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晏驚寒喝得有點醉, 走路不是很平穩。

酒吧經理陳進儒看到自家總裁扶著晏總往臺上走，趕忙跑過去。

“文總。”

“告訴下一位駐唱等一等，話筒給我。”文野吩咐道。

陳進儒忙點頭：“好嘞好嘞。”

晏驚寒離開文野的手, 剛上臺, 就聽觀眾發出熱烈的掌聲。

晏驚寒眼睛里完全沒有觀眾, 他來到臺中央, 頭頂一道束下來, 落在他的襯衫上。

他坐在影中間。

音樂緩緩響起。

這都是文野第一次聽晏驚寒唱歌。

說出去可能都不會有人相信。

晏驚寒, 喝多了，站在酒吧舞臺上，唱歌。

隨便一項拎出去都能談資。

“今天酒吧的事保, 一點風都不要出去, ”文野對陳進儒囑咐道：“我不想在明天的報道上看到任何有關晏驚寒的消息，明白了嗎”

陳進儒正道：“我知道了, 我去安排。”

文野繼續看向舞臺。

晏驚寒閉著眼，舉起話筒到邊。

“深夜的車站, 一個人的電臺, ”

“夜幕盡頭人在狂歡, ”

“路燈肆無忌憚把人心窺探, ”

“嘲笑人們矯傷。”

“他們說我寫的歌太多, 坎坷一筆一句都是對與錯。”

“如果修辭再簡單一點，換個時間。”

“會不會人點。”

晏驚寒聲音本就偏低偏沉, 聲線偏冷, 唱歌的時候沒有什麼技巧, 聲音更像是另一種旋律，或者一層樂，和背景音樂完契合。

旋律悠揚的曲調, 輕輕飄揚在酒吧各，低沉溫的聲音把大家帶到歌曲里的世界。

曲調緩緩攀升，到達副歌部分。

“有一天你會明白，”

“有些人不再回來。”

“就像你曾經追問的與不。”

“有幾人看不出來。”

“有幾人還不能釋懷。”

“別為難我還不算難堪。”

落寞像一層網，把他和周圍的歡呼喜悅分隔開，他重新墮昏暗而安靜的世界。

他想救，殊不知，他自己也在籠中，等待的救贖。

聶月是被一開始的掌聲吸引的。

抬頭一看，前面高而瘦的男人十分眼，聶月近

視，看不清他的樣貌，周遭線變暗，頭頂一束追打下來。

他的眉眼逐漸清晰。

不知為何，聶月想起第一次見他，隔著一整個包廂，仿佛命運的銀河，看到他的臉出現在影里。

英眉俊目，無比清楚。

他低低開口，溫的唱裹挾著鼓點，一下，一下，在心臟最敲擊。

有一天你會明白，

有些人不再回來。

他是這樣說的，聶月的心像被刀片劃過，細細的，綿延不斷的疼。

“聶月”前面的人看了久才認出來，不太確定的了一聲。

聶月抬頭，目是一雙極漂亮的桃花眼。

那人確定了，走過來，“有興趣一起喝一杯嗎”

聶月緩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臉頰的。

文野明顯看到了的眼淚，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聶月把眼淚干，“不用了，我約了朋友。”

宋明哲從門口走過來，文野看了他一眼，“好，有空我們再約”

聶月點了下頭。

這首歌唱完，文野扶著晏驚寒跌跌撞撞的從臺上下來。

“回家嗎還是去哪”

晏驚寒除了走路不穩之外，神志還算清楚。

“文總親自給我當司機”

文野笑起來：“畢竟你失的樣子太難得一見了。”

晏驚寒停頓了一下，“失”

然后低頭道：“我才沒有失。”

文野挑眉，順勢往聶月那邊看了一眼：“你不想”

晏驚寒始終低著頭，沒說話。

聶月剛好過來，和文野視線相，文野禮貌的點了點頭。

聶月沒反應。

文野明白過來，人家看的是晏驚寒。

晏驚寒回到包間，文野拿上東西，“你們繼續玩，我先送他回去。”

出了酒吧，晏驚寒的醉意泛濫開來，整個人不正常的無力，很難扶起來，一旦文野松開手，他直直的就會跪下去。

陳進儒了人來，和文野一起扶著晏驚寒。

晏驚寒平時克制慣了，這種變態般的自控滲進了骨子里。

即使醉這樣也不曾有什麼出格的舉，一直一言不發。

合幾人之力終于把他拖上車，文野坐在駕駛位上。

等他們走了之后，開車載他到路邊停下。

晏驚

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沒到。”

文野點了支煙，過煙霧看了晏驚寒一眼，“難就說出來吧，自己著最難了。”

晏驚寒看著窗外的景不說話。

文野：“要回去找嗎，我在酒吧看到了。”

