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筠和衛戟回了春華庭，衛戟就去書房忙了。

謝知筠沒問他忙什麼，只回了正房開始左右索，一會兒忙忙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心裡一點都不靜。

牧雲只看忙忙碌碌的，不由有些擔心，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

「小姐，坐下歇一會兒吧。」

牧雲很心，想了想說：「小姐，要不把檀香點了，晚上能睡得沉一些。」

聽到這話，謝知筠忽然安靜下來。

放下手裡那些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東西，回到羅漢床邊坐了下來。

牧雲取來香盒，放到了桌上：「小姐，點了香，想吃什麼茶？」

的聲音輕，彷彿夏日徐徐吹來的晚風，吹散了一整日的悶熱。

謝知筠深吸口氣，取了香座開始燃香。

衛戟回到正房的時候，就看到凝眸看著裊裊升起的香煙。

眸烏黑，眼睛里似乎只有那一縷煙，旁的任何事都不了的眼。

衛戟站在門邊，看發了好一會兒呆，才忽然出聲：「這是歸寺的檀香？」

謝知筠彷彿大夢初醒，一下子便回過神來。

「是，」道，「味道很清淡，也很難買。」

衛戟笑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間都是清澈，彷彿一汪幽藍的湖水，水波一圈圈盪開，盪進每個人的心裡。

「等我回來，就陪你去上香。」

謝知筠的手一抖，就把火摺子放回了桌上。

抬頭凝了衛戟片刻，才低頭起，把自己方才翻出來的零零碎碎拿來給他。

「這是清涼油，驅蚊子的，山裡蚊蟲多，也不知這東西好不好用，若是你這次覺得好用，下次便多備一些，讓將士們也能用上。」

衛戟點頭：「好。」

謝知筠又取了一食盒乾，遞給他：「這是特地讓廚房做的，能放一個月有餘，你帶在上，了就嚼一塊，能養胃。」

衛戟也說：「好。」

謝知筠轉，把自己做的子拿給他：「估著山裡不好洗，我多做了幾雙，換著穿，方便一些。」

衛戟接過子，見都是尋常的棉布，針腳也有些歪歪扭扭的，不由低低笑出聲來。

謝家大小姐很做這些工活計，能為了他做這幾雙子，已經很難得了。

針腳再歪，也是一片真心。

衛戟抬起頭，看著謝知筠忙碌的影，同說：「好，都聽你的。」

謝知筠不了。

背對著衛戟，脊背得筆直，似乎沒有任何事能彎的脊背。

衛戟安靜看著，沒有催促，沒有安，只等自己轉過來。

謝知筠看似弱，有時候衛戟卻覺得，比任何人都強大。

桌上檀香裊裊而升，好似在等待主人的回眸。

就在此刻，謝知筠回過頭來，眸深深看向衛戟。

在眼眸里，只有一往無前的堅定。

謝知筠走回桌邊，把手裡最後一樣東西放下，道：「之前閑來無事，我也把兵法翻了一遍，裡面寫了些微末見解。」

聲音清澈而沉穩，一點都不慌。

「我沒上過戰場，不知道到底有多麼殘酷，也不知人心可以走到哪一步，所以我這些都是紙上談兵，」謝知筠輕輕呼了口氣，「你權當調劑笑話，閑來無事翻翻看吧。」

衛戟拿過那本兵法，簡單翻了幾頁，就被上面麻麻的娟秀字震撼了。

「夫人這是看了多久？」

謝知筠回憶了一下：「五日。」

這一整本的兵法都看完了，並且給了自己完整的註解。

「兵法不是謝氏族學的主修，我也不曾同先生好好學過，只能臨陣磨槍，你看著玩便是了。」

衛戟勾起角，眉目舒朗地笑了。

「夫人真是中豪傑。」

謝知筠瞥了他一眼，倒是反駁他的打趣，只是說：「家裡的事有我在，你放心便好。」

這句話頗讓衛戟意外，可轉念一想，也在理之中。

是謝知筠會說出來的話。

衛戟出手，示意把手放到自己手心裡。

謝知筠垂眸看了一眼，終是把自己白的手給了他。

衛戟也道：「自從婚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過心了。」

「念念，多謝你。」

謝知筠猛地別過頭去，片刻后才道：「你知道就好。」

衛戟低聲笑了。

兩個人安靜坐了一會兒，衛戟便道：「早些睡吧。」

謝知筠知道他明日要早起，便點頭應允，洗漱之後就跟他一起躺在了床榻上。

青紗帳層層落下，讓架子床里一片昏暗。

兩個人肩並肩躺在一起，都睜著眼沒有說話，一刻，兩刻，謝知筠在一片幽寂的檀香中，緩緩閉上了眼眸。

正房裡的燈都熄滅了，屋裡寂靜又黑暗，似乎只有呼吸聲存在。

謝知筠閉眼躺了很久，還是毫無睡意，忍不住偏過頭，睜開眼睛往邊看去。

在一片幽暗裡，衛戟那雙明亮的眼睛好似在發。

他正專註地看著自己。

謝知筠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嘭嘭，嘭嘭。

平生第一次，從心底深湧上來一肆意妄為的衝，謝知筠一把掀開棉被，利落一翻，便居高臨下坐到了衛戟的上。

衛戟回過頭，含笑地看向。

「夫人，可是怎麼了？」

謝知筠把手撐在他肩上，慢慢俯下去。

盯著衛戟的眼眸，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那麼衝，可就是剋制不住自己的心。

心底深彷彿有個聲音在呼喚，引，哄騙。

「親上去，只要親了，今夜就能睡了。」

謝知筠第一次盲從了心的聲音。

俯下去，輕輕在衛戟上印了一個淺淺的吻。

兩個人的都很熱，彷彿能出一片火花。

只這一個吻，謝知筠就覺得心裡踏實了。

直起，同衛戟說：「方才睡不著，現在倒是覺得困了。」

衛戟的手緩緩上纖細的腰肢。

他微微一個使力，就把整個人圈在懷中。

下一句話，是他在上告訴的。

「可是念念，為夫不困了。」

他還委屈上了：「念念得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