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時,誰也沒向青竹提及昨晚之事,青竹暗想,看來應該是失敗了。也就是說註定還要在裡面煎熬。
後來白氏發現了南傷的手指,南只是說自己不小心劃傷的,並未帶出青竹半句話。白氏見沒出什麼大事,因此也沒再追究下去。
數九寒天,再加上一連下了兩天的雨,更覺得寒冷了不。青竹多麼想能圍坐在火爐旁,安安靜靜的翻兩頁書,喝幾口熱茶。不過這些只能想象罷了,牽牛出去食了草,又得去河邊洗裳,聽韓說水面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碴,可想而知,那水有多麼的刺骨。
走至河邊,青竹拾了塊小石頭向水面上扔去,水面並沒有立刻漾出水波,一圈圈的放大,整個水面也跟著晃,而是覺打中了什麼,走近一瞧,水面上果然有一層薄薄的冰面。
青竹將木盆裡的髒服取了出來,這裡最難洗的便是永柱和明霞的裳,永柱日做工,沾染的最多的就是泥污,邦邦的布料,需要反覆,不過倒還算好辦。最難理的還是明霞的,經常東一塊,西一塊,沾些怎麼洗也洗不掉的污漬。可爲難了青竹,尤其是這樣的大冷天。
青竹將服打溼了,塗上自己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土皂,倒還有些去污能力。說來制這個洗服的皂,倒花費了青竹不的心思。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上面零零星星的記載過一些,如何用土辦法制出皂來。
土鹼、松香、稻草灰,沒有甘油,青竹用的是油脂代替,反覆試驗了好多次,纔算能使用,雖然沒什麼泡沫。不過去污能力還算能保證。
剛開始洗的時候,青竹覺得骨頭都在發疼,到了後面也不疼了,手掌竟然冒出一淡淡的輕煙,暖和起來,雖然還是通紅。
好不容易洗完了裳。回家準備晾曬,見白氏正在給明霞生凍瘡的手塗抹辣椒油,說是這個法子就能讓凍瘡癥狀要減緩一些。
的確,有時候切比較辣的辣椒,會讓手指也覺到辣。那種覺很不好。可這個辦法適用於凍瘡嗎?青竹沒有試驗過,反正從來未生過凍瘡。
晾好了裳,青竹便回自己房裡去了。
已是臘月中旬。永柱還在窯上幫工,爲的是能多賺幾個錢,南要出去讀書的話,一定要不的花費。這個景倒讓青竹覺得並不陌生,就好比在二十一世紀。家境並不富裕,要苦苦的供子念大學,爲的是以後能考個公務員,有個編制。
學堂裡已經放假了,因爲今年比去年冷,陶老先生病了。連日來不曾來上課,索放了這一羣小學生。
項南在自己房裡看了半天的書,見青竹回來了。過了一陣子便去敲的門。
青竹上來開了門,見是他,便問:“有什麼事嗎?”
南便進屋來,並不進簾。
他從上掏出塊手絹來遞給青竹:“這個還你。”
青竹淡淡的掃了一眼,只見有些污漬還沒洗乾淨。斷然是不會再用的了,便說:“這個你隨意丟了吧。我有別的帕子。”
“你的東西,怎麼說丟就丟。”塞給了青竹。
青竹只好攥在手裡,又關心南手上的那道口子,南擡手給青竹看了一眼並說:“你看都結疤了,好在你不知從哪裡採來那些草藥,很快就止住了。我還當冬天了傷,要好些日子才能好。多虧了你。”
“是你運氣好罷了。”
南又說:“你的事我和家裡人說了,可能還要委屈你一陣子……”
青竹回道:“倒沒什麼意外的,你的心意我領了。對了,你要出去唸書,他們是支持的吧?”
