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樓。」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李懋下意識抬起手，掏了掏耳朵，有種自己出現了幻聽的覺。

樓？

選拔賽主力？

這兩個詞語怎麼都沒法聯繫在一起啊！

他並非是對自己未能直接為主力失，按照本的預計，除開林缺，接近職業九品的陳長華也是能穩穩過其他人一頭的，即使他即將離開武道社，不再佔有實戰錘鍊的機會，也提前給施教練說好了，不還有孫劍孫師兄嗎？上學期分區賽的主力！

自己寒假沒有懈怠，每日苦練，總算將前面幾個月的辛苦與積累化作了收穫，有了業餘二品的水準，孫劍孫師兄難道就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真要這樣的話，他還有什麼力來參加特訓？

另外，孫劍孫師兄的朋友林樺一向不比自己差多，突然頓悟，掌握了靜樁，利用寒假追趕上來，也不是什麼特別值得震驚的事。

可選拔賽的第二位主力不是陳長華，不是孫師兄，也不是林樺，而是樓！

換做其他名字，李懋驚訝之後大概也就接了，別看姜浮生、黎小文和吳猛資質平平，參加特訓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有限度提高品階，將來多個找工作的途徑，但一朝覺醒龍飛衝天的故事時不時就有發生，真要遇到了，也就嘆一聲，羨慕許久，失落半年，而郭青、嚴喆珂這兩位大一新生，據說頗有天賦，創造出什麼奇跡也還算在合理範圍。

可那個名字是樓！

是從一開始就由自己指點對練，給他喂招的樓！

自己親見證了他從手足無措的樣子一天天長為拳腳練的業餘武者，對他的實力再了解和悉不過，曾經為此頗詫異，但與現在相比，當時的驚訝簡直微不足道，從標準菜鳥到拳腳練的距離，肯定比拳腳練到選拔賽主力要短很多，很多很多。

此時，周圍詭異的安靜讓李懋確定自己剛才沒有聽錯，不由一陣恍惚。

難道真是小說才講合理，而現實不用？

他不願相信，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記憶里才剛拳腳練沒多久的新人怎麼就僅次於林缺了？這才多久的工夫？

吳猛、姜浮生和黎小文對樓很陌生，只知道有這麼個特訓隊友，知道對方大概長什麼樣子，平時見到也就止於點頭招呼，不清楚他的品階，也不清楚他的武道進展，此時此刻，他們心裏更多是迷茫，只有小部分是驚愕。

是那個樓嗎？

是我們平時見到的那個樓嗎？

還是說同名同姓的傢伙？

如果為前者，他又是怎麼從默默無聞一下躥升為選拔賽主力的？

陳長華、孫劍和林樺的介於他們與李懋之間，目發直地看著施老頭，不肯相信兩個多月前連分區賽替補名單都進不去的樓，只能做點後勤打雜事的樓，平時毫無氣勢的樓，一躍而為了武道社不需比斗就挑選出的主力！

他們就這樣盯著施老頭，期待著他裏吐出「剛才在開玩笑」的話語，以至於忘記了樓就在他們邊，側頭便能看到！

一片難言的靜默里，樓向了嚴喆珂，只見對自己皺了皺俏的鼻子，似乎在說，看！你「造的孽」！

角不自覺勾起，他險些忍俊不住，又打量了旁邊的林缺一眼，想瞧瞧這位武道社的主將對自己為第二位主力是什麼看法，想瞧瞧這位大舅哥對自有什麼印象……

或許是有了耽擱，讓對方備了恢復時間的關係，樓並未從林缺臉上看出什麼東西，他一如既往的冷淡斂，對武道之外的事不任何興趣。

「橙子？橙子咋就做第二主力了？」打破這種詭異安靜的是郭青，口而出，愕然看向了旁的嚴喆珂，似乎想從那裏得到解釋。

很快，又扭過頭，隔著幾道影尋覓樓，想確定對方沒長出三頭六臂！

「咳！」

施老頭咳嗽一聲，將所有目都吸引了過來，接著若無其事吩咐道：

「樓，林缺，你們對戰一場，我做裁判。」

對戰？和林缺？李懋和孫劍等人終於看向了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彷彿在說「竟然玩真的」！

對戰？和林缺？樓先是一驚，旋即慄了，有種說不清的。

這一天竟然比自己的預想來得更早！

在金丹於武道上的作用開始發揮后，自己就時常幻想實力日漸提高，在大三或者大四實現當初第一次看見林缺時「大丈夫當如是」的想法，有足夠的水準與他爭一爭武道社主將的位置。

而在打完小武聖擂臺賽，對自武道水準有了全新的認識后，則覺得再有個半年，林缺又未突破至丹境的話，與他打一場不會全無勝算。

等到今早開練「雷音震禪」，自己又覺得一旦將這門武功初步掌握，就有希挑戰林缺了——這門武功打法震人，練法震己，以「雷音」震骨髓經脈與五臟六腑，逐步錘鍊它們，以求周勁力渾然一，有激必應，為丹境打下最堅實的基礎。

