉杯,一雙眼裏面波流轉,存著「你知我知」的默契。
謝晏和羽睫撲閃,清瑩如水的目滴溜一轉,宛如一尾靈活的小魚一般,游弋到楚玲瓏的上,笑語嫣然:「楚小姐這樣可人,殿下可要多疼疼才好。一個孩,進了東宮,無依無靠,我想想都心疼。」
楚玲瓏杏眼一閃,差點忘了,這位雍和縣主可是太子殿下的前未婚妻,就連這個封號,都是陛下對於太子悔婚一事做出的補償。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鶼鰈深,雍和縣主被襯得更像是個笑話。若是一般子,只怕早就憤自盡了。
這位縣主卻不同,甫一回京便獨得聖眷。兄長升任安西大都護;兩個侄兒被陛下封爵;太子和太子妃更是雙雙被陛下足。可見這位縣主的心計,是多麼人心驚!
對於雍和縣主的答話,楚玲瓏打起了十二分的神,神弱地說道:「玲瓏勢單力孤,日後便要多多仰仗公主殿下和縣主了。」
「好說!」福慶公主淡淡一笑,口風一松,給了楚玲瓏一個甜頭:「本宮的春雪,在東宮裏有個相的姐妹,做香奴,你遇到難事了,可以向求助。」
「玲瓏多謝公主殿下。」楚玲瓏起朝著福慶公主福了福,暗暗將這個名字記在心中。
謝晏和微微一笑,隨之說道:「我這裏,可以給楚小姐添上一位盟友,楚小姐日後便知道了。」
謝晏和低語時,眸流轉,一雙溫、靜謐宛如湖水一般的眼睛似是落滿了星辰,水波涌,星熠熠。
楚玲瓏心神一晃,不自地陷在那雙麗的眼睛裏。太子殿下,他是眼瞎吧。面對這樣一位絕代佳人,卻舍珍珠而就魚目,可見對於太子妃也是真了。
「玲瓏謝過縣主。」楚玲瓏對待謝晏和跟福慶公主一樣的恭敬,毫不敢小看於。
雍和縣主聖眷正隆,關鍵之時若能幫在陛下面前言幾句,又有福慶公主這個強援,未必不能將太子妃陳蓉踩到腳下去。
要知道太子妃陳蓉嫁進東宮三年,膝下空虛!料想也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楚玲瓏心中冷笑。
「時辰不早,本宮也不留你了。」福慶公主端起茶杯。
楚玲瓏見狀,很是識趣地起:「公主殿下,縣主,玲瓏告退。」
「雍和,你怎麼看?」楚玲瓏離去之後,福慶公主眼微瞇,散漫的神像是一隻慵懶的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亮出凌厲的爪子來。
「此,只可利用,不可信任。」謝晏和接過侍奉上的宣紙,在看清楚玲瓏書寫的容之後,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對自己都這麼狠?」
只是……日後,楚玲瓏若把陳蓉鬥倒,在福慶公主這裏留下這麼大的把柄,又該如何翻盤?
「我和魏津之間,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福慶公主嘲諷地彎了彎紅,「父皇都沒有看出來,更何況一個深閨子。」
「男人大抵總是這麼自負。」謝晏和暗嗤了一聲,略有些苦地說道:「這天下間的子,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依附他們而生的。我們的想法,有什麼要。」
「是啊,你說的對。」福慶公主眼裏面掠過一抹深思,喃喃道。
當年……母親被陳玉秀那個賤人灌下毒酒,一直苦等著的夫君,又在哪裏?
父皇……他明明知道陳玉秀是害死自己母親和弟弟的兇手,可陳玉秀的兒子,依然是太子!
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呢!
屋子裏的氣氛一時間有些低落,還是謝晏和強打起神,溫聲道:「殿下將玉奴這枚暗棋直接給了楚玲瓏,是不是太冒險了一些。」
「無妨,玉奴便是楚玲瓏的試金石。」福慶公主回過神來,穠李夭桃一般艷麗的容浮上一凜冽。
抿了抿:「吳碧君那裏,你什麼時候安排?」
「桃花已謝,我要舉辦的宴會因為種種雜事推遲了大半個月,幸好還有玫瑰、芍藥可賞。」謝晏和角的笑意微深,正好可以藉著這次賞花宴來投石問路。
「客人你都選好了?要不要本宮幫忙?」福慶公主十分熱心地說道。
「殿下先不必出手。」謝晏和心中自有打算,語聲幽幽地說道:「正好我可以看清楚,那些三親六眷,孰近孰遠。」
「本宮同樣拭目以待。」福慶公主悠然說道。
現在和謝晏和是不可分割的盟友,因為東宮的關係便疏遠謝晏和的人,同樣是魏琬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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