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闌深說好第二天回,卻在鄔鎮耽誤了半周,姜奈想他是肯定的,沒催他回。
最近謝臨也不怎麼出去浪了,只要早晨醒來下樓,都能看見他在客廳院子外,竟然有那閒逸致雕刻木頭,心無旁騖得誰也不理。
唯有姜奈路過時,他會側目,視線不偏不倚地掃一下的肚子。
要說謝臨表現得多期待謝家的孩子,也沒有。卻安分守己很多,不會在故意給姜奈惹事。
在養胎期間,星有你的總決賽績在網上也出來了,退賽,遲珠無意留在舞臺,冠軍毫無懸念落到了季穎初頭上,爲這個節目最後的贏家。
偏偏有人得了便宜賣乖,上午時,季穎初又發了一條微博,暗指自己不容易。
這次沒有買賬,在如願爲常駐嘉賓後,路人緣反而沒有之前好,熱度也降級了一些。
下午時分,外面天氣很舒服。
姜奈讓管家搬了一條貴妃椅在天臺外,穿着棉質的清雅長斜靠着,看完微博後,正與遲珠聊着這事。
遲珠:「季穎初這人婊氣都快衝上天了……冠軍都讓給了,還怪氣諷刺誰玩潛規則呢。」
好在解氣的是這屆網友不是瞎子,就算留在節目裏,也討不到什麼觀衆緣。
姜奈心態倒是平靜,自從懷孕以來,爲了孩子,就更不會輕易去怒:「季穎初也算炒作翻車了。」
「哈哈哈哈誰讓爲了熱度沒完沒了刷存在。」遲珠在那邊笑話了會,又給發了個微博鏈接,是某個娛樂博主把姜奈和季穎初跳舞的視頻拿去做專業的裁剪對比,分給吐槽,一路可謂是吊打。
網上沒有人知道姜奈爲什麼退出比賽,也不妨礙把兩期的節目反覆拿出來看。
姜奈正要點開,手機屏幕先進來一條短信,號碼是陌生的,發件人卻是焉雲亭。
十分鐘後。
在謝家別墅的客廳裏,姜奈看到了被管家接進來的焉雲亭,纔多久沒見?站在樓梯,發現曾經那個麗疏冷的人,突然變得憔悴蒼白了很多。
焉雲亭無心在打扮得緻優雅,臉上疲憊掩飾不住,看到姜奈,眼中的焦急是掩飾不住的:“謝臨有在家嗎?昨晚我不小心打了意意一掌……跑出去後,就找不到人了。”
姜奈看了看樓上,出聲道:“謝臨最近都沒有出門。”
焉雲亭一下子跟失了魂似的,忍不住癱坐在地上,淚水早已經乾枯了。
“意意除了會來找謝臨,還能找誰……”
姜奈看到這副模樣,眼神意示管家將人攙扶起來。
焉雲亭是徹底地沒有了法子,突然想起什麼,上前要跟姜奈說話,卻被管家給攔了下來:“焉士。”
“我是母親,親生母親……連跟近一點說話都不能?”
管家笑容不變:“焉士,請留步。”
直至今日,焉雲亭站在下面,擡頭着站在樓梯上的姜奈,恍然間,竟又生出了當初在馬場茶室裏的那種雲泥之別的覺。
到頭來,都了一場笑話。
姜奈的聲音低低靜靜傳來,穿過了焉雲亭的耳:“尤意找不到,你可以去報警,找謝臨有什麼用。”
自從被謝闌深警告後,謝臨就恨不得跟尤意別在扯上關係,躲還來不及,又怎麼敢去招惹?
焉雲亭雙目含淚:“意意那孩子死心眼,就當媽求你……你能不能去問問謝臨,他知不知道意意會去哪裏。”
姜奈不知道爲什麼會手打尤意,也沒那個興趣過問,過了會說:“我讓謝臨下樓。”
-
尤意會去哪裏,謝臨還真知道。
雖然被姜奈從房間出來一臉不耐煩,看在懷孕份上,是忍着的。
他猜尤意是在兩人共度一夜過的酒店套房裏,等焉雲亭趕到時,果然看到了正要服用安眠藥的兒,這幕,讓險些暈眩一陣,撕心裂肺地奪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啊,要媽的命嗎?”
尤意這段時間瘦的厲害,風一吹就能倒的那種,也不吵不鬧地被母親抱在懷裏,直到蒼白的脣輕,說出了句很輕的話:“我的出生纔是個錯對嗎?媽,我纔是那個私生?”
