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長嫂
謝知筠聽到這裡,對衛寧淑升起一同。
微微蹙起眉頭:「兩歲的孩子應該沒有那麼多記憶,我記得母親是在你五歲時嫁的衛氏,那會兒大妹應該就由來養了吧?」
衛戟點點頭。
他向窗外的目一直沒有收回,燈影搖曳,在他臉上落下一道道影。
衛戟的聲音低沉,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輕。
「兩歲雖然沒有記憶,但會告訴要保護自己。」
「母親那時剛嫁來家中,大妹又認生,磨合了好久之後才讓大妹敞開心扉,唯一幸運的是,當時母親有孕,看到母親對新生的弟弟那麼溫,大妹才終於接納母親。」
衛戟訴說著年時的事,都只說衛寧淑,從不說自己的過往。
謝知筠安靜聽著,嘆了口氣:「正因此,大妹不想嫁人?」
聽到這一句,衛戟回過頭,認真看向謝知筠。
他眼神深邃,眼眸里有著忽明忽暗的,頗為耐人尋味。
謝知筠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卻能聽清他的話。
「並非如此,大妹其實曾經有過未婚夫的。」
「什麼?」謝知筠很是驚訝。
衛戟想到衛寧淑,不由嘆了口氣。
他很會頹喪,唯獨對這個妹妹,他會為憂心。
「大妹很懼怕陌人,唯獨對小時候一直陪在邊的陳慶二子不懼怕,他們兩個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陳攸之是個斯文俊秀的年郎,從小都對大妹很好,在他們年方十六的時候,兩家也定了親……」
謝知筠面微變,心中也跟著難起來。
衛蒼早年離開太興,跟隨的就是鄴州的陳慶,陳慶當時任鄴州牧,而衛蒼不過是他邊的親兵。
這一段經歷,可稱得上傳奇。
後來十餘年衛蒼跟隨陳慶出生死,多次救其命,從親衛隊長一路高升,最後為鄴州城的守城郎將,手裡著陳慶麾下大半軍隊。
然而就在四年前,大齊來襲,陳慶率領軍隊遠赴戰場,而當時衛蒼同衛戟一起去雁盪山剿匪,鄴州城空了一半。
太址山的烏曹舊部就是此刻盯上了誰都不敢惹的鄴州,奔襲,想要攻佔這富饒的鄴州。
只要能拿下鄴州,佔領這座城池,那麼他們就再也不用在太址山過苦日子了。
這一批山匪足有萬人,都是窮途末路的殘忍兇徒,他們中有不人都是陳慶或衛蒼的手下敗將,對其恨之骨。
那萬人一路直奔鄴州,趁著夜裡兩班換崗,拚死廝殺進了鄴州。
多虧鄴州的士兵皆是訓練有素的兵,迅速組織兵力抵擋。
但窮途末路的人是沒有理智的。
他們一路燒殺搶掠,城中哭聲震天,陳家軍殊死抵抗,但當時城中守衛不過八千人,還要分散四周城門守衛,能調的抵抗兵力便不足了。
最終這些人殺到了鄴州牧府前。
幸運的是,那幾日衛家的人跟隨崔季回了娘家,只有二夫人和黎夫人留在衛府,二夫人還算果斷,一聽到靜就來府兵關閉大門,死守不出。
而鄴州牧府就遭了殃。
當時陳慶的長子和次子陳攸之一起拿起長劍,拼殺出了州牧府,用他們自己的命保住了府中的眷。
陳家的男人,就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
等陳慶趕回來的時候,只剩下兩個兒子的和滿目瘡痍的鄴州。
那一夜陳慶殺瘋了,而他自己也因為悲傷過度,沒有注意後刺來的長劍,最終同兩個兒子一起捐軀。
當衛蒼和衛戟趕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衛蒼失去了摯友,失去了鄴州的主帥,而衛寧淑失去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年郎。
衛戟聲音里滿是哀傷:「大妹當時拚死要嫁給攸之的牌位,要做那門寡,還是陳伯父的夫人一句話阻止了。」
「李伯娘當時說,陳氏男兒滿門戰死,功勛累累,他們是為了鄴州百姓死的,不需要再添一座活著的牌坊。」
「他們陳氏只要活人,不要牌坊,如今活人都沒了,只剩一個老太婆,要牌坊又有什麼用?」
謝知筠心劇震。
年只經歷過一次戰,就是十三年前的上元燈會,可那日的記憶全部缺失,一概不記得了。
之後的瑯嬛也曾有過危機,或許是福星高照,謝氏一直沒有遭過苦難,謝知筠並未親眼見過戰爭的殘酷。
但方才,衛戟短短幾句話,謝知筠就清晰聞到腥味。
那是鐫刻在史書上,短短幾筆的描述。
卻是無數人命、淚堆就而苦難。
謝知筠只覺得心中沉甸甸的,有一顆大石死死在心上,幾乎要得不過氣來。
衛寧淑的過去就是在這麼多苦難里堆砌起來的,甩不,掙不開,那些過去的痛苦,那些離開的人們,永遠把鎖在了過去。
謝知筠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自己都沒聽出來,自己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我會好好同母親說,母親那麼溫,一定能知道大妹的心思。」
衛戟偏過頭看向,卻只看到半垂著眼的側臉。
的臉蛋很小,不過掌大,下纖細溫,過一個漂亮的弧度。
這麼看著的時候,能到上的溫繾綣,可在這溫之下,衛戟能品出些許的苦悶。
是方才他說的那些過去,讓難過了。
從來都不是了冷的人,偶爾說著冷的話,可心卻比誰都。
「辛苦你了。」
衛戟頓了頓,道:「也多謝你了。」
謝知筠心中微頓,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向衛戟。
此刻衛戟才看到,眼底已經一片紅,卻忍著沒有落下淚來。
衛戟出手,趁著沒回過神時,在眼底輕輕了一下。
他的指腹糙,帶著一層層的繭子,挲在稚的臉上,甚至發出沙沙聲。
謝知筠微微蹙起眉頭,往後揚了揚,手打掉他的胳膊。
「做什麼?休要手腳。」
借著這個作,謝知筠扭過頭去,不讓看自己通紅的眼睛。
「不嫁人沒什麼不好的,」謝知筠一字一頓道,「我是長嫂,我能做主,以後我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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