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深深地看了孫悅一眼,一雙糙的大手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真想不到,這滿朝文武中,最懂我的居然會是你這樣一個年僅十一歲的年。”
孫悅趕忙道:“家謬贊了,家以刀劍得天下,以仁德天下,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實乃有史以來有之圣君主,除唐太宗之外,無有能與之比,此時乃是立國之,家之言行,必會對后世子孫影響深遠,家擅殺人,則后世子孫或許有朝一日能將宰相凌遲,家修仁德,則后世子孫必存民之心,臣知家心中存有萬世不易之抱負,豈能因小不忍,而大謀。”
在孫悅眼里,不殺士大夫是大宋最有魅力的標致之一,也正是因為如此,終整個大宋一朝,政治斗爭一直都于一種相對溫和的狀態中,除了王安石和司馬那一波之外,朝中宰相們基本都做到了君子和而不同,始終沒讓黨爭為禍害國家的罪魁禍首。
即使是王安石和司馬,雖然黨爭不斷,總是因人廢事因人立事,但比之其他朝代,卻是已經輕上太多太多了,當然,瞞清除外,一群奴才,斗也擺不上臺面。
而且這些士大夫中,懷天下者還是占了大多數的,整個宋朝,包括南宋在,國民生活質量差不多都是同時期明清的十倍以上,開封城最繁榮的時候七百姓都不自己開火,而是訂外賣,這幾乎吊打所謂的康乾盛世一百倍了,這其中士大夫的功勞是不可埋沒的,很難說這其中有幾原因是不殺士大夫。就算是后期亡國滅種時,宋朝的士大夫再怎麼廢,也曾有崖山之殤,與明朝時的水太涼相比,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趙匡胤點頭道:“難得啊,難得小小年紀能有如此襟氣度,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既然你都替那李耘求了請,那便饒他一條瘋命吧,一會我選個地方,流了他便是了,你可有什麼建議”
孫悅想了想道:“臣覺得,可以讓他作雄州刺史。”
趙匡胤聞言雙眉一皺:“雄州這萬一有所差池,他恐怕就要死無葬之地了,你這是想借刀殺人”
孫悅心想,當然是死定了,符彥卿不殺他我都得弄死他。
雄州這地方其實還是比較特殊的,與其說那地方姓趙,不如說那地方姓符,乃是符家的地盤,符家九雄,最差的也混了個節度使,老二符彥饒也曾被黃袍加過,現在當家的老四符彥卿更是李存勖的親兵出,資歷無人能及,陳橋兵變之前若是他愿意學石敬瑭認賊作父與契丹人py易,他也許就是楊堅第二了,就不到趙匡胤做這個天子。
因為那地方是契丹前線,趙匡胤也不敢對符彥卿迫太甚,相反還得廢力籠絡,否則搞不好石敬瑭后事就會重演,所以趙匡胤對符彥卿的要求是很低很低的,別造反,好好給我看門,其他的咋地都行。
那地方,乃是貨真價實的,軍人天下
氣死慕容延釗的瘋子落到了
符家手里,隨時可以吃飯噎死,喝水嗆死,躲貓貓死,睡覺死,各種死,趙匡胤除了鼻子認了之外,沒有一丁點辦法。
“臣以為,李耘不死,不足以平民憤,不足以安天下軍心,他只是不能死在您手里而已,若是他真的死在雄州,對家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說明天雄軍與軍同仇敵愾,不分彼此,天雄軍若是能為慕容大帥而義憤,這說明人心向宋,而對李耘來說,也算是死得其所,不污了他前半生的功績,若是死在契丹人手里,朝廷還能給他追封,軍中的不平之氣,也能得意稍減,如此,堪稱兩全其。”
趙匡胤的眉頭擰了一個川字,不得不說孫悅的提議正提到他心坎里去了,這樣一來既能保證他的仁德,也能平復軍心,順便還能捎帶手的試探一下天雄軍,這政治手腕之高,實在是很難相信這是出自眼前這個年之手。
“家,臣以為李耘不可能不罰,為平息軍心,就算不死,也得貶到窮山惡水去,否則軍中不會善罷甘休的,讓他去雄州,對大家來說都能痛快點。”
“這好吧,明日我與趙普議一議吧,若他也同意,那就這麼辦吧。”
孫悅突然道:“臣還有一事有請。”
趙匡胤眉頭更皺“何事”
“臣以為,罪不應及妻兒,李耘之子李繼隆,臣與他有過往,深知此人乃是個將才,臣覺得,不應該因此而牽連于他,如此,也好定下規矩,非謀反,不牽連。”
趙匡胤點頭道:“好,很好,非謀反,不牽連,這話說的好啊,深得我心啊,我答應了。”
趙匡胤大喜,這話從孫悅里說出來,多也算是個擋箭牌了,他與李耘十年,自然不想收拾他的兒子,多想著留香火,原本歷史中他雖然礙于軍方的激憤而將李繼隆免職,但幾年后卻借機讓他兒嫁給了趙義,后來還做了皇后,李家后人得以以外戚的份重蒙蔭,要不然也不會有這位中流砥柱力挽狂瀾了。
現在,既然有孫悅為苦主求,一切就都比較好轉圜了,孫悅也是明知道這段歷史,曉得趙匡胤的心思,這才如此提議,再說鬼知道日后的伐遼之戰還打不打,萬一跟歷史上一一樣,沒有李繼隆小宇宙發,萬一大宋亡了他找誰哭去。
一高興,趙匡胤端起了飯碗,呼嚕呼嚕,幾口就把剩下的飯給吃了,孫悅見狀,手正要吃他的螃蟹,就見趙匡胤放下碗筷居然特娘的吃完,站起來了。
“哦,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孫悅只得苦笑道:“微臣也吃飽了,不。”
趙匡胤點了點頭道:“嗯,那你先回家去吧,此次出征四個多月,想來你爹也擔心了你四個多月,可憐天下父母心,回家報個平安去吧。”
“是,多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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