“娘捨不得,好像不大願意。爹倒沒說什麼。只是我這一走可能就幾年,我會往家裡寫信。這個家就你識字多一些,到時候還煩請你幫忙看下信,回一下信。”
“哦,沒問題。”青竹卻暗想,也就是說還要在這裡等上好幾年嗎?好在現在年紀不算大,也還能耽擱,但見南意氣風發的樣子,想到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家裡就盼著他功名就,錦還鄉吧。
兩人相識一年多,在同一個屋檐下經歷了好些事。要說相,好像並沒以前那麼彆扭了。青竹覺得南雖然還是個小孩子,不過心很高,與這家裡的每個人都不同,要強,上進,自尊心強。說來這些也都是他的優點。
南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見白氏一臉怒的走了來,劈頭就問:“我的那個戒指你給藏到哪裡去呢?”
青竹一頭霧水,幾時見過白氏的戒指,連的屋也輕易不進去,直說:“我沒看見,不知道。”
“不知道,分明就是你拿了的,還不從實招來,說,拿去做什麼呢。不老實代,我可不饒你。”
南也覺得疑,回頭看了一眼青竹,心想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眼淺的事吧。
青竹直著脖子分辨道:“不待這樣誣陷人的,說我拿了,總得找出證據。得有個說法。”
白氏氣得牙,瞪直了眼,子也哆嗦起來:“沒人教養的野雜種,沒人要了,才把你給拎回來。好吃好住的供養著你,如今是要反了,你學什麼不好,偏要去當賊,今天我不教訓你一頓,還有沒有王法。”說著就要去找子打青竹。
南一把攔住了母親,勸道:“娘爲何一口咬定是拿了戒指?”
“不是還有誰。一個外人,自小窮慣了的,哪裡見得這些東西,自然是眼紅,趁我不注意便就了去。今天你出來便罷,不出來,我將你打死了也沒人敢把我怎樣。”
青竹見白氏不分青紅皁白的就誣陷自己,隨意的就將這個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不由得急紅了眼,一心要替自己辯白,理直氣壯道:“我今天就去您老屋裡收過髒服,就再也沒去過,從未見過什麼勞什子的戒指,別說我拿了。就是送給我也不稀罕。”
白氏渾哆嗦著,指著青竹唾罵:“我看你要怎麼狡辯,如何,你自己也承認進了屋,還說不是你拿的。”
南杵在中間。心想這樣鬧下去總不是個辦法,總得要想個解決的對策來。
青竹見白氏一口咬定是自己了的東西,天地良心。幾時做過這樣的事。
南說了句:“既然娘你說青竹進了你的屋,有嫌疑,但今天進你屋的又何嘗一個。爹、大嫂、明霞,還有我,都去過你的屋。也都有嫌疑。”
白氏推了兒子一下,大罵:“好呀,供你讀了幾天書,還說學什麼大道理。如今胳膊肘向外拐,倒幫你外人了。白養了你,哪知也是個沒良心的。還不是你媳婦呢。如今倒會顧著呢,連老孃也敢違逆起來。”
南本想說,要說起外人來。大嫂也算一個,不過卻未說出口。又見母親咄咄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青竹覺得滿心的委屈,知道白氏看不順眼,所以認定是自己乾的。不管不顧。上去拉了白氏,將拖到簾。白氏不知道青竹要幹什麼。卻見青竹將自己的箱籠打開,所以的品都抖出來,一一的給白氏看,急著證明自己的清白。
白氏從未見青竹如此,想到小小年紀子還頗有些剛烈,平日裡倒小看了。就在青竹翻尋自己的品給白氏看時,白氏看見了個小布包,裡面也不知裝的是什麼,自己拾了起來,打開一看,赫然見裡面有幾串錢,便自以爲得了贓,給青竹看:“這些錢是哪裡來的,別哄我說不知道,難道就不是你賣了戒指的錢?”
