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村壯年勞力大約四百餘人，浩浩一群人扛著鐵鍬鋤頭等工上山。

在距離水源三丈遠的位置開始工，路線早就規劃好了，首先分出五十人負責砍樹平地，有大樹就砍掉，有大石頭就想辦法搬走，將規劃的一條道清理的幹幹淨淨。

剩餘的三百餘人分兩組流挖渠，每兩人合作負責一丈，慢慢往山腳下移。

一個時辰換一次，讓參與挖渠的人不至於累癱。

而村裏的婦人婆子們，則挑水桶上山打水，一次挑兩桶回去，省著點用一天不問題。

趙大山和趙二狗也在勞作的人群之中，那些婦人們經過趙二狗邊，不由駐足停下來說笑幾句。

“二狗子我看著長大的，小時候邋裏邋遢，鼻涕流這麽長，長大了咋這麽聰明，以後肯定有大出息。”

趙二狗：“……”

小時候邋遢的往事就別再提了好麽，他不要麵子的嗎？

“二狗子，你今年十五還是十六，說媳婦兒了嗎，要不要嬸子給你做個？”

趙二狗：“……不、不用了。”

“二狗子，我娘家有個侄今年十五，長得那一個俊俏，明兒我帶過來你們相看相看。”

“你娘家那侄不行，太懶了，我家閨勤快，二狗子，我家閨你也認識，翠花，我讓現在就來一趟……”

趙二狗被婦人的熱給驚到了，他不就是在全村人麵前說了一番話麽，咋就這麽歡迎了？

他幹的道：“我家裏窮，娶了媳婦兒隻能打地鋪睡，怕委屈了人家姑娘，暫時不考慮這方麵的事兒，多謝各位嬸子惦記我……”

他這麽一說，幾位被衝昏頭腦了的大嬸終於想起來了，二狗子再聰明、再有出息也不行，誰讓他的親娘是趙程氏！雖說趙程氏跟以前瞧著不太一樣了，但苛待兒媳的名聲全村誰不知道，還是不把家裏的侄閨嫁過去苦了……

幾位嬸子提著水桶上山去打水，剛走出幾步，突然就見前方的林子裏，有幾個人鬼鬼祟祟。

“那邊幾個好像是桂花村的人！”

“桂花村的人咋又來了，他們想幹啥，是不是想搶咱大河村的水！”

“誰跑得快，快回去通知裏正！”

山下，裏正和程彎彎在村中間的大槐樹下說話。

地上的沙土上，畫了彎彎曲曲一條道，正是渠示意圖，圖四都做了標記。

程彎彎拿著樹枝在最上方畫了一道：“這裏做個活口，稻田裏的水足夠之後，用石頭填上堵住渠，需要的時候，再把這塊大石頭搬開……”

裏正頻頻點頭：“就是不知道這條渠挖好之後，能用幾年。”

程彎彎努力回憶著上輩子的見聞，緩聲開口道：“泥土浸水之後會變得鬆，日久天長，渠裏都是泥土，這條渠自然就用不了。是不是可以在渠裏墊石頭，邊上的泥土就不會被衝刷掩埋渠……”

裏正雙眼一亮：“大山娘，你這個主意好，我這就上山走一趟。”

“先不急。”程彎彎忙道，“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把水引下來，渠裏墊石頭的事可以等冬季農閑的時候再安排人去做……”

“說的是說的是。”裏正又坐下來，好奇問道，“大山娘，你咋懂這麽多？”

程彎彎幹的咳了咳：“我小時候是住在外婆家，我外公是種田的老把式，有一回下暴雨，我外公會挖把水引出去，我也是依葫蘆畫瓢有樣學樣……”

原的親娘程老太太是從另外一個鎮子嫁到程家村，而從程家村嫁到大河村，裏的外公外婆也不知道都去世多年了，中間轉了這麽多道，無論發生什麽事，都可以推在外公外婆上，毫不用擔心會被人穿。

兩人正說著，趙傻飛快跑過來，著氣道：“裏正叔，不好了，桂花村的人又來了！”

裏正眉頭皺，隨即冷笑一聲：“這山頭是大河村的，山上的水自然也是屬於我們的，再一個，這座山離大河村更近，我們集合了四五百人才能工，桂花村的裏正這些年幹了不人嫌狗憎的事，村裏人可不會心甘願上山挖幹活。”

說是這麽說，裏正還是決定上山走一趟。

程彎彎回到家，吳慧娘做了許多野菜蕎麥餅子放在桌上，野菜餅中間暗暗夾了半個蛋。

帶上兩張餅上山，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就看到兩個兒子拿著農吭哧吭哧在挖坑，累的滿頭大汗卻連汗的時間都沒有，看到過來也沒注意到。

程彎彎也不打擾他們，坐在邊上等了一會兒，然後是換班，趙大山和趙二狗被換下來休息。

“娘，你咋來了！”趙大山了一把汗，“這會兒都沒太了，咋還這麽熱？”

趙二狗看了一眼天：“不知道今天晚上是繼續幹活，還是回去休息……”

他這聲還沒說完，邊上幾個四十歲的男人就大聲道：

“當然是繼續挖！”

“裏正說兩天半，那我們就連夜幹活，最遲明天晚上就會挖到山腳下！”

“地裏的稻子等不得了，能快點就快點，都別懶！”

裏正背著手走過來：“連著幹一天一夜可不行，別把人給累壞了，不過晚上沒有太，幹活舒服涼快一點，那今晚通宵幹，明天上午大家好好休息，下午再過來繼續……”

人群幹活熱高漲，不一會兒就向下移了好幾丈遠。

程彎彎拉著兩個兒子在邊上的大石頭上坐下來，從籃子裏拿出兩塊餅子遞過去：“先吃飽肚子了再幹活。”

野菜蕎麥餅子味道其實不怎麽樣，但中間夾了蛋，就等於是人間味，趙大山和趙二狗吃的眼睛都瞇起來了，一副十分的樣子。

邊上勞作的人看了，一個個羨慕的要命。

他們在這裏幹了大半天活兒，家裏的老娘婆娘竟然都沒送一口水過來！

都說趙大嫂子經常待兒子，瞧瞧，這像是待的樣子嗎，搞得他們都想去做趙大嫂子的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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