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刀，雪花如幕，大雪說下就下，這樣的天氣明顯是不適合下海的，鎮上居民們都窩在家裏貓冬。

雲景撐傘走在雪地里，步履從容，顧老伯攏著袖子跟在後面，冷風直往他脖子裏鑽。

在稍微遠離顧老伯家船隻后，他哆哆嗦嗦的問：「雲公子，白文浩是什麼來歷？能給我說說嗎？你也看到我孫了，我這個當爺爺的，連他什麼來歷都不清楚，實在放心不下啊」

他先天後期的修為，早就寒暑不侵了，雲景也沒拆穿他，腳步一頓道：「顧老伯，事關他人私，晚輩也不便多說什麼，還理解，而且，關於白兄，我也不清楚，不過你也別擔心，白兄不是那種藏著掖著的人，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主向你們坦白了」

「……嗯，我家丫頭傻乎乎的，實在怕委屈啊」，顧老伯糾結道，卻也不在追問。

雲景回頭說：「顧老伯，風雪大，還請留步，回去吧」

他沒走，而是微微弓著的腰一點點直了起來，先天後期的氣息稍微展，周圍的風雪都在避著他，目視雲景，他語氣稍冷到：「兒孫自有兒孫福，小魚長大了，有自己的選擇，我這個當爺爺的只能順著，我不希任何人傷害到，哪怕拼了這條老命！」

居然不裝了，雲景稍微意外。

不過雲景也理解，親總是牽絆，為了孫，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有顧老伯這樣的爺爺，是小魚姑娘的福氣」，雲景不為所平靜道。

眉一挑，面對自己展出來的氣息雲景居然不為所，這讓他心頭一沉，上的氣息去，腰再度一點點彎了下來，語氣再度變得拘謹道：「讓雲公子見笑了」

「老伯且回吧」，雲景笑了笑道。

他點點頭，不過想了想還是問：「雲公子，白文浩的眼睛真的因為你才看不到的？」

「嗯，那是大半年前的事了」，雲景坦然道，並未多說什麼。

顧老伯若有所思問：「他真能恢復明嗎？」

「這個問題顧老伯不用問我，應該問他，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他想不想的問題」，雲景如是道。

「我明白了……」顧老伯若有所思的轉離去。

看著他的影離去在風雪中，雲景回頭，這人吶，到了一定年紀，多數的心思都在兒孫上了。

顧老伯跟來，本意是告戒雲景別傷害到顧小魚和白文浩，可不清雲景的深淺，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僅僅雲景那自信能讓白文浩重新恢復明的手段，顧老伯就不敢太過強勢。

有這等醫的人，且不說本如何，豈會簡單？

他看似對白文浩不順眼，不過是因為太過在意孫，白文浩若有什麼閃失，孫會傷心，他自然也就不可能坐視不管了。

其實顧老伯心頭還是有些糾結的，安穩了十多年，咋就因為孫撿了個人回來而打破了平靜呢，雖然苦了點，但能安安穩穩的一輩子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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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之間的事，雲景並未過多關注，離開后在琢磨接下來去哪兒，畢竟不知道接白文浩的人什麼時候會來。