這些都是青竹一年裡好不容易攢下的,見白氏誣陷,不得要解釋,還沒開口,卻聽見南正爲自己辯駁:“這個錢我知道,是自己掙的。”
“自己掙的,哪裡掙錢去。好呀,我是說你有錢買布料,自己會做子,原來是了我的東西,這下好了,賊贓我拿住了,看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這裡鬧得不可開,驚了翠枝,抱了豆豆連忙來看。只在外面張著,知道婆婆正在怒氣中,不敢上前來。
青竹面如金紙,很是氣憤,卻不見落半點的眼淚。一五一十的說:“這一年裡,我養兔子,賣兔子,編草帽辮,好不容易攢下幾個錢,如今倒要被說賊贓了。人在做,天在看。我能直腰桿說話,這些不是見不得的事。”
南也道:“買布料不是上個月的事麼,和戒指更沒什麼關係了。”
白氏有些詞窮,拿了那些錢就要走,卻被南奪了下來,丟給了青竹:“自己攢下的,就是的東西,娘何必拿走。”
白氏揚手扇了南一個耳刮子:“我沒養個好兒子,如今倒會幫起賊來了。”發泄了一通便揚長而去,只等永柱來家主持公正。
青竹了氣,連晚飯也懶怠做,自然也不想吃。胡的躺在牀上睡了一夜,也沒人來找問話,但白氏一口一個賊,讓青竹覺得憤怒,從沒做過的事,爲何就咬定是。別的委屈都能忍,唯獨這一件,讓青竹覺得窩火。因此天才矇矇亮,略收拾了幾件東西便離了項家。
牛在還關在圈裡,正哞哞的著,白氏聽著心煩,披了裳,趿了鞋起來讓青竹將牛牽到棚子裡給添些草料。卻不見青竹的影,鍋竈也都是冷的。
白氏四尋不著青竹,又到青竹房裡一看,半個人影也沒有,牀鋪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心想這丫頭跑了不。呸,這不是做賊心虛麼,還敢狡辯。不免跌足大罵了一通。沒有青竹幫忙,只好自己牽了牛出來,添了草料和水。想著東和永柱還要去幫工,趕生火做飯。可憋了一肚子的火。
家裡糟糟的,加上白氏丟了東西,心裡有氣。永柱在飯桌上並未見青竹影,便問:“今天怎麼了個人?”
白氏沒好氣道:“你惦念那個做賊的人幹什麼,別以爲躲起來就沒事了。遲早讓我找到要將給打個半死。”
翠枝、明霞兩人不敢說話,只低頭吃飯。
南見母親還在氣頭上,又聽說青竹不見,心想青竹大約是不得委屈,或許回夏家去了吧。不如等這邊平息下來再說。
永柱吃了飯,便要出門,又代了白氏一句:“不過就是個戒指麼,爲了這麼點小事,鬧得烏煙瘴氣的。”
“小事?那可是明春給了我的金戒指,也值好些錢。如今被那賤丫頭給拿了去,難道我還不能抱怨幾句嗎?膽子也忒大了點,東西,還敢私自存錢。我看遲早有一天,這點家當都會被設著法子給搬到他們夏家去。也跑不到哪裡去,等一會兒去家,只問那寡母,看教養出來的好兒,如今慣會做賊了。”
“你能不能點事呀,還嫌不夠丟臉麼?你還要去鬧,也不怕人笑話。夏家那丫頭並不是你說的那起人,眼見著就要過年了,消停幾日難道也不行?”永柱可沒什麼好話。
白氏見丈夫也幫著那死丫頭,便落下眼淚來:“好,你們爺倆都向著外人。我丟了東西,還了我的罪過了。你們一個兩個的都維護著,那死丫頭到底有什麼好的……”
東寬了兩句,白氏依舊只是哭。東也顧不得許多,還要趕著去鋪子上。翠枝完全是個局外人一般,不曾出來說半句話,大概是不想惹事上。帶著豆豆躲在屋裡圖個清靜。
永柱沒那工夫和白氏計較,只暗暗的與南說:“看你娘,別讓到夏家去鬧,這個臉我丟不起。”
南說:“爹放心吧。”
永柱一徑出了門。白氏只坐在房裡抹眼淚。明霞膽小,怕招惹了母親,也不敢上前去。此刻無人來顧及,早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南見家裡烏煙瘴氣的,到底是誰拿了戒指,南想,不如趁機查明,是不是青竹,抑或是別人,也好洗刷青竹的冤屈。只是他覺得青竹到底有幾分傻氣。既然沒有做過此事,爲何要走,不是坐實了心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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