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了一會兒神,又被薑鸞住說話。
“說起來,你們督帥有六七天沒過來了。”薑鸞手裡練地抄寫著經書,裡和薛奪閑聊。
“臨風殿封了,好久沒見外頭的活人,怪想念的。聖人最近還是病著?”
薛奪最近也是閑得無聊頂,了一句,
“聖人還病著,不過應該快面了。各流竄的叛軍被剿滅得差不離了,其他幾路勤王軍都在等聖人病好召見,不了各家封賞,加進爵。——不過勤王首功自然是我們玄鐵騎的,誰也爭不過。”
薑鸞若有所思地停了筆,“聖人準備召見其他幾路勤王軍,那你家督帥呢。他這幾日忙什麼呢。”
薛奪嗤了聲,“督帥前陣子忙得陀螺似的,就不能歇一歇?朝廷賜下了城東長亭街的兵馬元帥府,好容易拾掇好了,督帥得空時當然回府邸,難不要他整日待在中,和公主來個抬頭不見低頭見?”
薑鸞慢悠悠地添了墨,紫毫探進泥金墨裡,筆尖沾染的金箔映照在下,煞是好看,
“我倒是無所謂,就怕你家督帥不了。”
薛奪氣得又仰天翻了個白眼。
長亭街……
這名字聽來有點耳,薑鸞回憶了一會兒,“似乎離皇宮不遠,是個好地段。”
“那是。長亭街在永樂坊,那可是京城最好的幾坊之一,達貴人比鄰而居。晉王府也不遠,只差了兩坊地界。”
薑鸞“哦”了聲, “我知道。二兄開府的那年,我出宮祝賀時,馬車路過永樂坊門,似乎是很氣派的。”
頭頂樹梢下來的映在臉上,雪白上茸茸的細在下都映得分明,提著筆,出點向往的神,
“不知道我的公主府會開在哪坊裡。”
薛奪看出眼底明明白白的向往,不知怎麼的,原本滿心滿眼的警惕,不知不覺如落的水般消褪了七八分。
“會有的。”他難得安了一句。“公主府邸,自然開在好地段。”
“當然會有的。”薑鸞回過神來,繼續低頭往下抄寫,“你家督帥可是當面應下的。除非他食言而。”
薛奪不樂意了,叼著草,從鼻孔裡冷哼,“督帥令出必行,從不食言。”
薑鸞:“呸,你們這些愣頭青。他騙人的時候難道還麼。”
一支竹竿子從天而降。
文鏡從樹上跳下,木著臉過來複命,手掌上下握覆蓋著,細微的蟬鳴聲從空隙裡鑽出來。
薑鸞從打開的手掌隙往裡看了一眼,裡頭暗憧憧地看不清楚,抓到的似乎有三四隻新蟬,子都不大,垂著的新生的翅膀。
“真是快夏了,今年的新蟬都上樹了。”心滿意足地看完了,吩咐,“全放生了吧。”
文鏡的臉黑了。
他站在庭院裡,手捧著那幾隻好不容易從樹冠高粘下來的知了,拒絕挪步子,直勾勾瞪視過來,眼睛裡快冒出火星。
幸好裴顯下令他不許說話,薑鸞懷疑他一開口就要噴火。
“倒不是故意為難文小將軍。”薑鸞放緩語氣,好聲好氣地解釋,
“只是才想到,這麼一隻新蟬,在地底下掙扎三五年,上了樹短短幾日的雨,蟬就要死了。聲雖然吵鬧,何必和它們過不去呢。放了吧。”
文鏡聽了的解釋,神緩和許多,攤開了手掌。
剛捕的新蟬展開薄翼,四飛走了。
初夏早晨的過枝葉隙下來,薑鸞抬筆蘸墨,又繼續開始抄經,悠然接著說完下半句,
“本宮當然不會和幾隻小知了過不去。文小將軍看不出麼,本宮只是和你過不去啊。”
文鏡:“……”
眼看文鏡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呼吸氣息都了,薛奪趕搶上幾步攔在中間,連哄帶勸文鏡的親兵把他拉走。
“你們將軍去宮門外頭繞著宮牆巡值,別再進門了。反正我今天無事,他早些換防回去休息。”
皇后娘娘遣來的人,就在這時門求見。
為首的來人是個人。
三十多歲年紀,相貌寡淡,禮節完備,頂著一不茍的發髻。正是上次作為教導姑姑被派過來,企圖強留在臨風殿監視,結果半夜被轟走的扶辛姑姑。
扶辛姑姑第二次奉命上門,一張拉長的臉比剛出門的文鏡還要難看三分。
“奉我家皇后娘娘的口諭,”扶辛姑姑勉強行了個萬福禮,“漢公主已經過了十五生辰,及笄禮是該準備起來了。不知定在五月中旬,端午節過後的吉日,公主覺得如何?”
“咦。”薑鸞有點意外。“竟然這麼快就要辦了。你們皇后娘娘不拖著我了?”
扶辛姑姑的臉更難看了。
“公主說得是什麼話。公主雖然在臨風殿裡閉關祈福,但畢竟人在皇宮裡,我們娘娘時時刻刻須得照應著。”
“就是這個話。”薑鸞滿意了,“替本宮去跟皇后娘娘說一聲,多謝娘娘的好意。笄禮之後,開府之前,本宮會安分守己地待在臨風殿裡,不找謝舍人麻煩,不皇后娘娘為難。”
扶辛姑姑終於聽到一句想聽到的,臉和緩下來,讚賞地點點頭。“奴婢會把公主的原話帶給娘娘。”
說完仿佛躲避洪水猛般,毫不停歇,立刻便告辭疾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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