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帳，李耘看他的目凌冽的好似刀子一般，剛才他給慕容延釗下馬威，樞院那麼多大大小小的員都懂事的跟著他晾著慕容延釗，就這孫悅多事，這倒是給了慕容延釗面子，可他的面子往哪放

孫悅卻不理他，他的職低微，離李耘本來就遠，索自顧自的搬來小凳，好整以暇地坐在大帳幾乎靠近門口的位置。

不一會，慕容延釗終于也帶領著大大小小的軍中將領來了，抬頭瞅了一眼，這李耘還算知道點分寸，并沒有坐在首位上，將主帥的位置給他留著，便自然而然地坐下了，開口道：“既然李監著急開會，那咱就開一下吧，李監，你有什麼主意，拿出來議一議吧，咱是先打荊南，還是先打湖南。”

荊南的首府是江陵城，也就是后世的湖北荊州，而湖南也就是后世的湖南，從地理位置上來看，他們現在人在襄，自然是離江陵更近一些，兩地之間還隔著長江呢。

但是，從政治角度上說，他們是接到了湖南周保全的求援信，來幫周保全平叛的，這是他們的出師之名，而荊南呢，人家可老實了，老實到了一月三貢的地步，雖然大家心里都明白，這趟出來肯定是要順手把荊南也滅了的，但怎麼滅，什麼時候滅，以什麼借口滅，這里面的說法就比較大了。

這不是軍事問題，這是一個純粹的政治問題。

所以，慕容延釗索先把這個問題拋出來，問問李耘的意見，監軍麼，這種政治鍋他不背誰背，這事也確實是李耘來拍板比較合適。

李耘有竹，道：“我以為，可以先派一個使者，請荊南借個道，備一些勞軍資，再派三千水軍襄助我等討伐張文表，若他不許，那就沒什麼可說的，先把江陵城打下再說。”

慕容延釗和眾將聽了都點了點頭，假途滅虢麼，老掉牙的計謀了，但計謀不在于老不老，在于有沒有用，荊南既然向大宋稱臣，借道借兵自然就都是應有之意，拒絕了更好，打他都沒有心理負擔了。

這是赤的謀。

“那麼，李監您覺得，派誰來當這個信使比較好呢”

“本監以為，新軍都監孫悅，比較合適。”

哈

孫悅一驚，我信使去江陵這劇本不對啊原本歷史上不應該是丁德裕麼

慕容延釗聞言眉頭一皺，面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信使這種活，干好了自然是大功一件，可要是干不好，那就是掉腦袋的活了，假途滅虢這種計策一千多年了，除非荊南人集智障了，否則本就不可能識破不了，惱怒砍殺信使的可能可以說是極大，而以孫悅的才能和年紀，本就沒有必要冒這種九死一生的危險，去博這種功勞。

在慕容延釗看來，李耘這是在公報私仇，就因為孫悅剛才跟自己說了兩句話，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他就要迫孫悅去送

死

別說孫家跟他們家是世，就算孫悅是他第一次見面不認識的一個人，他也不可能同意，否則他這個主帥以后還怎麼混他天下第一軍人不要面子的麼

“本帥沒記錯的話，孫都監才年方十一吧，如此國之重擔，在一個孩子上，未免有些兒戲了吧，李監還是換一個人吧。”

“慕容大帥此言詫異，不管他今年多大，既然穿著樞院的服，就不再是個孩子，這里是軍營，難道還要講什麼尊老不孫都監乃是我大宋的第一神，一代子，讓他去，正好讓荊南的土包子們看看，我大宋的人杰地靈。”

慕容延釗聞言雙眼微瞇，慘白的臉暈起一坨紅來，雙手握拳上面青筋直冒，沉聲道：“孫都監應該只是一軍都監吧，他在樞院職幾品這等國使之事，讓他這樣的芝麻小去做，不合適，莫讓高繼沖誤以為咱們大宋目中無人，我看這樣吧，我軍久在山南，對荊南的風土人悉一些，還是我來派人去做這個信使吧。”

李耘道：“大帥此言差矣，孫都監職雖低，卻是趙樞親自收下的親傳弟子，讓他去出使，才正顯得我大宋的誠意啊，當然，若是孫都監膽小怕死，不愿意去做這個信使，那也沒什麼，我再換一個人就是了。”

說著，李耘笑呵呵地看著孫悅。

憑他對孫悅的印象，這孩子是個怕死的子，趙普讓他隨軍他都扭扭的不愿意，何況是出使呢更何況，他是鐵打的前程，登天的路子，確實犯不上為了這麼點微末之功玩命。

他也不是非孫悅去送死，只要孫悅在這大帳之中說一個怕字，他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堂堂樞院神，趙普的親傳弟子，軍帳之中居然怕死，一個慫字怕是要跟著他一輩子了，不敢說斷他的青云路，耽誤他個三年五載總是沒問題的。

這道理，慕容延釗當然也明白，聞言然大怒，狠狠一拍桌子，雙目中兇連連，大吼道：“姓李的，老子特娘的是不是給你點臉了，真以為本帥是泥的不”

慕容延釗畢竟是沙場老將，這一發怒，只覺得滔天的殺意撲面而來，孫悅離著八丈遠都能覺得到，只可惜，他的確實不行了，如果吼完之后沒有捂著一頓咳嗽的話，氣勢就更足了。

李耘可不是幾十年后只知道讀書的文人，說實話他本質上到底算不算文人都不好說，這樣的氣勢自然嚇不到他，反而見了慕容延釗一邊咳嗽一邊吐的慘樣，眼角閃過一不屑來，冷哼道：

“哼，大帥這是何意，本監軍可是聽不懂了，送信麼，憑什麼別人去得，他孫悅就去不得這事本就是我這個監軍的權責，本監實是不知，大帥生的是哪門子閑氣，況且孫都監是我樞院的人，你這般為他出頭作甚孫悅本監問你，你是不是不敢去”

孫悅施施然站起，微微行了一禮，道：“大帥，您別氣壞了子，國之大事，義不容辭，我孫悅又不是貪生怕死的無用小人，我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