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和青竹去打了水來,青梅先替哥兒洗了腳,便抱著他哄著睡覺。青蘭剛纔還很歡騰,此刻也呵欠連天,雙眼迷離的樣子。
青梅先帶哥兒去睡,接著又伺候青蘭。青竹在旁邊看著,年僅十三歲的青梅儼然小婦人一般。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用在青梅上再合適不過。
等青蘭和哥兒都去睡了,青梅和蔡氏依舊在昏黃的燈火下理著買來的麻線。青梅看了眼青竹便說:“二妹困了也去睡吧。”
“不困,我和娘、大姐說會兒話吧。”其實青竹很想從們的口中打聽些關於項家的事,雖然一點關於項家的記憶也沒有,不過想到上的傷,母親的寡言語,青梅眼中流出的痛惜憐之意,便知道夏家與項家的關係絕不簡單,也能深刻的會到,今後肯定還會面對項家。
正當青竹在煩惱如何讓們將話題往項家上引時,卻聽得青梅說:“娘當初就不該做這個決定,我們家只要咬咬牙,二妹妹也就留在家裡了,現在還能幫娘做不的忙。不過就是添副碗筷的事,哪裡就送給項家做媳婦呢。偏偏項家的人還不知道心疼人,到頭來還不是娘心裡不好。”
做媳婦?青竹暗驚心想自己纔多大來著,就給別人做媳婦,從旁的人口中得知,還是一個不良的夫家,不然上也不會有這些傷了。
蔡氏聽見大兒抱怨,心裡更不好,哀嘆道:“還不是因爲日子實在沒法過了,項家不是幫襯了我們家兩塊地麼,當初你們爹走的時候,連塊棺材板也買不起,還等著土爲安,他們家不幫襯五十兩銀子,又哪裡收得了場。”看了兩個兒一眼,不由得又嘆氣:“要是你們爹沒走就好了,二丫頭也不會淪落到與別人做養媳的地步。我是個沒能耐的人,你們底下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這日子已經過得了。”又看向了青竹,有些歉然的問著青竹:“二丫頭,你怨我這個當孃的吧,要是家裡能稍微好過一點,我也不會讓你這份罪。”
青竹重新審視了下自己目前的份,八歲的黃丫頭,子虛弱的一個小村姑,家裡沒有餘糧,沒有存款,是讓人嫌棄的,氣的養媳,夫家要打便打,要罵便罵。孃家絕對沒有那個能耐能爲自己站出來說幾句話。今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呢?
青竹覺得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又怕母親和大姐更爲自己擔心,只得又拼命的忍回去。青竹趁人不注意時,的了眼,又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來,向蔡氏和青梅說道:“我知道娘有許多的苦,這個家本來就過得的,下面還有弟弟妹妹。娘這一輩子著實不容易是做兒的不好,讓母親擔心了。”
青竹懂事的話語更是痛了蔡氏,流著眼淚說:“都是你們的命不好,沒有生大戶人家裡的小姐,不然也就食無憂了。”
青梅卻道:“娘說這個做什麼,大戶人家又怎樣。當年爹爹還在的時候,不是也說起爺爺當年也是大戶人家裡出來的,不過因爲是小妾養的,又被其他房排不喜,纔會被趕到這莊上來住。”
“罷了,也不提了。我這一輩子就靠你們幾個過活。青梅年紀也不小了,也快到說人家的時候,好好的打扮起來,尋個如意的人。青竹是被我給耽誤了,青梅不能再往火坑裡跳。”蔡氏滿是苦。
青梅的臉上出一特有的矜持與。青竹在一旁看著,心裡煩悶著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又暗自祈禱著大姐能得良緣。
青梅吞吞吐吐的說道:“我也還小,底下的一對弟妹更小。娘一人怎麼拉扯得過來,我雖比不得壯勞力,但一般的活計也能幫著做些了。只求母親別嫌棄我。”
蔡氏心酸道:“我哪裡會嫌棄你們呢。都是我上掉下的骨。慢慢的熬幾年,等哥兒立了,你們也用不著這麼辛苦了。”
蔡氏和青梅還守在小爐子邊,兩人趕著纏線。青竹則乖巧的坐在桌前,慢悠悠的晃著雙,也不想再翻書了。屋子裡的線甚是昏暗,卻很是溫暖。青竹暗地裡打量著這個時代裡的親人。
蔡氏三十不到的年紀,削尖的臉頰,看不出一青春的風韻。可能是因爲長期頭髮向後梳的關係,前額有些禿得高了。半張臉映襯在火下,清晰可見眼角爬著細細的紋路。個子算不得高大,背微微的有些駝。因爲守寡的關係,再加上家裡本來就窮,本沒什麼裳可供打扮,發中就兩支木簪,更無脂首飾妝點。說來年紀也不算大,可這樣的姿形容放在二十一世紀,青竹想,怕是快到五十的年紀了。想到這裡時,不由得一驚,這裡沒有良好的保養條件,看上去總是顯老。等自己到蔡氏這個年紀時,會不會和母親一樣呢?心裡突然多了分煩惱。
青竹又去看青梅,十三歲的,正是上初中的年紀,也正是於青春發育的年紀。不過對於青梅的子來說卻顯得很是單薄,臉上也帶著些蠟黃,頭髮稀疏又絨,一看就有些營養不良。不過卻長了一張標準的瓜子臉,眉形也還不錯,若能稍微的修整一下,就更能看出效果來。有雙分外明亮靈活的眼睛,雖然算不得大,不過卻也炯炯有神。皮被曬得有些黑紅,兩腮上帶著稀疏幾點雀斑。雖稱不得,可五端正,四肢健全,姿拔。青竹想,正是長的時候,說不定再過兩年就出落得更好了
蔡氏和青梅已經纏好了麻線。蔡氏又與青梅道:“買了點紫花布,打算給你做裳,你帶了青蘭去找些茜草來好染布。”
青梅道:“我就不做裳了吧,哥兒還沒冬呢。”
“那麼小的孩子又能用多的布,再有當年你們爹穿過的裳,拿去改改,還能穿幾年。”蔡氏一面和青梅說著,又回頭去看青竹,見青竹還坐在那裡,差點將這個兒給忘了,便催促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