焉雲亭怔了下,答不上來。
尤意哭着笑:“你和爸鬧離婚時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原來父母的滿婚姻都是假的,只是兩個人突破道德底線,雙對勾搭在了一起,還生下這個見不得的私生。
卻一直可笑的,認爲姜奈纔是私生。
素不知,小丑是自己。
尤意突然覺得很噁心,指尖用力扯着自己的領:“我有什麼臉去怨恨姜奈。”
這幾句話,就如同錐心刺骨般往焉雲亭的心臟上刺,特別是尤意,最後那句:“媽,明明姜奈那麼優秀努力,爲什麼您就不?”
話音未落。
尤意在凌的套房裏,看到站在門口,平平靜靜沒有進來的纖影。
沒有勇氣,再去喊姜奈了。
……
“走吧。”
姜奈看到尤意被功救下,便對後的謝臨說了兩個字,踩着平底鞋朝電梯方向走去。
謝臨跟在後,恨不得飛下樓那種,怕被尤意糾纏上:“問你個問題。”
當他心平氣和好好說話時,姜奈也是願意聽的:“說吧。”
“你就不恨焉雲亭,借謝家的權勢去打?”
姜奈沒想到問的是這個,想了幾秒,竟是笑了:“謝臨,你信因果報應嗎?”
“我是無神論者。”
姜奈走進電梯前,轉頭,看着他認認真真地說:“老天爺都是公平的,之前的磨難經歷都過去了,我現在只想跟你哥白頭到老一輩子,何必爲了那些事,自尋煩惱。”
謝臨站在原地,意外地沒有跟進電梯。
他看着緩緩合上的電梯門,姜奈那一抹極溫的影。
這個人,看起來平庸了點,格局倒是不小,沒有什麼壞心眼。
不像外面那些人,一雙眼睛裏就着對世俗的慾和野心。
謝臨破天荒的覺得,姜奈爲謝家的主母,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接,至……會比上一任,和他的母親要強。
經過這一次,在謝家裏,姜奈與謝臨的相變得更加和諧了。
能覺到,這位沒底線,偏執極端格的二公子,正嘗試着接的存在,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一直都相安無事。
對於尤意,在某個夜晚。
姜奈睡意朦朧醒來,已經是凌晨了,發現手機亮起了微。
坐起去拿,點開屏幕後發現是來自尤意的一封真誠的道歉信,以郵件形式發給的。
姜奈猶豫了很久很久,纔去看。
檯燈的線偏暖微弱,亮照在低垂很長的睫上,臉蛋落着一片影,表看不真切,用了五分鐘的時間,逐字將這封信看完。
在尾端的時候,尤意出心真實的一面。
承認,自己是嫉妒姜奈,無論是繼承母親的貌還是骨子裏那拼勁兒,又同時被深深羨慕着。
如今經歷了一遭又一遭,也想開了。
是跟自己和解了。
尤意告訴姜奈,會把當崇拜的偶像,好好當導演拍電影,但是不會去打擾到。
有時候,有脈相連的關係,卻未必有這個緣分做一對親姐妹。
姜奈看完全部,抱着手機坐在牀沿安靜思考了很久,微低頭,手心輕輕着自己肚子,哪怕這個孩子才一個多月,在眼裏,彷彿已經能聽見說話了:“小觀音,媽媽很恩你來了。”
在這世上,除了謝闌深之外……終於有了一個和脈相連的親人。
真正的親人。
姜奈深呼吸了下,作緩慢地起,將手機擱在茶几上,正經過窗戶時,意外發現外面好像有車燈閃過。
走過去,指尖拉開白紗往外看,發現深濃的夜幕下,幾輛車停駛在別墅外,隨後,一道悉的高影走下來,護着另一個材小的孩兒。
是謝闌深回來了。
姜奈眼中帶着歡喜,轉就小跑着走出主臥,想起還懷孕,又放慢了下來。
隨後,在樓梯口遇見謝闌深的,見他正吩咐傭人把妹妹帶回房間,也要上樓找。
好幾天沒見了,一時間看着他西裝筆地站在面前。
姜奈眼角微熱,才發現是這麼的想念他,脣角彎起笑,說:“謝先生……你再不抱我,謝夫人要生氣了。”
謝闌深眉眼間微沉的緒被融化,長指解開袖口的鈕釦後,幾步走到跟前,將小心翼翼地抱在膛前,低首,鼻息間呼吸進去的,都是姜奈發間的香味。
這一個擁抱沖淡了彼此的想念,姜奈也擡手圈住他的脖子,小聲地說:“你剛纔上樓的樣子好凶,誰惹你了?”
謝闌深薄脣近乎是着耳朵說話的,一邊帶着人,往主臥回:“我沒有兇。”
“還沒有?眉骨都是皺的。”姜奈現在是最會哄男人了,回到房後,用指尖去幫他眉骨平,臉蛋揚着笑:“你要這麼兇,小觀音會怕爸爸的。”
謝闌深對是沒有了原則,被說兇,薄脣只好勾起好看的弧度,嗓音也輕:“這樣?”