稍微琢磨，雲景決定去鎮上茶樓聽書打發時間，茶樓這種地方有不需要檢查戶籍路引。

大冬天的，人們也沒什麼娛樂，茶樓這種聽書的地方倒是個好去，是以別看這小鎮茶樓不大，人卻不，熱鬧得很，不過都是底層民眾，環境自然談不上多好了。

尋了個角落，一壺劣茶，兩碟乾果，雲景便有滋有味的聽了起來，本來他還想臨窗觀雪聽書的，奈何這個天氣打開窗戶怕是沒人願意，指不定給他趕出去。

說書的也沒什麼水平，誰的也不是什麼江湖打打殺殺，底層民眾對那些沒興趣，也就說些帶點的段子混點口水錢。

無聊的坐了一下午，聽書沒什麼覺，雲景倒是從人們談中把這個小鎮基本況了解了個大概，心下瞭然，暗道難怪這鎮上有三個先天武者呢。

顧老伯就不說了，大概也就早年間的恩恩怨怨，厭倦了打打殺殺在這裏居過日子，另外兩個嘛，皆因有利可圖唄。

別看這鎮子不大，倒是有幾樣惹人眼紅的東西，鹽，魚獲，珍珠。

鹽就不說了，是人都需要，這鎮子便是有鹽田曬海鹽，不過這樣的季節已經停產了。

魚獲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誰會在意那些臭魚爛蝦啊，不過若是有人能捕撈到珍貴魚獲那就不一樣了，有十多種珍貴的魚獲一條就價值數十兩銀子，很珍貴，難以捕獲，那些珍貴魚獲有著什麼增長修為延年益壽滋壯的功效，能不值錢嗎。

珍珠也是一樣，上好的珍珠值老鼻子錢了，有時候一顆就能價值連城。

所以這鎮上有著另外兩個先天武者也就不奇怪了，大戶人家哪位把持著這些生意，外人休想手，狗腦子都得打出來，府哪位嘛，坐鎮這裏圖的當然是稅收了。

所以別看這鎮子不大，若是深挖掘的話，真心不是表面上的清苦平靜。

可憐的底層民眾，給大戶人家曬鹽，雖然是暴利，可他們也就混個溫飽而已，若是捕撈到珍貴魚獲，對不起，喝口湯就不錯了，搞不好還會惹來殺之禍，珍珠也是一樣。

不過同樣的事要站在不同角度去看待，底層民眾雖然被盤剝了，可真正危險的事被剝削他們的人頂著，所以只能看開點了，沒辦法啊，能怎麼樣？

這樣的季節倒是沒有那麼多狗屁倒灶的事，若是夏天來這個地方，估著雲景還能看到一些狗屁倒灶的人間醜惡。

茶樓中枯坐一天，喝了一肚子茶水，天漸暗雲景施施然離去，連個找茬的人都沒有，無聊得要死。

夜晚沒地兒去，雲景玩兒心一起，從大海中撈了個掌大小的空蚌殼，隨意丟沙灘上，軀小鑽進去，一塊小布片就當被子了，算是一種別樣的驗吧。

來福打發去大海中捕食，它的軀小是有極限的，蚌殼裏裝不下它。

夜深了，大雪將雲景住的蚌殼掩蓋……

隔天醒來，雪依舊在下，雲景乾脆『不出門』了，來福無奈，只能再度一頭扎進大海中去。

中午顧小魚攙扶著白文浩從鎮子裏冒著風雪出來，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看了看平靜的白文浩，顧小魚言又止，還是忍不住道：「白大哥，那個雲公子，走的時候說有空就和你聚聚，結果就找不到人，哪兒有這樣的嘛，連個地址都不留」

他們都打聽過了，鎮上就沒有雲景的蹤影。

「小魚別在意，這種事很正常的，他那樣的人逍遙自在，心念一起指不定就去什麼地方找樂子了」，白文浩拍了拍的手溫和笑道。

或許是經歷了昨天的事，他們之間越發親近了。

眨了眨眼，顧小魚好奇問：「白大哥，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呀？」

「他啊，其實我了解得也不多，並非不告訴你，是真的不了解，也就見過幾面，總之，小魚你要知道，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就是了」，白文浩沉道。

