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半，樓自然醒轉，窗外夜如墨，點綴繁星。

下意識間，他檢查了一遍保溫飯盒，確認沒出任何問題才去廁所舒緩了膀胱的力，洗了把臉，漱了個口。

回來之後，他打開手機，登錄了QQ，重新抱飯盒，再次閉目，靜坐修鍊「凝水樁」，抓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

過了二十多分鐘，滴滴滴的消息聲響起，樓拿出一看，嚴喆珂用頭纏紅帶的鬥表道：「漂亮的人已經起床了！」

這是學我曾經的話啊……他忍俊不住，低聲失笑，趕回了一句：「我才是起得最早的那個！」

寒暄幾句，嚴喆珂出門晨練了，他則一直忍住，沒將帶了食的事提前泄，驚喜驚喜，不驚哪來的喜？

六點十三分，車抵達松城北站，樓背上行李，抱著飯盒，順著人，挪離開了此地，外面天微亮，寒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這個點，網約車基本沒有，計程車則會嫌松城大學老校區太近，賺不到什麼錢，不肯載人，而小黑車又肯定會狠狠敲一筆，樓乾脆來到附近車站，等了會兒，上了始發的公車，裏面空空，加上他與司機也不超過五個人。

沒找座位，他站在後門寬闊地，雙腳分開，靜守定，著車輛的啟停與顛簸，不斷調整重心，修鍊樁。

武在日常！

停停走走，沒用幾站，樓便到了松城大學老校區，稔地抵達校車點，等待著前往新校區的第一班車。

等待的時間裏，他將背包和保溫飯盒放在乾淨，把外面的羽絨服下，置於上面，自則穿著一襲衛和休閑長，像是打養太極的老頭老太太，舒緩地運轉一招一式，以練法套路錘鍊著大部分地方，對周圍寥寥幾位等車者好奇又好笑的目視若無睹。

半年的時很能改變人，對於練武，他不再有任何，任何怕暴於人前的不自信。

六點四十分，第一班校車準時開門，前往位於郊外的新區，樓在腦海里演繹著大小纏手，自己和自己對決。

微水湖清波漾，映照著周圍樹木與山，點綴著燈火一盞盞的教學樓倒影，這悉的一幕讓樓心變得踏實，沉澱清澈，多了幾分歸屬。

清晨薄霧瀰漫，冷冽清涼，他迎著春寒，走在別人三五群的步行街上——七點二十多分這個點，對松大不學生而言，算是背書朗讀，準備自習的最後階段了。

七棟二單元302寢室，樓掏出鑰匙，連開兩門。

他進小房間時，趙強、邱志高和張敬業都已不在，東西擺的整整齊齊，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們去食堂早餐，開啟一天的自習生涯了，而隔壁的小寢室，呼嚕聲此起彼伏，約可聞。

「小明這貨昨晚一定和他們聯網玩了很久的遊戲……」樓腹誹了一句，放下行李，將保溫飯盒打開，找來剪刀，把一個個袋子剪開，倒可拿出來的不同層。

「還真溫溫的，用微波爐稍微打一下就可以了……鹵鵪鶉蛋不能這樣加熱，不過也勉強能直接吃……」他檢視一番，重新弄好保溫飯盒，提著它，有些興又有些忐忑地出了門，來到靠近生宿舍的一食堂，找到了加熱飯菜的微波爐，霸佔了旁邊的一個位置，耐心等待著嚴喆珂晨練結束。

等著等著，他腦海思緒翻滾，怎麼都平靜不下來，心臟跳加快，竟比第一次登上擂臺還要張。

「等下我該怎麼說呢？」

「先只說帶了糯米糕，讓過來，這是最容易帶也最顯不出心意的一種……」

「看到其他之後，應該會驚喜吧，我是不是得趁機說點什麼？」

「嗯，該怎麼說呢？如果下意識問『你還記得啊』，就說『你講過的事，我一點一滴都記在了心裏』……」

「不行，小明同學說過了，在方做最後決定前，不能暗示得太明顯，那會給力，讓不夠自在，造完全相反的效果……」

「那改一改措辭和語氣，用『你講過的事，我當然記得』來回答，有點暗示有點曖昧，又不會太明顯……」

「嗯嗯，呼吸也得注意，不能太急促太張，得平緩，得坦然，得大方……」

……

樓念頭奔涌，設計著不同的場景，推敲著不同的對話，反覆斟酌，反覆練習，就連呼吸節奏都考慮了進去，等到後來，他更是坐不住，站起，來回踱步，彷彿面前站著嚴喆珂般不斷地演習，力求表現到完，留給孩最好的印象。

