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日上正中。

火辣辣的太炙烤著大地。

這個時辰，在田裏忙活的人都回去午歇了。

程彎彎在灶房裏做午餐，也沒讓兒媳婦閑著，負責掌勺，吳慧娘坐在凳子上控製灶裏的火。

天氣太熱，午飯煮的粟米粥，配一點野菜玉筍，還煎了個蛋餅。

家裏兩隻母還勤快的，生兩天蛋歇息一天，再加上程彎彎時不時塞幾個蛋進去，家裏攢下來的蛋都快有十個了。

這時候三牛砍柴回來了，他累的大汗淋漓，一口喝下一大碗冰解暑。

程彎彎將飯菜端上桌：“我去喊大山四蛋回來吃飯。”

這兩天忙著做生意，地裏的活兒都疏忽了，大中午的，別人都回去休息了，趙大山還在地裏忙活。

他頭上戴著編織的草帽，腳上沒穿鞋，踩在水田的淤泥裏，卷到膝蓋之上，正彎腰在稻田裏拔草，突然有了水，這些雜草猛長，一天不打理，草就長出一大片，搶奪地裏的料。

“大山，先穿上鞋，回去吃飯。”

程彎彎將帶過來的草鞋扔在田埂上。

趙大山憨憨一笑：“這畝田的草拔完了就回去。”

程彎彎搖頭：“等會太沒這麽大了再來，趕回去洗洗手吃飯，我去四蛋。”

順著田埂繼續往裏走，他們家的水田是五畝，不多也不，走了十幾步，就看到四蛋蹲在田埂上挖野菜，這小子邊的背簍裏裝滿了苦苣菜，腳邊還有他順手從稻田裏拔出來的雜草。

程彎彎輕歎，這幾個孩子都太懂事了，懂事的讓心疼。

開口：“四蛋，飯做好了，我們一起把鴨子趕回去，你去那邊，我在這邊。”

二十隻小鴨子在稻田清淺的水裏優哉遊哉的遊著，時不時猛地啄一下，一隻蚱蜢就被咽下去了。

鴨子們玩的正暢快，突然要被趕回去，一個個到蹦躂。

趙四蛋是第一次趕鴨子，程彎彎也沒啥子經驗，母子兩人手忙腳。

隔壁田裏的王嬸子突然冒出腦袋：“唉喲，這鴨子咋飛到我家田裏來了，四蛋，趕抓回去，別把我家稻子給糟蹋了！”

趙四蛋蹬蹬蹬跑過去解釋：“嬸子，我家鴨子不吃稻子，它們吃蟲子。”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一樣，小鴨子撲騰著小翅膀停在王嬸子腳上，一口啄住了上的一隻蚱蜢。

古代人將蚱蜢螞蚱也稱之為蝗蟲，一看到這東西，王嬸子臉都白了：“我家稻田裏咋有蝗蟲，哪來的蝗蟲？”

程彎彎的聲音有點沉：“好幾天前我就發現村子裏有蝗蟲，不過數量不多，所以我買了點小鴨仔回來守稻田。”

小鴨子張口就將蝗蟲咽下去，作極快的又抓住了下一隻。

王嬸子想到了去年的事，漫天的黑蝗蟲像烏雲一樣飛過來，不到半天時間，上千畝的稻子全被吃了個幹幹淨淨。

蝗災，太可怕了。

哪怕隻有零星的幾隻，也臉發白。

一直在拔草，沒注意過田裏竟然生了蝗蟲，現在既然看到了，那就不可能不管。

人抓蝗蟲很困難，但是這小鴨子有多厲害，是親眼看到了的。

立馬就道：“大山娘，小鴨子你在哪裏買的，多錢一隻，我也去買點回來放田裏養著。”

“平安鎮沒看到有賣鴨子的，河口鎮才有，我明兒要去一趟河口鎮，要是看到了就給你帶回來。”

王嬸子千恩萬謝，還幫忙一起將小鴨子趕回去。

三個人合作，二十隻鴨子不敢再飛，乖乖跟著進了院子。

院子的地上有剛剛趙三牛收拾的碎野菜，不過二十隻小鴨子在稻田裏已經吃飽了，看都沒看碎野菜一眼。

趙四蛋笑嘻嘻的說道：“鴨子吃蟲子就能吃飽，以後不需要夏花姐幫忙挖野菜啦。”

程彎彎點頭，鴨子一天的吃食完解決，確實不需要夏花再來了，不過夏花是個勤快的小姑娘，留下夏花大有用，比如現在每天都要出去撿幹草，然後纏可以放進灶裏的草團子，這活兒沒什麽技含量，但是極其耗費時間，或許可以給夏花。

一家人圍坐下來吃午餐，趙二狗不在，程彎彎竟然有點不習慣。

也不知道縣令大人有沒有帶二狗他們去吃點東西，也不知道二狗有沒有把叮囑的話聽進去……隻希一切順利。

午餐過後，程彎彎換上了新服。

這是農村最常見也是最便宜的那種土布，穿在上有點皮，有些略微的舒服，但不管怎麽說，這都是新服，沒有補丁，領口袖口也沒有常年累積的汙垢，穿在上神清氣爽。

看了一眼擺在院子裏的七八個木桶木盆，暫時沒打算還回去，於是帶了點早上留下來的冰，朝趙家老屋走去。

大中午的，莊稼人多在午睡，不過天氣實在是太熱了，睡也睡不著。

趙老頭子坐在門口砍樹，一大棵杉樹被他砍了一截一截半米多長的圓柱。

趙有銀和趙有財在編草席，兄弟倆合作編的很快，文氏和孫氏妯娌二人手裏也在忙活各種事。

程彎彎一走進來，院子裏的人都抬頭看向。

孫氏的眸子閃了一下，大嫂竟然穿上了新服，土黃的顯白，顯得大嫂像是年輕了好幾歲。

心裏發酸，上也帶出了幾分酸味：“大嫂這是賺大錢了呀，不年不節的，竟然穿上了新服，好人羨慕。”

文氏聞言看去，心裏也有些羨慕。

隻有過年時才能得一新服，不過去年蝗災，過了個苦年，全家都沒做上新服。

程彎彎都笑了。

手上有錢，難不還要天天穿破爛服？

賺錢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過上好日子，而不是怕這怕那，不敢吃也不敢穿。

“他三嬸說笑了，要是賺了大錢，我該去買綾羅綢緞，有錢人誰還穿土布裳？”程彎彎淡聲道，“土布兩文錢一尺，他三嬸要是想穿新服，也不是穿不起。”

孫氏有些惱，這些年確實暗暗攢下來了一百多個銅板，但是拿十文錢去買布做裳，猶如在上割一塊下來，怎麽可能舍得。

趙老太太沒好氣的道：“老三媳婦，屋後頭還有一盆服，你去洗了。”

孫氏甩手去了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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