顧小魚也不追問，驚訝道：「白大哥居然如此推崇他啊」

他們以往的流中，提起誰誰誰怎麼樣，白文浩都是一副雲澹風輕的樣子，從沒有像雲景這般平價過一個人，雖然顧小魚見識，但也能從白文浩的語氣中聽出那是一種發自肺腑的佩服。

「不是推崇，他值得敬畏，小魚昨天你也見過他了，作為朋友他是一個很好相的人」，白文浩笑道。

顧小魚稍作沉，直言不諱道：「以白大哥的份，居然說他需要敬畏？那你們算是朋友嗎？」

「算是朋友吧，至於我的份，在他面前不值一提」，白文浩搖搖頭道。

顧小魚也沒什麼概念，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了一聲也不再說什麼。

「白兄，小魚姑娘，你們倒是好雅興，天地一間，相依漫步行，當真是羨煞旁人」，就在此時不遠響起了雲景的聲音。

在蚌殼裏窩了半天的他總算是出來了，剛從海里弄了一隻米許大龍蝦準備打牙祭就看到了他們。

不是海里沒有更大的了，而是更大的雲景也吃不下，浪費多可惜。

顧小魚聞言看過來，總覺得雲景有些神出鬼沒的，而且想反駁，想想還是算了，這麼冷的天，鬼才有興趣出來漫步，冷死個人。

「讓雲兄見笑了，我們是專門出來尋你的，可並未打聽到你的落腳點，倒是在這裏偶遇了」，白文浩面朝雲景笑道，雖然他看不見，禮節方面卻是刻在骨子裏的。

雲景當即歉意道：「都怪我疏忽了，在此說聲抱歉，我沒在鎮上留宿，下次你們找我來沙灘上招呼一聲便是」

顧小魚茫然掃視周圍，沙灘上空空的，你住那兒了？下次來這裏找你大家一起吹冷風嗎？

白文浩雖然不清楚雲景的手段，但神話境有多麼非凡他卻是心知肚明的，倒是並不驚訝，轉而道「雲兄可否有空找個地方坐坐？」

「閑著也是閑著，白兄有興緻，正好小酌一杯，正好弄到一隻大龍蝦」雲景樂道。

顧小魚這才注意到雲景手中的大龍蝦，暗自咋舌，那麼大的龍蝦可不多見，爺爺打魚十多年也沒弄到過幾次，偶有那麼幾次都自己吃了，用爺爺的話來說，這東西雖然值錢，但是禍非福。

白文浩雖然不明白之前雲景去哪兒了，考慮到他估計沒落腳點，於是提議說：「雲兄若不嫌棄，不若去小魚家？」

「方便嗎？」雲景稍微遲疑，畢竟那不是白文浩家，總打擾也不是個事兒，但人家都說了也不便拒絕。

顧小魚趕道：「沒關係的，白大哥的朋友能來，高興還來不及呢，就是家裏小，別嫌棄才好」

「那就打擾了」，雲景點點頭道，任何環境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不一會兒他們再度來到了顧小魚家的漁船上，顧老伯和顧小魚主去烹飪那條大龍蝦了，雲景則變戲法般弄來一壇好酒，顧老伯下意識吞了口口水。

時隔一晚再度到來，雲景發現顧老伯顧小魚對白文浩的態度有了微妙變化，顧小魚就不說了，顧老伯不再排斥白文浩，但眉宇間卻有一抹憂慮。

這樣的況，雲景大概明白，估計是昨天自己走後，白文浩和他們坦白份了，顧小魚什麼都不懂，只覺白文浩能告訴份是接納了而開心，而顧老伯那一個糾結，龍國？白家？太過遙遠了，差距太大了，沒概念，猶如做夢。

相對而坐，雲景啞然道：「白兄都和他們說了你的況？」

「嗯，本就沒什麼好瞞的」，白文浩點點頭坦然道。

雲景打趣問：「就不怕嚇到他們？」

「既然絕對了和小魚在一起，自然是越早讓他們知道越好，慢慢的也就習慣了」，白文浩笑了笑道。

雲景點點頭說：「想來你是經過深思慮的……，總之還是要恭喜你了」

顧小魚能和白文浩在一起，用飛上枝頭變凰來形容都不為過，可隨之而來的力恐怕就不是顧小魚能承得起了。

哪怕雲景並不清楚白文浩的，可他的家人豈會輕易認可顧小魚？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先不說婚姻大概由不得自己，鬼知道有多子鍾於他，一旦那些子知道了顧小魚捷足先登，嘖嘖，人爭風吃醋起來會做出什麼簡直不敢想。

正是因為明白這些，顧小魚的爺爺才那麼憂慮，區區先天後期修為，怎能護得孫周全？他寧願白文浩別說那些，一直都是瞎子，養他一輩子怕是更加安穩，可事已至此，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