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江將軍,我是川口。”
“川口先生,您好您好!”接電話的人正是步軍衙門統領,北洋欽封的迪威將軍江朝宗。
“將軍閣下,我向您提出嚴正的抗議,我們東洋商行,素來遵紀守法,為兩國友好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可為何我的部下,在天橋當街被殺,要知道,他是一位善良的年輕人,在扶桑,還有他的妻子和小孩等他回去。”
江朝宗原本在辦公室大煙呢,聽了這話一個激靈,也顧不得過煙癮了,這川口督史可是大金主,每年要給他送不錢呢,他作為掌管整個經常治安的步軍衙門統領,可沒給他們行方便。
別的不說,那遍布京城的煙館,有一大半背後都是扶桑人。
“川口先生,您先不要著急,我還沒有聽我的手下匯報此事,如果確有此事,我一定嚴懲歹徒,絕不姑息,給您一個代,您放心,我江朝宗,絕對是兩國友好的堅定支持者!”
這江朝宗屬實不是什麽好鳥,已經不知道是幾姓家奴了,典型的有就是娘。
前朝緒年間,他赴彎彎投奔劉銘傳,後來回了大陸,給綠營裏一個高姓參將充當帖寫的職位。
這位高參將隻有一,江朝宗騙婚贅發了財,靠著捐有了一個五品頂戴。
後來又投袁大頭,但是攝政王載灃監國後,奪了袁大頭的兵權,於是這江朝宗又投了鐵良。
武昌起義發後,江朝宗竟然再次投靠袁大頭,袁大頭又不傻,本不搭理他。
他到冷落,但是毫不氣餒,跟哈狗兒似的結袁大頭的親信趙秉鈞,最後竟然讓他當上了步軍統領衙門參謀。
在任上,他與當時的步軍統領衙門時任統領烏珍不和,隨後設計刁難,使其醉酒猝死,終於,江朝宗功當上了步軍統領,掌管京城治安,底下上萬人馬,實力不可小覷。
如果就到這裏,那麽江朝宗無非隻是一個沉迷於權之人,可當扶桑侵華,京城淪陷,他為步軍統領,曾經的治安掌管者,竟然迫不及待的出任了維持會長,當了一個鐵桿漢。
簡直無恥至極。
掛上川口督史的電話,江朝宗剛想下屬來訓一頓,誰殺了我大金主的人!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不知道保護金主是第一要務嗎!
正要發作,那劉全兒敲門進來。
江朝宗劈頭蓋臉的罵道:“劉全兒,你特麽是幹什麽吃的,天橋是你的地盤兒吧?有個扶桑人,讓人當街殺了!我可告訴你,你要不相幹,趁早了這皮滾蛋!”
劉全兒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統領,統領,您消消氣,您不瞧我的份兒,也瞧瞧我妹妹的麵子不是?”
劉全兒的妹妹不過十七八歲,生的一骨,素來喜歡攀龍附,心甘願被他送到江府當婢,把江朝宗伺候的極為銷魂。
江朝宗這老混蛋還時常誇獎:“捌大胡同裏那些都不如你!”
聽劉全兒提到他妹妹,江朝宗的氣消了一些,沒好氣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速速說來,不然,小心你的腦袋!”
“是,是,這事兒,是這麽回事。”劉全兒把來龍去脈說了,又遞上那份報紙。
江朝宗頭疼,“是他?就是昨天跟袁二爺一起的那位?”
劉全兒苦著臉說,:是啊,您看這不是有照片嗎,人就在外頭,您看?
江朝宗煩躁的揮揮手,“你先滾出去。”
“是,是,我這就滾。”
等劉全兒出去了,江朝宗又抄起電話來。這回到他點頭哈腰。
“喂,哎,哎,卑下江朝宗,有件事要跟您匯報,因為可能涉及到袁二爺。”
......
在前廳,意外的場麵發生了。
一堆記者,大多數是拿著小本兒的,也有幾個拿著鎂照相機的,蜂擁而。
這時候的報人還是很牛的,像邵飄萍這種,一年是罵袁大頭的文章就能寫一百多篇,那些小報寫起新聞來更是毫無顧忌,怎麽博人眼球怎麽來。
而這時候即便是軍閥,有的也頗忌憚輿論,所以對這些人總是無可奈何。
這種現象,要一直持續到張胡子,也就是張帥他爹進京。張胡子可不管你什麽報人不報人,上來就是一頓殺,邵飄萍就是死在那時候。
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報人們都興了!
富家大!扶桑浪人!當街械鬥!扶桑浪人還死了!
可惜啊,可惜,這要是裏頭還有個人,兩人為了人爭風吃醋一氣之下展開決鬥,那這報紙還不得賣了!
“韓爺,能不能介紹一下事發生的經過。”
“韓爺,能說說你在哪學的功夫嗎?你練的是不是家拳?”
“韓爺,請問你昨天跟名伶玉蘭春談許久,做了什麽?”
“韓爺,請問今天的當街殺人是否跟人有關?”
韓楓多機靈,在這些記者湧進來之前,幾下就用手把頭發弄得糟糟,服也撕爛幾地方,所以記者們一進來,看到到就是一個頗為狼狽的韓楓。
他站起來,兩手並在一起,像是被鎖鏈捆起來。
“諸位,要警醒了!今日扶桑敢當街刀尋釁,明日就敢侵占我大好河山!”
記者們神一震,心說來猛料了,來猛料了,沒有為了人爭風吃醋也沒關係,這年頭進步青年也是熱門話題,妥妥的熱搜榜前幾名,像這種思想又進步,又大義凜然,長得又帥的,那些學生最喜歡了!
紛紛拿出小本本猛記,照相機哢哢的拍。
韓楓走了兩步,接著慷慨激昂:“甲午之恥猶在,賠款兩萬萬,割去彎彎、澎湖,此乃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有人縱容扶桑人尋釁,其囂張跋扈,儼然為上等居民!而視我華夏子民如豬犬!”
“人,是我殺的!我隻恨殺的不痛快,我隻恨殺的不夠多!如果有司要逮捕我,甚至死我,我坦然之!”
說罷,韓楓深吸一口氣,平靜道:“國破尚如此,我何惜此頭!”
全場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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