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沉。
蟲鳴鳥不絕於耳。
最初到這裏時,程彎彎怎麽都睡不著,這幾天已經習慣了,安然睡,天剛亮自然就醒來了。
一大早,裏正就召集村裏所有人,除了老人小孩和孕婦,都要去村中間的大槐樹下集合。
不消息通靈的,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聽說深山裏發現了糧食。”
“好像和地瓜差不多,啥玉筍,可以填飽肚子。”
“我一天上三次山,咋沒發現山上還有這寶貝?”
裏正站在高地上,咳了咳,在場的所有人自安靜下來,和糧食有關的事,那就是頭等大事。
“天上不下雨,地上也沒什麽活計,今兒個所有人先把地裏的事放下,跟著我一起上山!”裏正大聲道,“家裏所有能裝糧食的東西都帶上,所有能幹活的勞力都一起去,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將糧食挖出來!”
有人開口問:“挖出來的糧食咋分?”
“挖多就得多。”裏正嚴肅開口,“不過咱們大河村是一家人,村裏有些老弱婦孺沒有勞力,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所有參加挖玉筍的人,每家拿出十斤,湊個兩百來斤分出去。”
眾人一聽,心中有些火熱。
裏正最是公正,提出一家十斤,那就表示,每家至能挖個百斤。
這年頭,百斤糧食能救命,一家人勒腰帶省著點吃,可以吃一個月。
全村人跟著裏正浩浩上山。
一路往上走,婦人大嬸大嫂不免互相攀談,有些流言就傳了出來。
“聽說這玉筍是老趙家發現的,趙老頭子一發現,就趕告訴了裏正。”
“可架不住他們家有個攪屎呀,趙有財的媳婦孫氏,昨兒派丫頭去桂花村,把山上有玉筍的事告訴了娘家人。”
“裏正和趙老頭子一起上山時,孫家十幾口人在山上挖那什麽玉筍,那可是我們大河村的山頭,憑啥讓桂花村的人挖走?”
“最後咋理的,玉筍要回來了嗎?”
“咱們裏正心善,看孫家幾個孫子的皮包骨頭,讓他們帶著十幾斤玉筍回去了。就因為孫氏了口風出去,所以裏正才突然召集全村人上山挖玉筍,晚一步就被桂花村的人挖走了。”
“桂花村的人太可惡了,以前在山上布陷阱啥的就算了,現在竟然敢來搶糧食。”
“……”
人群你一言我一語,讓孫氏滿臉惱怒。
山上的玉筍是閨發現的,讓娘家的來挖一點怎麽了?
若不是家春花跟上去,大嫂那個子的人,咋可能會告訴裏正,這些人咋可能有資格跟著一起上山挖玉筍,一群不要臉的白眼狼,沾了他們趙家的,還反過來罵!
孫氏張口就想反駁,可是大家一個村裏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關係鬧太差,會吃老太太的排頭。
抬手,狠狠一下掐在小閨冬花上,小姑娘才八歲,被掐了一下,疼的兩眼淚汪汪。
“冬花看到有好吃的,沒忍住就去大舅家裏顯擺了,誰能想到鬧這樣?”孫氏衝眾人解釋了一句,然後低頭喝罵,“再敢張著個到胡說八道,小心我把你撕爛!”
冬花嚇得氣都不敢。
明明是娘讓去桂花村報信的,為啥要罵胡說八道?
可是娘的神太可怕了,哭都不敢哭出來。
阿說,還在娘肚子裏的時候,娘以為是兒子,結果生下來是個閨,娘看很不順眼。
捂著被掐疼了的手臂,默默地跟在人群後麵。
村裏人有些悻悻的,要是再多說幾句,冬花怕是要被吊起來打一頓。
人群裏的程彎彎搖了搖頭。
向著娘家有可原,但怒眾人也在理之中,換是,也未必能理妥善。
但絕不會讓孩子來背這一口鍋。
說來說去,還是太窮了,又上了災年,人人都想吃飽,人人都有私心。
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到了目的地。
三四畝幹塘看起來不大,但泥土底下層層疊疊都是玉筍,一鏟子下去,就能挖出來不。
隻不過這裏的土實在是太幹太了,一玉筍得要一盞茶的功夫才能挖出來,若是想完整的從泥裏掏出來,耗費的時間更久。
程彎彎和四個兒子下去,找了一塊有樹蔭的地方,叮囑道:“能挖多就多,別逞強,千萬注意別把手磨破了。”
趙三牛拍拍脯:“娘放心吧,我皮厚。”
他拿起鏟子熱火朝天的就開始幹活,趙大山和趙二狗也不遜,作很快,趙四蛋蹲在地上掰玉筍外麵的泥,掰幹淨後就放進背簍裏。
程彎彎一個大人,哪好意思懶,認命的蹲下,跟著一起幹活。
不一會兒,的掌心就傳來火辣辣的疼,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手心竟然起了三個大水泡。
趙大山開口道:“娘,你去邊上休息一下吧,我們來挖就行了。”
程彎彎皺眉:“你們四個把手掌攤開給我看看。”
幾個小子皮糙厚,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程彎彎自閉了。
原太怠懶,長時間不幹活,比十幾歲的小姑娘還細皮。
起走到邊上休息。
這是原的慣常作,村裏人不覺得有啥。
兒子生得多就是好,四個兒子一長大,個個都是頂好的勞力,活該趙大嫂子清福。
別人家的兒子可能會娶了媳婦忘了娘,可趙大嫂子是個有狠勁的人,瞧瞧大山媳婦進門後,被折騰什麽樣了,以後老二老三老四的媳婦進門,肯定也得乖乖立規矩,乖乖孝順這個婆婆!
村裏許多婦人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尤其是孫氏,沒生兒子,最嫉妒村裏兒子多的人,看了一眼旁兩個閨,越看越堵心,一張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邊上的春花和冬花兩姐妹嚇得不敢說話,默默地幹活,手心起了泡,泡磨破出了,兩姐妹都不敢吭一聲。
程彎彎坐在涼的地方休息了一會,準備繼續去忙活。
站起正要去幫忙,腦海裏就響起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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