到了八點的時候，嚴喆珂晨練完畢，開始和他斷斷續續地聊著。

確認用打的熱水洗過澡后，樓深吸口氣，「竊笑」道：

「給你帶了糯米糕，快來吃！」

嚴喆珂發了個捂驚訝的表：「你真帶了糯米糕啊？嘿嘿，不錯，還記得嚴教練我！正好，我肚子了，你在哪裏？」

「一食堂微波爐那裏。」樓忍住激回答，手腳麻利地把烤茄子、蒸牛夾餅和糯米糕分別放，各自只打了很短時間，然後將它們一一擺在了食堂桌子之上，自己站在食背後，眺著口。

咚咚咚，咚咚咚，他心跳如同擂鼓，不斷奔涌，沖了腦海，帶來微微的慄，再次回想了一遍剛才反覆練習的容。

頃，最近口那裏出現了一道他日夜回想的倩影，嚴喆珂襯白，外套素長款羽絨服，穿著深牛仔，踏著雪地靴，引來過往行人的一道道目。

站在這裏，略顯迷茫地四下打量，尋找蹤跡，螓首微微歪著，烏髮如瀑披下，得彷彿不染一點塵埃，看得樓一陣恍惚，連練習過的呼吸都快忘記了。

終於，確定了微波爐的位置，也看到了樓，角勾起，淺淺一笑，抬起右手，做了示意，快步靠近，

樓慌忙迎了兩步，與在桌子旁相會了。

嚴喆珂輕啟，本待說話，忽地看見了旁邊桌子上擺的四樣食，老劉烤茄子，蒸牛夾餅，王家糯米糕，鹵鵪鶉蛋，以及前面三道微微冒著的熱氣。

半嘟半張，可的O形，旋即抬起右手，捂在了上，扭頭看向了相反位置，甩了長發，只給樓留下一張側臉，鼻子俏，臉龐白裏紅，皮似乎相當，長長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眸子。

短暫的靜謐后，回過頭，眼波流轉，打量了樓一眼，裏面似乎藏著萬千璀璨星子。

樓一直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以看出別人的緒，但這個時候，他只能讀得出嚴喆珂眸子裏的驚訝與喜悅，至於其他，複雜而難以言說。

嚴喆珂放下右手，腦袋微低，語含笑意道：

「你真把它們都帶來了啊……」

「嗯，說過要報答嚴教練大恩大德嘛，畢竟你是我的人生導師。」樓剛口回答完畢就恨不得自己兩個耳，這說的是什麼跟什麼啊！

和剛才反覆練習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他腦袋都有些空白了，覺得自己僵，發揮得肯定不好。

然後，他聽到了嚴喆珂的一聲輕笑，看見抿與彎眼，似被逗樂。

嚴喆珂再次側頭看向了旁邊，若無其事般道：

「你和我一起吃吧，這麼多我可撐不下，等冷了又不好吃了。」

「好！」樓心中一喜，只恨食堂的桌椅是固定在一塊的，讓自己沒法發揮紳士為孩子拉開椅子的風度。

他屁剛剛沾座，忽地記起一事，忙不迭站起，懊惱道：

「筷子！筷子！」

竟然忘了筷子！

這下又要扣分了！

他沒敢看嚴喆珂，匆匆忙忙往窗口奔去，背後傳來孩若有似無的笑聲。

拿上筷子，他略微做了下心理建設，掉頭返回，只見嚴喆珂笑意盈盈看著自己，沒有半點嫌棄厭惡的神。

鬆了口氣，笑容自然浮現，他快步趕回，將筷子遞給孩，坐在對面，看著作文雅地夾起一段茄子，潔白整齊的貝齒略，秀氣地小口吃著，又黑又長的細眉舒展，出幾分滿足，有著別樣的態。

