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裡新過的牆面,如今看去倒還有幾新,當然除了明霞住的那間屋子,已經被拿了焦炭畫了許多道印記。
堂屋的神龕上供著祖先,糊了大紅紙,上書祖先來歷,並各方神仙。神龕上的陶罐裡著幾枝新開的臘梅花,的一暗香。
屋裡屋外都收拾得整齊有致,守了歲便就是新年正月了。
新年裡,各家親戚來往,請吃年酒的,辦紅白喜事,壽宴的,不下好幾次。白氏走了兩家親戚,後來上不爽,也不大想去了,打發人送了禮,卻在家裡養息子。翠枝帶了豆豆回孃家去了,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東的鋪子裡開了工也沒閒工夫,明春來家將明霞接了去,說是讓在馬家住幾天。
正月裡學堂也還沒開學,南日在家閉門讀書,爲的是準備下月的考試。白氏養息神也懶怠,
哪知在正月十一這一天,正巧遇上了兩件事,一則爲李木匠家上樑,二則爲左森母親四十大壽。因爲左森和南好,再加上左森是新進的相公,村裡的人趕著結的也不,所以打聽到有此事,都趕著去送禮相賀,項家也不能免。李木匠家在明春的親事上出了不的力,以前也是走的,人要還,所以也去扯了兩尺紅綢,買了兩罈好酒,兩斤糖讓永柱送去。
這裡左家的壽禮也不得,一併齊備了讓南去送。
哪知南卻鬧彆扭:“我不出門,趕著溫習下書,沒有幾天就要考試了。”
白氏道:“你怎能不去呢,我又上不好。你和他們家的老三不是很好麼,將東西送去吃了午飯就回來,就這麼一會兒也耽擱不了多久。再說你日在家。也該出去走走。”
南見青竹走了來,便指著說:“讓送去也一樣。”
青竹道:“那左家住在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這個路我跑不了。”說著就要走開,白氏卻拉住了青竹,代著:“你去換裳,和南一道去吧。”
“咦?”青竹顯得有些驚奇。
白氏又說:“我怕他將東西送去,然後就悄悄走了,可是沒禮數的事。我正好看家,你們換好服就一道去,誰也不許推辭。”
“哦!”青竹只好滿口應承下來。
南聽說讓青竹同往。便也只好答應了。
青竹想,讓照顧一個脾氣古怪的病人和與南同往別人家做客來選擇的話,青竹寧願選擇後者。因此也沒怎麼推辭。回屋子翻尋能穿出去走親友的裳,又重新梳了回頭發。
收拾整齊後,白氏讓青竹提著東西,又再三催促了南一回,兩人才出了門。
因爲青竹不認得方向。所以南在前面帶路。兩家也隔了二里地,此時天還算早,因爲沒有太,那山嵐間籠罩著的輕霧也還未散去,有些涼颼颼的。
青竹一手提著東西,一手抱了抱肩膀。南走路極快。不多時便就甩下青竹好長一段路了,青竹有些抱怨,真不知他那麼急衝衝的要做什麼。果然這樣積極的話,爲何還要推說不去呢。
“喂,你等等我。”
南聽見青竹在後面他,只好放慢了腳步,等到青竹追趕上來。
“怎麼磨磨蹭蹭的。一會兒到那邊你也不用管我,自己找人說話去吧。”南將青竹手上提著的東西接了過去。算是給減輕了負擔,
青竹一直跟在他後,兩人之間突然沒什麼可以談的話題,一直沉默著。這樣的氛圍讓青竹覺得有些無所適從,後來終於打破了沉寂。
“溫習得怎麼呢,有幾的把握?”
卻聽得南謙遜的回答:“沒有十的把握也有九吧,聽左老兄說府試並不是很難,名額也容易。”
“那你還拼命的複習,我還以爲你是自己沒底呢。正如大伯孃所說,今天你就放鬆放鬆,別去想考試的事了吧。”青竹好心寬。
南卻嘆了一聲:“你沒經歷過這些,如何能懂我的心。”
青竹白了一眼,心想我從小到大,難道經歷的考試難道還了不,就是最重要的高考,也很淡然。雖然績沒有預期的那麼好,但也不至於因爲緒力的關係,而發揮失常,後來上了個二流的大學,學了一個一般的專業,再後來就進了個一般的私企。還想著要好好的規劃一下自己的事業,沒想到就突然到了這樣的一個時空,讓苦讀十幾年,卻了百無一用。
“你怎麼不說話呢?”南沒有聽見青竹的話語聲,便有些詫異,回頭看了一眼,又問:“你想什麼呢?”
