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天,夜晚就越發的長,特別是沒有什麼娛樂活的夜晚,多顯得有些無聊。
桌上一盞暈黃微弱的油燈,青竹坐在桌前翻著一本不知是誰留下來的書本。紙張被蟲蛀過,還有些褐黃的污漬,也不知當初到底沾上過什麼東西。這是一本前人的筆記小說,青竹實在無聊,好不容易翻出來解悶用的。
屋子當中有一爐子,上面放了一把小鐵壺。蔡氏和青梅圍坐在路旁理著買回來的麻線,青蘭和哥兒也守在旁邊,一是爲了取暖,二是在等著爐子裡烤著的紅薯。
蔡氏看了眼青竹,見很是專注的樣子,便問了句:“青竹,你認得全上面的字嗎?”
因爲是全是繁,印刷質量不怎麼好,青竹要辨認好一陣子,因此顯得有些吃力,聽見母親問,只好回答:“大概能看懂。”
蔡氏便笑說:“要是你是個兒子就好了,當初你們爹還在的時候,偶爾教你大姐,也教你識字。你大姐不願意學,還鬧哭過,沒想到你竟然還能學下去。只可惜是個丫頭。”
青梅一邊纏著線,一邊說:“我一看見那些字就頭疼,實在學不來。”又笑道:“娘指不了二妹,不是還有弟弟麼。說不定他也像爹爹那樣考取過生,再努力一把中個舉,不就是夏家的榮耀麼?”
蔡氏忙說:“喲,我不知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村西口有個錢秀才,現在都快五十了,不是還在考麼,也沒見中過舉人。這條路當真不好走。他以後能幫我種種地我就很滿意了。別的也不敢太奢。”
青竹便想起范進的典故來。
青蘭聽說便要教哥兒數數,出指頭來問著哥兒:“這是幾?”
哥兒揮著小手很是歡欣道:“一!”
青蘭聲音很稚,哥兒則完全是一副聲氣的腔調了。青蘭耐心的教了好幾遍,哥兒還是隻能數到十。後來青蘭問著哥兒:“弟弟,六過了是幾?”
哥兒順口回答:“五!”
“五不是在前面麼,六後面是七。”青蘭連忙糾正著哥兒的錯誤,接著又轉向蔡氏說:“阿孃,弟弟真笨,連數也不會數。”
其餘三人便笑出來了,蔡氏忙說:“哥兒以後還是幫我種地吧。”
屋子裡暖洋洋的,一團的溫馨平和之氣。看得久了,青竹眼睛覺得疼,便合上了書。小鐵壺裡的水發出“嘟嘟”的聲響。
青蘭立馬說:“水開了。”
蔡氏道:“聽見水聲響,表示還沒開呢,得再等等。”
青竹突然聞見一有些焦糊的味道,用力的嗅了嗅,大聲嚷道:“不好了,你們烤的紅薯糊了。”
“是嗎?”青梅聽說連忙將小鐵壺提了下來,拾取了跟前的鐵鉤,便撥弄著爐子裡的火炭。
青蘭興高采烈的拍著手說:“好香,好香,我要吃。”
蔡氏湊近一瞧:“喲,還真是烤過了。以後不許在爐子裡烤東西,糟蹋了。”
可是烤東西是幾個兒的好,就連哥兒也很喜歡,蔡氏說不讓,青蘭早已撅了。青梅將紅薯翻了出來,哥兒立馬要去拿,被蔡氏迅速的拉開:“那麼燙,你也不怕燙傷了手。”
青蘭則蹲在地上向那有些焦黑的紅薯大口大口的吹氣,好讓儘快的涼下來。
青梅連忙避讓道:“三妹,別吹,地上的土都你吹起來了,小心吸到肚子裡,你又喊肚子疼。”
過了一會兒,等烤紅薯不那麼發燙的時候,蔡氏拾了起來,吹了吹上面的焦炭,拍了拍灰塵,便掰開來,立馬一濃烈的香氣迴盪在冬夜的屋子裡。幾個孩子早已流著口水等蔡氏分派。蔡氏先掰了一小塊兒給哥兒,又分了些給青蘭。剩下的已經不多,蔡氏將其中的一塊給了青梅,手中剩下的,全部給了青竹。
青竹接了過來,已經不那麼燙手了,正想咬一口時,卻見蔡氏自己並沒剩下,忙說:“娘怎麼不吃?”
蔡氏笑道:“我不,你們吃吧。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青竹立馬也說:“我也不大,還是給娘吧。”
“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哪裡有不的,快吃吧。”
青竹卻將紅薯遞到了蔡氏面前,笑說道:“娘先替我嚐嚐甜不甜。”
“二丫頭也挑起來了。”蔡氏皺了皺眉,便咬了一口,又覺得有些燙,便對幾個小的說:“你們也當心點,別吃那麼快,仔細燙著嚨。”又對青竹說:“甜呢,你快吃吧。”
“娘都說甜了,那肯定甜。”青竹這才放心的咬去。蔡氏此時才反應過來,笑罵了句:“二丫頭是個鬼機靈。”
青梅特意給蔡氏留了一小塊兒。便起說:“正好水開了,我出去打了冷水來衝好了大家洗了腳,三妹和哥兒也該睡了。”
“去吧。將我的裳披上吧,外面冷。”蔡氏囑咐道。
青梅依言多披了件裳,便去開門,纔開了一條,瞅著外面漆黑的一片,心裡突然有些害怕,不敢單獨出去,便扭頭對青竹道:“二妹和我一道吧。”
“哦。”青竹立馬走了來。青梅開了門,頓時一風灌進了屋子,差點將桌上的油燈吹滅。
青梅出了門檻,趕將門帶上。外面黑的,只見風吹著樹影在搖晃,更膽怯了幾分,連忙將後的青竹的手的捉住。
青竹想,這個大姐平時一副大人的模樣,沒想到竟然怕黑,看來的確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見狀便安著青梅:“大姐,我的跟著你,別怕。”
“我纔不怕呢。”青梅還。心想畢竟是大姐,不能讓妹妹取笑自己吧。
兩人著黑進了竈房,好在屋裡的的陳設青梅很是悉,就算沒有什麼亮,也能知道那些東西擺在什麼方向。於是迅速的到了木桶,水缸就在旁邊。青梅拿著葫蘆瓢舀了兩舀水倒進了木桶裡。又迅速的帶上了竈房門,大步的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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