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說得對正文卷第122章任道而重遠本來宋印就覺得很怪。

以他法眼來看，這湖水介於鬼蜮與妖之間，二者氣息都有，但不管是妖的分，還是鬼蜮的分，都沒有到達一個臨界點，雖有怨氣，但那怨氣也並非是湖水自生，而是某種東西加上去的，顯得十分怪異。

但不管如何，那湖水定然是變了。

「保護？」

人群中一個面黃瘦的男人站出來，眼瞳充滿，在那大吼：「怎麼保護？！我老娘，我妻子，我的孩子！全都進了那湖水裏，它怎麼能說保護！」

「我等現在，只是在等著湖水召喚，然後去死罷了！若真是保護，為什麼不放我們走！明明是害人之水，是害人的東西！！」

「你娘的，你怎麼跟俺師兄說話的！」

王奇正出氣，瞪向了那男人。

「怎麼？你還能殺了我不？！我死不了的，伱現在也是！到最後大家都一樣！」男人毫不懼的道。

王奇正吹鬍瞪眼握拳頭就要上前，宋印卻是搖了搖頭，手上一擺，讓王奇正的步伐停下。

「你們本就是要死的。」

宋印沉聲道：「它只是湖水，不是人，與其說是保護你們，不如說是保護著它自己，而你們只是它的一份子，對它而言，回收這裏的生命，保證自的存活，才是最為關鍵的。」

「這草，這木，這土地的生，這土地的生命，只要是依託它而生的存在，都會被它『保護』，最後被收進水裏，因為那湖，自要活，為了對抗那種可以褫奪生命的種子，只會按照本能行事。」

「所以.我們是沒救了嗎？」村長問道。

宋印抬起手，一團白火出現在手中，與此同時，一縷黃風也從他袖中出現。

「我有兩法，其一為大道火，能剋制一切法，其一為黃風，能破滅生命，也能生骨造。可對你們，也是無用。」

「如果說在一開始，我能救你們。但此時已過了數年，你等不吃不喝也是數年，如果是鍊氣士，我還有辦法。可你等只是凡人，一旦我開始煉化，你們的歲月會直接加速，越三年時間，你們的承不了三年來的所需，會直接死掉。」

村長呆愣著看著湖泊方位，喃喃著：「只是因為，我等種下了種子.」

「對，只是因為如此，抱歉，我等金仙門宗旨是濟世救人，可現在.我也無法救你們。」

宋印眼中出現憤怒，手中火焰平白漲了三分，「但那等邪道，我不會放過的！」

「那就讓我等繼續留在這裏吧。」村長嘆了口氣：「大仙，我等的事不用管了，帶鈴鐺大夫走吧。」

宋印此時卻沉默了，站在那，久久不言語。

王奇正還以為是師兄不忍，於是勸道：「師兄，那就帶鈴鐺走吧，管不住還怎麼管啊。」

後方的張飛玄愣愣看著，突然想到了什麼，走過去道：「師兄，莫非是要那湖水.」

「嗯。」

宋印閉上眼，點頭道：「唯獨煉化那湖，才能讓這方土地失去保護，可一旦煉化.」

後面的話不用說，大家都很明白。

沒了湖水，這些人的歲月一樣會被解除掉，宋印沒有辦法保全這裏的人。

大道火能煉化一切，卻不能讓人飽腹。

黃風雖能生骨造，但也抵不過歲月侵蝕。

因為他們只是凡人

「抱歉，我只是鍊氣境，沒有逆時間長河之神通。」宋印說道。

村長看向了宋印抓著的那雙目茫然的小孩，搖了搖頭，道：「大仙不必自責，這事本就與大仙無關，倒是大仙快人快語，這時候，哪怕是哄騙我等也好啊.」

「金仙門人，不做哄騙之事，我不會掩藏自己的目的與行徑！」

宋印正道：「我師妹也是困頓於此，但是能活，所以我要救。我也想救你們，可我確實沒有辦法。」

「明白。」

村長點頭道：「所以這次，我等一定會死是嗎？」

「是，不管你等如何阻攔，我也一定會救人，再拖一段時間，我連師妹都沒法救了。」宋印說道。

村長看向村中之人，道：「你們怎麼想？」

「反正活夠了！」

那面黃瘦之人看向宋印：「你說，你要誅殺那給我們種子的邪道？」

「必殺！」

「好，信你一次，如果不殺掉他，我做鬼都要纏著你！」那人咬牙道。

「你他娘的.」

王奇正正要開口罵過去，但看著那男子的眼睛，突兀的開不了口。

「要死了啊，算了，差不多了，也到時候了，我丈夫，我娘，我的孩子都沒了.該到我了。」

「差不多了，我也覺自己要被召喚了，畢竟撐了這麼久，早晚也是死，還不如換一條命呢。」

「我有香火嗎？死了能給我燒紙嗎？」

一群人在那七八舌，但核心意思很明顯。

他們願意去死！

「這位大仙.」

村長拱手道：「我等死後，是否可以在這立個碑，訴說這一切，也讓人知道我等過往，免得其他人也落了這般境地。當然，要是能有個冠冢最好了，逢年過節祭拜什麼的，就不強求了。」

宋印睜開眼，向這群面開始變得坦然的人，緩緩開口：「可。」

「謝過大仙。」

村長率先拱手，餘下之人，一齊躬。

「生於斯長於斯，這湖水待我們不薄，也罷.大夥，就把此，送與那湖吧。」

村長拄著拐杖，從宋印手裏就要接過那雙目無神的小孩，但是一拉，卻沒拉。

「大仙，鬆手吧.這孩子，本來就是要死的。」村長說道。

宋印另一隻手握拳，手背上儘是青筋，他臉極為凝重，可到最後，還是放開了手。

村長牽著他的手，帶著人一同走向那湖泊。

宋印只是跟在他們後，亦步亦趨，眼睜睜看著他們來到湖泊中。

那湖水平靜，波嶙峋，在太下泛著湖，若不是這周圍乾旱，看著，也只是像個普通的湖而已。

這群人，一個個走湖泊，先是腳沒湖面，而後是小，再到大。

此時，已有人肩膀鬆，低聲泣。

終究，那是死亡。

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赴死的。

村長此時轉過，又朝宋印一拱手：「大仙，莫忘了我等之約。」

宋印閉上雙眸，落下清淚。

他們的軀，沒湖面一半，像是融化了一樣，自服落在湖面飄，而人，已是徹底消失，與湖水融為一。

宋印站在那發愣，久久不言語。

張飛玄和王奇正對視一眼，眼中無悲無喜。

世道就是這樣的.

凡人之死，見得太多。

而這種死法，沒什麼可慘的。

倒是高司，此時愣愣看著宋印，眼中充滿波。

為凡人之死.何必流淚？

在當年，多的是理所當然的.

「師兄？」

張飛玄見宋印站那不，小心翼翼的道了一聲，「該做事了。」

宋印睜開眼，著這湖面，深吸口氣。

「我等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