“沒,我沒想什麼……”青竹搖搖頭,很想將過去的事給忘掉。得適應這個份,應該替這個子的原主人勇敢的活下去。青竹突然又想,如果沒有穿越的事,這軀裡的原主人會如何的面對這些繁瑣的事,聽說是個膽小怯弱的人,明霞又極欺負,白氏輒就打罵,想來應該也早習慣逆來順,除了逃離,或許從未想過要反抗和爭取。
南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我卻看不明白。你卻從未向我主說起過什麼,難道我這個人就那麼不值得讓人信任麼。我知道你也討厭我,沒關係的,只要考了試,我就離開這個家遠遠的,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青竹從未料到他會說這些,微微一怔。
南見又停下了腳步,便回頭看了看,突然覺得今天這一打扮倒很好看。紫對襟細棉布的夾襖,淡綠的布棉,一的素雅妝扮,上並無半點的繡紋妝飾。不像別的那般同齡孩子一樣,梳著總角,卻隨意的綁著一條髮辮拖於腦後,出一截細膩的脖頸來。再看那眉眼,卻見生得杏眼修眉,兩腮上掛著淡淡的紅暈,倒有幾分俏的樣子。
“你看什麼?”
南掩飾的一笑:“沒,趕快走吧。”
兩人一路上再沒說什麼,直到左家。這邊已經搭了棚子,院裡院外全是人,看來都是趕著來送禮道賀一併來結的,這場面倒把青竹嚇了一跳。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熱鬧,想想左家以前也是一般的莊稼人,也沒什麼人過問的,只因爲家裡出了個秀才,立馬就了榔頭村的大事,或許在那些人的眼中看來,無異於文曲星下凡吧。
青竹想到這裡便又看了南一心,心想他要去外地書院唸書了,等到學歸來,秀才什麼的對他來說,或許沒有什麼困難吧,再等到後面中了舉,不知又是一番怎樣的驚天地。可以想象白氏臉上的表,還有那四炫耀誇讚的神態。
等青竹再回頭去瞧南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他在哪裡了。
被人一,青竹差點撞著一個人,連忙向那人賠禮。
“不打,姑娘別在意。”
青竹聞聲仰面一看,卻見被撞著的那個人是個年,約莫十五六歲,一簇新的沉香的潞綢直裰,束著頭髮。面龐圓潤白淨,劍眉鬢。在一堆村夫、村婦中還算個麪人。只是也認不得,突然又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了,連忙穿過人羣走開了。
年追尋著青竹的影看了一會兒,心想,剛纔那目倒有幾分像是個見過世面的人,竟沒一點膽怯躲避的意思,恍惚中,聽見後有人喚他:“楊爺,大人正找你問話呢。”
青竹一徑來到左家娘子跟前,道了個萬福,替白氏轉達了祝福左家娘子的吉利話。
左王氏笑著說:“你家婆婆怎麼派了你來,爲何不親自過來呢?”
青竹含笑答道:“大伯孃這幾日上不爽,沒怎麼出門。今日偏又是李木匠家上樑,大伯去了他們家,所以大伯孃才遣了我和南過來給左家太太賀壽。願您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疏忽失禮之,還請左家太太多擔待些吧。”
左王氏上下打量了回青竹,微微點頭笑道:“倒是個如意人兒,說話也乾淨利落。是個好孩子,比起那些半天憋不出一句話的人強多了。”
青竹只謙遜的笑了笑。
這屋裡聚集的都是些客,男客們安置在外面,左家三兄弟在來往招呼著,此刻也不知道項南在做什麼。對了,他應該不會中途回去了吧。
青竹出門四尋了一回,半天也沒看見南的影。直到後面有人拍了拍的肩膀,青竹回頭看時,卻見項南正站在後,淺笑的看著。
“你找誰來著?”
“找你呀,怕你中途就回去了,出門前大伯孃不是代過我要看住你麼?”
“我才和左老哥說了一會兒話,哪裡就回去了。你放心,我會等著和你一道走的。”
聽南這樣說,青竹便信了幾分。
接著從院子外面傳來了吹打聲,有人飛快的報與左四知道:“田老爺送了一班戲給太太賀壽。”
青竹見這場面,心想還真有幾分大戶人家過壽的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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