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全家只為難了一個,還有懵懂不知事的兩個孩子。
如今好了,公爹不但要去方家住,一年還有三十兩的束修和節禮。
家里立刻就能還上外債,還有結余了。
方玉比一般的讀書人都要通人世故,當即就從荷包里拿出兩只五兩的銀錁子,雙手到魏先生眼前。
“先生,這是先預付的束修,您安頓一下家里,過幾日再去莊園就好。”
不料魏先生一刻也等不及,當時就喊了兒子上前。
“這銀子你們拿著養家,替我收拾一下行李,我這就搬去梨園住了。
家里有事,找人捎信過去就行。”
魏先生的兒子真是聽得哭笑不得,老爹也太著急了。
但攔著,他又不敢,只能趕喊了媳婦兒一起,給老爹裝了兩只箱子。
一只裝了衫用,一只箱子里都是書本之類。
來時兩人,回去三個。
馬車跑的歡快,不過大半個時辰就到了方家莊園。
幸好,方家缺什麼也不缺住,直接收拾了一枝春的正房,就給魏先生安頓了。
這個院子,原本就是用來招待先生等一干讀書人的。如今魏先生住了,以后更是這些人的大本營了。
方老漢和趙金蓮很是歡喜,畢竟兒子就是讀書人,以后要繼續科考,這些人前輩若是能指點幾句,也會大有助益。
甚至,他們一直怕旁人說方家是商戶,耽誤了兒子的前程。
如今有了這層關系,方家就是絕對的耕讀傳家,來往有鴻儒,進出無白丁了。
誰再敢說方家是商戶,趙金蓮就敢大耳扇誰臉上…
魏先生很快安頓下來,方圓兒親自下廚做菜,招待先生,也為魏先生接風洗塵。
方老漢領著三個兒子,還有小孫子金子作陪。
魏先生是個笑面,和氣又風趣,不過一頓飯就讓方家老都喜歡上了他。
金子更是嘰嘰喳喳,圍在他邊,歡快之極。
方圓兒笑瞇瞇的,不時幫忙上酒添菜,著小侄兒的眼神滿滿都是幸災樂禍。
希他以后兩只小手被打饅頭的時候,不要后悔才好。
當晚,先生也歇在了莊園。
第二日一早,方老漢帶了方玉,親自去村里尋了胡里正。
說明家里要開始啟蒙學堂,村里孩子六歲到十歲之間的,都可以去讀書,不收束修,還供給一頓午飯。
但一月后,先生會考察,若是學的太差,就要被攆回家。
胡大伯自然是滿口應下,很快消息就傳了出去,村人紛紛涌進胡家。
有真心歡喜孩子可以讀書的,滿口謝方家。
也有喜歡占便宜,想著孩子送到學堂,就是一個月后讀書不,家里也省了不糧食的。
方玉當場寫了名單,不過片刻功夫就湊了三十個學。
約好三日后開課,方家父子就回去了。
魏先生一個人占了一座院子,很是過意不去。
畢竟他太清楚這些院子的租費有多貴了,于是方家提出額外再整理一間院子做學堂的時候,他堅持安排在一枝春。
正房三大間,他住了東側,起居加書房都夠了。
西側留著友人來訪,可以臨時留宿。
這般,西廂房打通放桌椅,安頓學們。
東廂房也拾掇出來,做學們的飯堂。
倒座房,一間住小廝,一間做灶間,每日給孩子們張羅午飯就了。
至于魏先生的一日三餐,同孫老大夫一樣,是跟著方家人一起吃。
方家老吃什麼,他們就是吃什麼,只能更好,不會差半分。
這也是方家的尊敬和親近。
孫老大夫同魏先生住了鄰居,兩人結伴釣魚,爬山,很快就相悉,無話不談,很是歡喜有個解悶兒的伙伴了。
有錢好辦事,方家的銀子使出去,兩日功夫,西廂房里就擺好了桌椅。
木頭沙盤,竹枝做筆,都是蒙初學的必備之。
灶間里也是采買好了碗盤筷子等,隨時可以開伙了…
這日清晨,山林的霧氣不等散去,梨花坳里家家戶戶幾乎都開了大門。
淘氣小子們難得穿戴干凈,被爹娘牽著,老老實實往莊園走去。
有的孩子貪睡,著眼睛,打著哈欠,嘟囔著。
“娘,我還想睡…”
結果,平日疼他的老娘,居然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罵道。
“給我閉,我跟你說,以后你就要開始讀書了。
一定給老娘好好學,敢懶,我就打斷你的。”
孩子委屈,癟了。
孩子爹卻是個好脾氣的,安兒子。
“兒子,聽你娘的,好好讀書。
爹聽說方家給你們準備的午飯還有呢,而且一人一個蛋。
你就是為了好吃的,也要好好學啊!”
可惜,孩子只聽了和蛋幾個字,歡喜雀躍,甩開爹娘的手一溜煙兒跑去前邊。
“我要吃,我要吃蛋!”
氣得他爹娘真是恨不得把兒子抓回來胖揍一頓!
魏先生和方老漢、方玉站在一枝春院子外,迎接所有學們。
學的爹娘長輩恭敬同三人行禮,一來尊重師長,二來也是謝過方家給了孩子們這樣的機會。
要知道,若是送孩子到其余學堂去開蒙,一年束修和節禮外加各種用度,沒有十兩銀子是下不來的。
在方家這里,他們一文錢不需要拿。
方家相當于修了一條通天大道,他們把孩子送到了路口。
以后誰能爬上去,爬多遠,都要看孩子們的了。
待得三十個孩子到齊,加上方家的金子,統統坐在桌子后,腰背直。
魏先生沒有講任何大道理,反倒先給孩子們講起了故事。
孟母三次搬家,選擇鄰居,斷布教導孩子學習要持之以恒。
孩子們聽得津津有味,門外不肯離開的鄉親們也是連連點頭,很覺益。
方圓兒今日到山上溜達,打算聽聽梨樹們的心聲,再去西瓜地里走走。
這會兒,正好背著筐子站在不遠,眼見村人們如此,其實還是有些不滿意。
畢竟,他們家里說的明白,不論男都可以送來讀書。
但今日過來的孩子,無一例外,都是小子。
這個世界,有些深固的思想,不是可以隨便撼的。
不說這里,只說前世那樣高度文明的時代,很多地方依舊重男輕,也沒有徹底改變。
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圣人,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改變這樣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