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太坐在院子的樹蔭下。

一抬頭看到兩個傻兒子走進來，沒好氣的罵道：“這是喝多了還是沒睡醒？”

趙有銀將懷裏的十個銅板拿出來：“娘，大嫂給的工錢。”

趙有財吞了一口唾沫：“活兒簡單的，大嫂也太大方了，竟然給十文錢。”

孫氏立馬湊過來，冷聲道：“簡單啥，你瞅瞅這雙手，厚厚的繭子都泡白了，再多做幾天，一雙手都得廢掉，十文錢買藥都不夠。”

“那行。”趙老太太點頭，“老三，明兒你就別去你大嫂那邊了，我尋個靠得住的人替你去。”

孫氏幹的笑道：“娘，我就是隨口抱怨幾句，不是真的怨大嫂給了。”

幹農活手也會傷，砍柴有時候還砍到手上，幹這些活可沒十文錢的工錢。

老太太一般會扣走一半的錢充公，剩下的一半他們能攢下來當私房錢。

趙老太太從兩個兒子手上各拿走了五文錢，淡聲吩咐：“幫你們大嫂做事也不能耽誤地裏的活計，休息一會就趕下地，這會子天沒那麽熱了，幹活也舒服一點。”

孫氏拽著自家男人回房，仔細的問道：“大嫂讓你幹啥子去了，手泡這樣，是洗啥東西？”

趙有財了耳朵：“大嫂代過了，不許說。”

孫氏暗恨，大嫂這是生怕被把方子給學走了啊，不說就不說，還能猜不到嗎？

家裏就有春花扯回來的燈籠草，堆在屋簷下，等會有空了將燈籠一個一個摘下來，送到大嫂那邊去就能換錢。

孫氏摘下一個燈籠在手裏把玩著，之前還煮了兩個燈籠，煮了也看不出什麽名堂。

這燈籠外麵一層很薄，放在水裏洗一會就洗破了，剝開後裏頭是褐黑的籽，拿著籽聞了聞，跟冰的味道完全不相幹。

但燈籠也隻有這兩個部分，要麽是外頭一層皮，要麽是裏麵的籽。

孫氏一直站在屋簷下琢磨。

另一邊，文氏和趙有銀也在說話，將五文錢收好藏在床下的地裏，叮囑道：“大嫂能讓你幹這個活，是因為咱們都姓趙，是一家人，你可得好好幹，千萬別懶……”

程彎彎和幾個兒子還在忙碌。

雖然有趙有銀和趙有財分擔了兩斤石花籽，但還剩下一斤需要理，和趙三牛各洗了半斤。

洗出來的冰全部在木盆裏，需要仔細過濾後放進木桶，這又是一個需要耐心細心的活，趙三牛線條做不來，程彎彎隻能自己一個人慢慢做……以後生意再擴大，怕是會越來越累，痛並快樂著。

等到日頭西斜時，六桶冰總算是做完了，然後攪拌一點點紅薯澱進去，就算是大功告了。

天黑之前完了主要工作，一大家子人今晚就不需要熬夜了。

程彎彎錘了錘酸的老腰，起準備去做飯。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人在院子外頭貓著腰四看。

皺眉喊了一聲：“他三嬸，你在幹啥呢？”

孫氏嚇了一跳，立馬站直了，咳了咳道：“我來送燈籠，嗬嗬，大嫂還沒吃呢？”

程彎彎走過去將院子的門拉開，看向孫氏手裏的籃子，裝的不是燈籠，而是剝出來的石花籽。

的眉心跳了跳，老三這麽不靠譜嗎，一回去就把這邊的事捅出去了？

孫氏將地上另一個籃子拎起來，裏頭裝著石花籽外麵那層罩，也是滿滿一籃子。

“大嫂，這都是冬花糟蹋的。”孫氏歎氣，“閑著沒事，就把屋簷下的燈籠全部剝出來，這些籽被撒的到都是，我也不知道大嫂是要外麵的罩呢，還是要裏頭的籽，就全部分開帶過來了。”

程彎彎聽出來了幾分意思。

看來趙有財沒那麽不靠譜，不然孫氏不會多此一舉前來試探。

不過這孫氏還真有幾分小聰明，為了打探冰方子，竟然連這事兒都琢磨出來了。

用石花籽當原料製作冰的事，在現代本就不是什麽，但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出冰來。

孫氏能第一個琢磨出來，其他人也能猜到一二，既然不是，那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而此事擺在明麵上之後，還能再分出去一個活計，全家人也能再輕鬆一點。

程彎彎笑了笑：“真是辛苦他三嬸了，我們本來也是要剝出來的。”

把石花籽和燈籠外罩一起上稱，一共是兩斤，出四個銅板遞過去。

孫氏拿著銅板，還不打算走，就算知道了原料是裏頭的籽，也不知道該咋做冰。

腆著臉笑道：“大嫂，我看你一天到晚都在忙，這剝燈籠也需要不功夫，不如我來幫你剝籽吧，工錢大嫂看著給就行了。”

程彎彎的角拉開一抹弧度：“剝十斤燈籠給一文錢？”

孫氏立馬點頭：“好好好！”

等答應下來，又後悔了，剛剛剝兩斤都用了小半個時辰。

十斤燈籠，那得大半天的時間，才給一文錢，這相當於是白幹活！

不過，隻要能來大嫂家裏待個一兩天，肯定能學到咋做冰，到時候自己做了拿去賣。

這心思，程彎彎又如何看不明白。

整個老趙家十幾口人，就出了這麽一個奇葩，尚在的忍範圍之。

這孫氏雖然斤斤計較，但是和趙有財還不錯，應該是一輩子都會過下去，也就是說，隻要不離開大河村，那就會跟孫氏這個妯娌打一輩子道。

與其讓孫氏日日來膈應，還不如給孫氏找點事做。

程彎彎開口：“我們家院子窄，他三嬸可能要在老屋那邊剝好了送過來。”

孫氏的臉瞬間綠了。

一文錢讓幹活，還不許留在這邊師，這種虧本的買賣才不幹。

程彎彎繼續道：“我打算讓他二嬸幫我收燈籠，燈籠收好後就放在老屋，麻煩他三嬸幫忙剝出來，不過十斤才給一文錢確實是太了，兩斤給一文工錢如何？”

剛剛是十斤給一文，現在變兩斤給一文，這種驚喜，讓孫氏有些合不攏。

本來是想打探冰方子的，這會兒覺得剝燈籠也賺錢的，這活兒不難，坐著躺著都能幹，還能讓冬花一起做，大嫂一天估著能收二三十斤，全部剝完就是十到十五文錢。

孫氏迫不及待就應下來了。

程彎彎的角勾起一抹深意，這可是孫氏自找的。

關上院門，和孫氏一起去老宅那邊，代文氏收燈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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