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彎彎家裏每天都很熱鬧。

後院有五個男人洗冰，三個老太太幫忙過濾。

前院支了一口大鍋，不間斷有村民前來熬煮馬纓丹，三五群聊著。

這會兒又有七八個婦人走進來，大黑小黑衝過來嗅了嗅，聞到了悉的味道就放鬆了警惕，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大山娘，我們來打聽一個事兒，就是你程家的侄兒，他這回來大河村住多久？”

程彎彎放下手裏的活兒，笑著道：“這事我也說不好。”

原本計劃讓程昭在這裏待兩年，銀錢還清之後再走。

但現在和程昭相過後，知道程昭是個什麽樣的人，不想因為自己一己私耽誤程昭的大好前程。

若縣令大人那裏的門路能走通，程昭應該能參加明年院試，那麽現在就該開始為院試做準備了。

私心想多留程昭一個月，好歹把幾個孩子教上道，日後也能輕鬆一點。

頓了一下道，“總能再住月餘吧。”

“一個月正正好，那我能不能把我兒子送來跟著四蛋他們一起學認字，總不能活一輩子連自個名字都不認識。”

“程昭是個讀書人，我兒子要是能跟他多相一陣子，以後肯定也能變個斯文人。”

“別的不敢求，就希多認幾個字對得起祖宗。”

程彎彎之前就和程昭說起過認字班的事，就相當於是現代掃盲班，純教認字，基礎字。

現代的掃盲班不論男老都能參加，一天學一個小時，兩個月左右就能結業，掃盲能認字，最重要的是開拓視野。

大河村這麽多年愣是沒出一個讀書人，若是能從這一代開始，總會有一代有人能讀出去。

大河村治蝗有功，給了程昭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那麽程昭，確實也該給大河村世世代代的人一個讀書走出去的機會。

程彎彎隨口問了一下，就有七八個婦人願意將自家的孩子送來念書，這事兒傳出去之後，又有一些婦人過來，前前後後加起來，有二十多戶來報名，一共有二十九個孩子被家裏人送來讀書認字。

雖說秋收在即，但這些半大的孩子也沒多大力氣，與其指這些孩子下地收割，還不如讓他們跟著讀書人多認點字，這可是宗耀祖的好事兒。

至於束脩費，村裏人不約而同決定，秋收後，至送十斤稻米過來。

如今一斤稻米的價格飆升到了至三十文錢，十斤那就是三百文，對莊戶人家來說這筆錢也算是巨款。

晚上程昭回來的時候，程彎彎就把這個事兒給說了。

程昭自然是應下來，教一個是教，教二十九個同樣是教，不過就是得費時間再做一些沙盤出來。

程彎彎又問了鎮上的事。

“縣令大人下了命令，每個村用馬纓丹燃燒或熬煮滅蝗，若有村莊用蘄艾將蝗蟲驅趕到其他村，發現者直接抓住關起來。”程昭開口道，“這件事迫在眉睫，這兩日縣令大人會派許多衙役去各村盯著，以免突生波折。另外，滅蝗的法子，縣令大人也袁師爺謄錄幾份送到了附近幾個鎮……”

程彎彎點頭，確實該所有鎮一起實施，才能徹底滅蝗。

夜晚村裏照樣燃燒篝火捕蝗蟲，難聞的氣息在天空漂浮，遮掩住了程彎彎院子裏的湯鮮味。

將燉爛的四隻野放在木盆裏，木盆放在院子門口，四隻野狼半夜過來可以自主進食，不需要再半夜爬起來被嚇個半死。

清晨太還沒升起之時。

大河村還籠罩在黎明的黑夜之中，就算是一些勤快的莊稼人，也不會這麽早起來。

而一個人影卻從村頭那邊走來，是張無賴的婆娘。

張婆娘上回就在想把自己娘家的侄跟程家的讀書人湊一對，本來打算等秋收之後再忙活這事兒，可昨兒聽人說，程昭在大河村住不了多久了，可能月餘後就會走……得趕把娘家的侄接過來，趁這段時間多跟程昭接，再來個生米煮飯，這事兒不就了嗎？

回娘家是從村尾後頭的小路走過去，正好經過程彎彎家門口。

本能的多看了兩眼，晨朦朧看不真切，但是聞到了腥味，不由自主走過去，然後看到，嗬，院子門口竟然有一二三……八隻野，還有兩隻野兔！

這些畜生都是脖子上有個窟窿，死的不能再死了。

張婆娘吞了一下口水，左看右看，沒有一個人經過。

“嗚嗚嗚……”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但隻要不是人，一切都不重要。

蹲下，撿起來一隻野塞懷裏，本來準備走了，但還是沒忍住，再次撿了兩隻野起來，還覺得不夠，連兔子也撿起來一隻，然後拔往家裏跑。

跑回去的時候，天還沒亮。

張無賴在床上睡覺被吵醒，罵罵咧咧道：“你不是回娘家嗎，又跑回來做啥子，吵死個人。”

“大剛爹，你快看，這是啥？”

張婆娘將戰利品拿出來，三隻一隻兔子。

張無賴的睡意瞬間沒了，從床上跳起來：“你這婆娘哪搞來的這麽多獵，不會是跟趙獵戶勾搭上了吧？”

“你說啥渾話，別瞎往我上潑髒水！”張婆娘得意的道，“我剛剛經過大山他們家，看到他家門口全是獵，好家夥，八隻野兩隻野兔，我懷疑，大山娘才跟趙獵戶勾搭上了，不然趙獵戶給家這麽多獵幹啥子？還別說，這事兒瞞的真嚴實，全村愣是沒一個人猜到這兩人有一。”

張無賴皺起眉：“我從來沒見趙獵戶跟趙程氏那婆娘講過一句話，肯定是你弄錯了。”

“那就等著瞧吧。”張婆娘冷笑，“這獵是趙獵戶送過去的，就算被人拿走了，大山娘也不敢聲張，咱們不吃白不吃，你在家裏收拾這些東西，我還得趁太沒出來趕回娘家，我先走了。”

張無賴抓了抓下，他前兩天好像聽村裏人說了啥子稀奇事，好像跟獵有關，是啥來著？

算了不管了，趕把獵收拾出來，這可是啊，家裏都有多久沒吃上一口了。

張無賴平時懶得要死，但這會有吃，他倒是不懶了，起床開始燒水收拾野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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