樓只恨看不夠，不斷地瞧著，悄悄瞧著，抓住每一個機會瞧著，嚴喆珂對食的欣喜就像對他的肯定，讓他充盈著濃濃的滿足。

突然，嚴喆珂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向了他，抓住了他看的目。

下意識間，樓下旁邊，拿起筷子，隨意夾了個豌豆，塞口中，以做掩飾。

嚴喆珂彷彿吃的有些熱了，臉頰微紅，又重新低下了頭，角勾勒著淺笑，似自言自語般道：「施教練給所有武道社員發了郵件，說後天開學就準時啟這學期的武道課，至於特訓，如果人到齊了就明天，沒到齊也是後天，等待通知，你看了沒？」

「啊？」樓先是茫然，愣了下才清醒，「看了看了，到時候要說選拔賽的事吧。」

一個假期的遠程聯絡讓他與嚴喆珂真人相時又有些張和不適應了，不知道該怎麼聊天，還好對方先開啟了話題，順著武道社的事，他又發揮了網上流時的本，不讓氣氛出現任何冷場。

不知不覺間，嚴喆珂停下了筷子，面前的不同層飯盒只剩一點殘渣了，當然，裏面有部分是樓的功勞，但他只顧著看對面的孩，陶醉於的一顰一笑，竟然食不知味……

「我竟然吃這麼多……會不會長胖啊……」嚴喆珂有些憂慮地道。

樓趕寬：「不會的，你在錘鍊武道嘛，消耗很大，正該補充。」

嚴喆珂微微點頭，看了一眼保溫飯盒：「它效果這麼好？我看鹵鵪鶉蛋還溫溫的，不算涼。」

「比我預計得好一點點。」如被表揚，樓眉開眼笑。

又聊了一陣，他組裝好飯盒，送嚴喆珂返回宿舍。

兩人並肩而行，縷縷清香鑽了樓的鼻端，了他的心靈，讓他如仙境。

也不知是嚴喆珂的洗髮水味道，還是本的香味……各種止不住的想法裏，他又悄悄地，悄悄地打量對方，看見了烏髮里潔白如玉，小巧緻的耳朵，上則跑著火車，閑扯著話題。

很快，兩人抵達了嚴喆珂所在的三棟門口。

臨告別時，樓突然想到一件事，憧憬期待又忐忑擔憂地試探道：「之前不是說要請你吃大餐，報答你的人品照耀嗎，你什麼時候有空？」

應該不會反悔吧……應該能功約出來吧……

嚴喆珂側頭看向旁邊，抿微笑道：「那你得做好攻略，不能帶我吃到差的。」

攻略……樓愣了愣，旋即醒悟，孩這是答應了！

他腦海頓時嗡了一聲，心中喜悅狂涌，忙不迭道：

「好，好的，我儘快，不，馬上做攻略！」

「好了，我先回去了，還得弄寒假調查報告呢！」嚴喆珂沒有回頭，揮了揮手，一步一步邁了三棟大門。

樓站在門外，心躁，欣喜回，目送著嚴喆珂的背影前往單元口。

的頭髮到背心了，發質真好……

高應該有一米六五吧，比例真好，雙顯得又長又直……

……

就在他漫無邊際肖想時，忽然看見孩回頭了！

這嚇了他一跳，生怕剛才似乎有點「」的目被發現。

看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嚴喆珂眼波轉，角勾起，嫣然一笑。

腦海似有轟的一聲，樓定定看著，第一次深刻理解了「回眸一笑百生」這句古詩。

直到孩消失在單元口，他才清醒過來，又雀躍又躁。

接下來該怎麼做了呢？

是不是可以趁私下約出來的機會，抓住過馬路等場景，試探拉一拉小手了？

他平靜不下來，打算快點回去請教蔡小明同學，等進了寢室，還沒敲響對面房間的門，就見蔡宗明跳了出來，頭上纏著黑英雄巾。

「你幹嘛啊？」樓嚇了一跳。

蔡宗明「嚴肅」道：

「對於你的實力，我蔡*日*天表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