晏驚寒猛地回頭。

文野：“如果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晏驚寒眼睛里的先是亮了一下，然后逐漸熄滅下去，像一截枯木，了無生機。

“算了，回去吧。”

文野把晏驚寒送回家。

“芳姨呢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晏驚寒他們家冷清得都快沒有人味了。

“我讓回去了。”晏驚寒自己搖搖晃晃走到沙發上：“你也先回去吧，我要睡了。”

文野再確認一遍；“你確定你沒事”

晏驚寒：“嗯，沒事。”

那邊在打電話他，文野讓晏驚寒有事他就走了。

房間安靜下來。

一不的過了很久，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晏驚寒忽然起。

打電話司機過來，快步走上車，“去酒吧街。”

司機：“是，晏總。”

路燈在兩邊迅速掠過，晏驚寒目視前方：“能再快點嘛”

司機：“是。”

車子在超速邊緣，一路飛馳。

可是天不作，連續紅燈，晏驚寒不斷看表。

終于到了酒吧，晏驚寒下車沖進去。

臺上換了駐唱，接近午夜十二點，酒吧一片狂歡，晏驚寒淹沒在人群里，一邊走一邊找。

挨個卡座找。

酒吧里人太多了，晏驚寒覺得自己找了好久好久，全都不是。

聶月不在這里。

陳進儒看到晏驚寒，連忙迎過來：“晏總，你怎麼回來了”

“原來這邊的那個人呢”

陳進儒不敢怠慢：“我讓人給您查下預約。”

晏驚寒：“嗯。”

陳進儒：“什麼名字。”

晏驚寒結上下滾了一下，“聶月。”

陳進儒朝著對講機說了幾句，而后過來說：“有的，但是好像現在已經走了。”

晏驚寒無力的放下手：“走了啊”

陳進儒點點頭：“需要我通知文總嗎”

晏驚寒往后退，“走了就算了。”

晏驚寒出了酒吧，司機走過來攙扶他：“晏總。”

晏

驚寒：“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司機有些猶豫，最后不得不聽從。

午夜十二點，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天空像是一塊純黑的寶石，道路寬闊平整，中間的白線整齊流暢，兩旁的路燈一直綿延開去。

晏驚寒走在路上，晚風吹過，上泛著涼浸浸的寒意。

不知是不是酒的作用，晏驚寒的思緒無法控制，不斷的回憶著那個名字，回憶這兩年發生的事。

與一起度過的歲月。

其實從一開始就喜歡了。

可份太特殊了。

是段海和趙秀珠的兒，注定為這個局做出犧牲。

所以他一直克制著自己的，告訴自己離遠一點。

生怕自己淪陷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腳已經有些麻木了。

回憶像是背后的一座大山，快把晏驚寒垮。

他直接席地而坐，拿出手機。

“聶月。”

“我陪你騎托車，陪你去兜風，陪你去夜市，陪你吃臭豆腐，買糯米糕給你吃，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我都陪著你。”

“你讓做什麼都可以。”

“我試了一下，我去努力工作，我按照原本的模樣生活，可是，可是我不論怎麼做，好像全都不對了。聶月，我好像真的離不開你了，我沒有辦法度過沒有你的日子，我實在實在太難過了。”

晏驚寒的聲音哽了一下：“你救救我好不好。”

“求求你了，回來吧好不好。”

在這樣荒無人煙的境地，人愈發大膽的直視自己的心，環境讓人變得安全，可以肆無忌憚的直視恐懼與真實。

晏驚寒低下頭，聲音也跟著低下去：“我真的好想你。”

“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

晏驚寒覺得自己一定生了一場大病，不然心臟為什麼會疼得幾乎快要落淚。

電話里面沒有任何回應，他的聲音只飄散在了風里。

“聶月你在聽嗎”

晏驚寒試探的喚了一聲。

他拿起手機一看，只停留在聶月的手機號碼頁面。

忘記按下撥通鍵。

晏驚寒的思緒都變得緩慢，他看著這個頁面發呆，手指停在按鍵上很久，再沒勇氣按下去。

方才的一番話耗盡了他全部的氣力。

晏驚寒

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這是在做什麼。

他用手心抹了把臉，慢吞吞的站起來。

按照原路慢慢往回走。

經過酒吧街，前面嬉笑著走過一群人。

晏驚寒的腳步猛地停下。

他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聶月。

走在最后，旁邊還有一個男人，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麼，聶月笑得開心極了。

一面聊天一面往前走，看上去那般親。

涼意是從腳下升起的，繚繞著一路上升，一直冰到心底。

他的心里藏著一朵玫瑰，他用自己最溫暖最干凈的供著。

可是現在，玫瑰生出刺來，狠狠扎了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