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阿姐

謝知筠覺得自己暖和起來。

理智逐漸回籠，迅速恢復平日里那個肅國公府夫人。

「王二勇可抓到了？」

衛戟搖頭：「王二勇算是糧道郎將的心腹，跟隨他多年，對衛家軍非常悉，無論是父親邊的副將還是李濟業親自搜尋他，他都知道如何躲閃。」

最難抓的就是叛徒。

衛戟的聲音冷淡，語氣里也沒有多頹喪，他似乎在說一件尋常事，本不為所。

「但王二勇自己能改名換姓，竄逃躲藏，他的家人卻躲藏不了，故而這一次王二勇直接拋棄了全部的家人，一個都沒帶走。」

衛戟淡淡道：「他的妻子和一雙兒都留在了鄴州，李濟業帶人攻王二勇家的時候，這娘三個還在一起做晚食。」

王二勇是糧道都司，也算是頗得面的將領，他家住棗花街，二進的院子，家中甚至還有個使喚的婆子。

這樣好的前程，這樣幸福的家庭，就這樣斷然放棄，且不知悔改。

衛戟道：「他妻子兒對他的行為一概不知，婚十年也只以為他是個平頭小兵，本不知他心存二心，妄圖顛覆肅國公府。」

謝知筠皺起眉頭：「父親心狠冷，稚子何其無辜。」

謝知筠並沒有問衛戟要如何置這娘三個，只是道：「我以為，他妻子不一定不知他有異，夫妻二人整日生活在一起，他每日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或許不能清晰明了，卻一定有過猜測。」

「王二勇經常走的兄弟，經常去的店鋪，他日常的習慣和喜歡的吃食，他妻子一定知曉。」

「小公爺，可以從這方面去偵查。」

衛戟微微一愣，他不過是同謝知筠說一說案子的後續，卻沒想到還給了搜查方向。

男人與人的思維不同，人細心，謹慎，對枕邊人不可能一點都不了解。

王家娘子或許沒有問過丈夫隻字片語，但一定把他的日常都牢記心中。

衛戟若有所思道：「還是夫人聰慧，等林將軍從潁州回來，便讓主審王家娘子。」

林將軍名林窈娘，是衛氏麾下唯一的將軍，近日奉命去潁州稟報鄴州軍，要等五日才能歸來。

謝知筠想了想，道：「不如我同二弟婦一起審問王家娘子，明日說不定就能得到新線索？」

衛戟有些驚訝。

「二弟婦？」

他不驚訝謝知筠的果敢和敏銳，卻沒想到還要帶上虞晗昭，他以為兩人並不悉。

謝知筠笑道：「二弟婦也是武家出的郎，對軍中事比我悉，自然由我們兩個一起審問更好一些。」

此為正事，自然是越早尋到王二勇和幕後主使越好，故而衛戟便不猶豫，道：「那明日下午我便派人來接你去西郊大營。」

謝知筠淺淺笑了：「好。」

最滿意衛戟的一點，便是他自足夠強大，卻從來不會覺得旁人都是弱小者，他不擅長的事，就給擅長的人去做，無論此人是什麼份，只要不存有二心，只要對鄴州有利，他就絕對不會阻攔。

他的心十分開闊，謝知筠總覺得，就連比他年長二十載的父親也不及他。

夫妻兩個定了明日事，衛戟便繼續道：「王二勇這一次帶走了自己所有的心腹，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都死了，那幾個被活捉的死士都是啞，即便沒有服毒自盡，卻什麼都問不出來。」

「線索全部都落在了王家娘子上。」

謝知筠忽然想到之前說過的事，問：「我記得之前似乎說過，鄴州等地來過一批游商，騙了不糧鋪的糧銀，後來消失了蹤跡。」

兩人心有靈犀，衛戟立即便知說的是什麼：「已經順著查過線索了，這一伙人進大齊境就消失無蹤，後續不好查了。」

「為了幾個游商，不值得用大齊的暗探。」

謝知筠嘆了口氣：「這線索又斷了。」

衛戟倒是從不氣餒，他輕輕拍了拍謝知筠的後背：「這不還有你，哪怕王家娘子那裡當真沒有問出線索，我也一定會抓到王二勇。」

「活要見人，死要見，只要人做過的事，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他語氣堅定，周上下都是篤定，他彷彿從來不知道害怕，也從來不知何為失敗。

若是以前，謝知筠一定會念他一句蠻子莽夫，可現在，他這樣的態度反而讓謝知筠安心。

天地間沒有任何事能難倒他。

這如何不讓人信任呢？

兩人說了會兒話，衛戟便道：「我也有些了，想必行弟也等了許久，不如一會兒用晚食時再說行弟的事？」

此事謝知筠沒提，但衛戟卻本不用提醒。

想必這一下午已經查到了線索。

謝知筠心中更安，了，就想從衛戟上下來，可還沒來得及，就被衛戟按在了懷裡。

「別，我抱你去床榻上，」衛戟一邊說，一邊把打橫抱起，兩三步來到床邊，「可要人？」

衛戟把輕輕放到床榻上，輕鬆得好像在放一件裳，一點都覺不出一個大活人的重量。

「不用，我自己穿便是了。」謝知筠穿好鞋，起開始穿。

正要穿百迭，抬頭就見衛戟還站在那，目炯炯看著，不由啐了一口：「看什麼，出去等！」

衛戟了鼻子，方才冷了就需要他，現在不需要了，立即就要趕他走。

衛戟嘆了口氣，佯裝可憐：「夫人不需要為夫，為夫走就是了。」

「真是難過啊。」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行去。

謝知筠把面上的薄紅都藏在黑暗裡，等到衛戟出了正房，外面響起他同謝知行的談聲，謝知筠才點亮屋裡的燈。

一刻之後，三人一起在膳廳里落座。

既然家裡多了客人，小廚房很是用心，特地做了兩道瑯嬛的特菜。

謝知行看桌上有烏湯，諂地道：「阿姐，給你盛一碗湯吧。」

謝知筠瞥他一眼：「用你忙？」

謝知行：「……」

衛戟：「……」

郎舅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了鼻子。

惹不起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