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王影消失不見的同時，林季敏銳的察覺到，周遭的鬼氣竟然在以極快的速度消散著。

但片刻之後，林季又在心中暗暗搖頭。

“不，不是簡單的消散。”林季微微皺起眉頭。

神識探查了片刻，林季這才恍然。

是鬼王走了，帶著整座鬼王城離開了。

接著，林季就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幾個呼吸之後，他腳下已經不再是先前的鬼王城大殿，而是荒涼的山林之間。

“這就走了嗎？那外面那些厲鬼與鬼將...”

“沒了鬼王城作為後盾，這點鬼，你們還解決不了嗎？”方雲山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林季這才回過神來，這位游天還在呢。

“梁州總捕林季，見過方天。”

方雲山輕輕點頭，雙手背在後，緩步向梁城方向走去。

林季不明所以，但連忙跟了上去。

走了片刻，方雲山的聲音響了起來。

“先前你的戲演得不錯，那番辯駁鬼王的話，我聽了都信了大半。”

“大人別取笑我了。”林季尷尬的扯了扯角。

先前他還覺得自己頗有急智，但現在知道鬼王只是配合監天司在演戲，林季就愈發的覺得尷尬。

方雲山卻微微搖頭。

“不必妄自菲薄，那種況下還能有這般的口才，在年輕一輩之中，你算不錯了。”

“大人過獎。”

“不是過獎，本從不過獎。”方雲山輕笑道，“當初天機那廝在京城留下你的名字的時候，我與高大人還覺得奇怪，定魂降魔杵何等重要，怎麼能落到區區一無名小卒的手上？”

“後來特意讓人查了你的履歷，這才發現監天司中，竟然還有你這等有趣的人。”

“留下我的名字？”林季不解。

方雲山解釋道：“當初鎮妖塔被破，高大人與那破陣的歹人一番手之後，定魂降魔杵不知所蹤。”

“當然，只是對外的說法...在擊退了那歹人之後，降魔杵第一時間就被監天司尋回。”

說到這裡，方雲山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嘲諷的笑意。

“鎮妖塔落在京城外已有千年，監天司何曾沒想過今日的局面？那定魂降魔杵上早有手段，想丟都丟不了！”

林季聽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不解的看向方雲山。

“我們不想讓旁人知道，這定魂降魔杵已經被找回來了。”

聽到這話，林季思忖了片刻。

又想到之前那白袍人說，監天司三位游天在外被拖住，結果方雲山卻出現在這裡。

一系列事聯想起來，林季這才意識到。

監天司這是在營造一種虛弱的假象。

釣魚執法啊！

“所以才將這東西給我？”林季恍然。

“是。”方雲山坦然點頭，“你的名字就是天機遞上去的，一番考察之後，監天司找不出比你更合適的人，因此才有行癡前往青縣，與你結識的事。”

“沒有更合適的人？”

“不錯，想要瞞降魔杵的下落，就須得借你上的大氣運來設下手段。你本就是監天司的妖捕，自氣運與國運相連，如此則更加合適。”

方雲山笑道：“其實我等修士，但凡修為高深了，哪個沒有大氣運？可正因為我們居高位，才太過顯眼，反而藏不住。”

“有些事與你說了也無所謂，想來你也猜到了，我們費這麼大的功夫，就是為了引蛇出，給那些不安分的人一個出來找死的機會。”

林季苦笑兩聲。

這話說的還真是霸氣外。

方雲山繼續說道：“如今的監天司，早已不是千年前剛立時那般的純粹了。”

“宗門勢力、家族勢力盤錯節，下到地方的小小妖捕勾結地方為非作歹，上到我們三位游天都未必是同心同德。”

“監天司這棵大樹看起來枝繁葉茂，但是子已經開始爛了。”

“您這等游天都？”林季瞪大了眼睛。

二品游天，論位，已經是位極人臣！六部尚書也不過二品。

論修為，林季不知道游天有多強，但剛剛那說第七境的鬼王，在方雲山面前，顯然也沒多底氣。

這是絕對的監天司的核心高層。

但此時聽到方雲山的話，林季這才意識到，如今的監天司是個什麼局面。

“呵，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高大人已經在位很多年了，雖然威名不減當年，但監天司司主的位置，總是要空出來的。”

這個話題說到這裡，林季不敢再問，方雲山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說回到梁城的事上。

“梁城鬼王之事牽扯頗多，這萬鬼圍城，從頭到尾都只是鬼王演的一齣戲而已。”

林季苦笑兩聲，說不出話來。

方雲山則解釋道：“我們只是將計就計，那白袍人便是謀劃一切的罪魁禍首...你可知小姐來梁城的緣由是什麼？”

不等林季回應，方雲山便面嘲諷：“沒有緣由！”

“不是說探親？”

“相一家都是京城人士，在梁城哪來的親戚！”方雲山冷聲道，“可小姐來梁城之事，哪怕到了現在，若是沒有人點醒，相都不會覺得有問題。”

“邪祟手段？”林季又想起了被人煉變婆的相夫人。

方雲山點頭道：“相是當朝一品大員，他出了事，必將牽連國運。”

“那為何不直接對相出手？”

“在京城，誰也不了當朝宰相！哪怕是施展手段算計相的妻，出手那人也絕對付出了大代價。”

說到這裡，方雲山卻微微嘆息了一聲。

“但無論如何，他們功了，不管什麼樣的代價恐怕都是值得的。不僅僅是鎮妖塔與相的事，在暗中還有許多監天司並未發現的手段。”

方雲山看向林季。

“如今的大秦國運，已經被搖了。”

林季不懂這些國運的事，這對於他來說還太過遙遠。

但他約約能察覺出來，前前後後，包括方雲山說了與並未說的。

似乎監天司與那暗中敵人的博弈，都是圍繞著大秦的國運。

一方想要顛覆大秦王朝，一方則嚴防死守。

而此時此刻，監天司似乎並不佔上風。

談話到這裡，方雲山手將小姐的魂魄遞給了林季。

“此事因你而起，便也由你送去轉世吧。”

林季接過魂魄，發現小姐只是被簡單的陣法困住了而已。

可還不等林季說什麼，再抬頭時，方雲山已經不見了蹤影。

與其一同消失的，還有林季手中的定魂降魔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