姜奈滿意了,輕眨眼睫問:“到底誰惹你了?”
謝闌深不願懷孕還要心這些事,一把將抱起放在牀上後,單手扯着領帶,語調不不慢道:“我去洗洗,剛下飛機,一味。”
姜奈覺得還好,他上有的是清冽沉香,很好聞,指尖不捨地勾着他角:“我幫你?”
謝闌深側目,低笑着問:“謝夫人,我只是想單純洗個澡。”
“……”也是想單純幫個忙啊。
最後姜奈怕被他誤解,乖乖坐在牀沿等了,漆黑的眼睛盯着浴室亮起的門。
之前一個人睡時,總覺得空落落的,深夜只能跟肚子裏的小觀音自言自語,睡覺也容易驚醒。
現在謝闌深回來了,姜奈突然發現一切迎刃而解,抱着被子很快就有了睏意。
好像終於找到了瞌睡的源了,大概是有謝闌深在邊,讓覺得格外有安全,纔會放鬆自己。
半個小時後。
謝闌深披着寬大的男士浴袍出來,淺白的淡化了他周氣場,變得溫和好相了起來。正走出去,就發現姜奈已經靠在牀頭昏昏睡過去。
他腳步放輕,修長如玉的手剛到纖弱的肩膀時,還未有作。
姜奈就跟定了鬧鐘似的,反醒來,烏黑純粹的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俊男人,幾秒後,見他一直低眸盯着自己,開始覺到張,下意識問:“看什麼?”
謝闌深擡手就將那盞照明的燈滅了,開始解浴袍,嗓音混合着夜很好聽:“怎麼幾人不見,看起來年齡更小了。”
姜奈知道他這話,多半是哄自己開心。
話說回來,剪短髮是會看起來齡很強,清冷的氣質摻雜了一些純真,不像是當紅的明星。
一會的功夫,謝闌深就着上牀,摟着躺在了的被子裏,室溫度正好,又有他的溫,比獨自睡覺時會舒服很多。
姜奈在他懷裏找好位置,黑暗中,覺溫熱的氣息灑在脣間。
沒躲,幾秒後就跟有重量似的碾了下來。
姜奈被他抱在懷裏親了會,才說起夫妻夜話:“你在鄔鎮耽誤了半周多,是夕夕有什麼事嗎?”
謝闌深習慣將溫熱的手掌覆在依舊平坦的肚子上,養孩兒總是不比男孩隨便,哪怕年了,一不留神就容易被人騙走,他說:“以前我覺得只要夕夕開心,無論是裴賜還是張賜,我都可以給弄來。”
姜奈擡起腦袋,去看他俊的臉孔,隔了會,出指尖去:“你後悔當初決定了?”
謝闌深談不上後悔,但是這次裴賜明顯是用養母患病,拖住了謝闌夕。
也意味着,還沒死心放棄。
他眉間凝着點冷意,很快又消散,低聲跟姜奈道:“接夕夕回來的路上,跟我哭了很久,想讓我替重新弄個普通人的份,移居國外,再也不回泗城。”
謝闌夕不回泗城,不回謝家,也不要哥哥了。
只爲了躲裴賜。
躲那個了整個青春的男人。
姜奈聽後,沉默了很長時間,啓脣開口時,很是同:“夕夕是他,到了骨髓裏……就像我當初對你的一樣,那麼刮骨療毒都刮不乾淨的。”
當初要是兩人沒複合,姜奈想,這輩子還是會執念般,在無人的角落裏着謝闌深。
只是稍微幸運些,與謝闌深之間的矛盾,在於他結婚生子上。
謝闌夕和裴賜就不同了,之間隔着的是一個白月的存在。
這個存在就如同尖銳的刺,時不時就紮下,日復一日的疼痛會使人麻木,無藥可救。
謝闌夕想走,姜奈覺得還是尊重的意願比較好,時間是治癒傷最好的良藥,頓了幾秒,繼續往下說:“之前夕夕意外車禍,中途退學了……如今安排去國外求學,重新換一種生活也好的。”
“你也覺得可以嗎?”
“闌深,妹妹長大了,的意願和想法纔是最重要的。”
姜奈輕聲說,的指尖順勢,幫他了太的位置:“何況,你把留在謝家,等於變相讓繼續泥足深陷和裴賜的糾纏裏,謝家可以讓裴賜敗名裂,讓他公司破產,但是無法否認的是,夕夕也會跟着痛苦。”
謝闌深一手養大的妹妹,又怎麼忍心傷分毫。
他手臂摟了姜奈溫暖的子,俊的臉龐在黑暗裏看不清神,卻是默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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