但沒想到的是，新學期武道特訓的第一天，開學「雷音震禪」的第一天，師父就讓自己與林缺打一場，在自還沒做好任何準備的況下！

他閉了閉眼睛，平復了慄，升起了興，昂揚了戰意。

這是與過往目標的一戰！

這是與曾經心目里高大上年武者形象的一戰！

老實說，當初自己還蠻擔心嚴喆珂喜歡上林缺的，但因為與林缺各個方面差距太大，委實升不起嫉妒，只有濃濃的羨慕和提心弔膽，只有不願意承認又確實存在的自慚形穢，這種，在知道他是「大舅哥」后化去了大部分，剩下的則將在接下來徹底煙消雲散。

不管結果如何，當自己能從容直面他，與他站在同一擂臺上，和他激戰一番，就完全埋葬略有些自卑的以往了！

林缺的眼眸似乎一下亮了幾分，大步出列，向著擂臺走去，樓下意識看向嚴喆珂，只見也了過來，略顯擔憂。

擔憂？樓心裏一暖，更加充滿了力量，不急不徐前行，從擂臺的另外一邊石階登臨上去。

「三分鐘對話時間。」施老頭讓一切顯得如此正規。

接著，樓耳畔有細細聲音傳，來自施老頭，他說道：「不要用火焰異能，讓為師對你純粹的武道實力有個準確的把握。」

「嗯。」樓微微點頭，略抿，看著面前清爽但冷淡的林缺，發現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打量他。

他不再是目標，而是對手了！

那自對他的武道又有多認知？

回憶之中，樓霍然發覺自己對林缺的武功不夠了解！

僅從表面看，林缺出戰了好幾場比賽，自也全程旁觀了，沒可能缺乏認知，可仔細一分析，卻有個很大的問題，林缺展現出來的武功要麼是最平常的炮、捶、鞭、拉、撕、扯、攪等招式的組合，要麼就是到武道社后才修鍊的暴雪二十四擊，他的家傳武功呢？

從嚴喆珂那裏，自己可以確信他們外公和姥姥是不小的高手，有著絕學的傳承，林缺為什麼從來不用？

雖然暴雪二十四擊等打法也是炮、捶、鞭等普通招式的組合，但它們一旦與不同勁力、不同發力技巧、不同觀想法融合在一起，就帶上了不同的特，分出了不同的流派，就像虎形等古代形意與炮拳等當代形意，就像呼嘯八形與大摔碑手，而林缺的那些招式卻普通到了極點，正統到了極點，兒沒現出本流派的特點！

難道他沒修鍊家傳絕學？

不可能！師父第一天教樁時，他就能用改變重心的技巧速勝陳長華，顯然早就靜功門，修鍊有類似的觀想，對的掌握沉浸很深，有著完整的傳承！

那他又是為什麼不用？

從嚴喆珂擔憂的神看，難道這一次會有意料之外的變化，來自家傳的武功？

揣測之中，樓也在分析著林缺的弱點，但由於對他武功底子的不了解，僅能確認一點，他力是弱項，分區賽時只可以支撐一**雪二十四擊。

但這是上學期的事了，現在的林缺嘛……

樓閉了閉眼睛，耳畔依稀聽見了對方強勁有力的心跳聲，聽見了奔涌嘩啦的聲音。

據嚴喆珂的說法，他氣旺盛到了當前極致，在煉境的頂峰了，力上的問題肯定彌補了不。

既然不了解對方，把握不到對方的弱項，那就「以我為主」。

而「以我為主」的話，一開始就要盡展所長，如同生死相搏！

念頭起伏，又紛紛收斂，樓睜開了眼睛，眸子深一片幽靜，彷彿凝出了冰層的湖面，重心自然調整，不斷改變，如汞流，而對面的林缺始終不發一言，像是修閉口禪的老和尚。

就在這時，施老頭咳嗽一聲道：

「開始！

臺下眾人屏住了呼吸，等待著「見識」樓的手。

腳步錯，樓蜿蜒靠近，重心不斷晃，讓人極易產生錯覺。

突然，他看見林缺一踩一，瞬間從靜止轉為了衝刺，彷彿葉悠婷豹形與周遠寧呼嘯八形的綜合，不僅快得不可思議，而且時機把握得恰到好，一下就以超乎預料的姿態來到了自己前，卡在了自己發力難，躲避困難的位置。

這眼，這判斷，這步法！

啪！林缺右手搗出，半步崩拳，距離短，發力猛，似乎帶來了空氣的震，不給樓閃避的機會。

樓不等停下前行之勢，重心一盪，脊椎一彈，背部如有蛟龍起伏，生生挪開了位置，閃到了旁邊，險之又險避過了這一拳。

要不是「重心如汞」早就準備好，以自己掌握的能力也別想倉促間避開！

嘶……李懋等人發出了不同聲音。

他們對林缺剛才進擊時現出的水準沒有直觀的印象，只覺理應如此，但震驚於了樓近乎稱得上詭的法。

憑這一下閃躲，他的實力就可想而知！

李懋下意識看向旁邊的蔡宗明，又茫然又苦地笑道：

「我怎麼覺得現實有點玄幻了？」

「我早就這麼覺得了……」蔡宗明一邊看著擂臺，一邊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