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院子里的人傳了話,孫爺們進府了。
褚氏坐立難安,一直遣人前去探問,怎麼還不進來。
簾子一掀,六位孫爺魚貫而,跪地請安,與侯夫人見禮,一個個穿鹿山書院的青竹棉袍,整齊又好看。
「見過祖母,祖母安!」
「安吶,乖孫孫,快起來,凍壞了吧?」
允澤年十五,不會再進祖母懷裡撒,長房庶孫允昭年方十歲,知道祖母疼,得了召喚,便靠近祖母,笑嘻嘻地撒賣乖,端了祖母準備的點心討好祖母。
允昭的生母是原來伺候褚氏的大丫頭阮氏,最是甜得侯夫人心,大夫人不好拿,容生下一子一,畢竟對大夫人江氏來說,大爺寧世衍那誕下庶長的杜姨娘,才是最刺心的一個。
幸好庶長寶橙已嫁,嫁得一般,可佔了侯府大姑娘的位置,不僅江氏不滿,嫡寶祺更是煩悶。
侯府嫡長的位置應該是的,生生被人搶去了「長」字,恨不得寶橙從未出生。
侯夫人一邊與孫子逗趣,一邊掃過庶房孫子,眼中寒閃過。
「都起來吧,一路辛苦了。允知,快回去看看你妹妹,看看你娘。想來你接到信一直憂心,回去吧。」
寧允知早在接到小妹妹出事的書信后就心急如焚,可娘親不許他回來,也告訴他他妹妹無事,他才安心等到月底回來的。
此刻看他們祖孫歡樂,雖然侯夫人也是自己的祖母,但允知明白自己就是個外人。
站在那裡,與四房允達對視了一眼,都想儘快離開。正想理由呢,侯夫人先看不得他,開口攆人了。
「是,孫兒去見過母親,洗漱后再來聆聽祖母教訓。」
褚氏臉緩了緩:「訓什麼訓,那是先生的事。儘管歇息,晚膳再過來。」
抬手點了點其他人:「你們一個個的,也都回去洗漱歇息,天太冷,換服,用點吃食,不用太早過來。」
「孫兒明白。」
允澤也行禮告退,抬頭間,額間頭髮向一邊,褚氏看見他額頭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心痛不已,「這是怎麼回事?上月家來還沒有呢。」
允澤了額頭:「祖母,小傷,沒事的。」
允澤嫡親的弟弟允鵬不滿地告狀:「都怪允知,害哥哥被人打傷了。」
這下褚氏火大了,猛拍案幾,嚇得剛退到門前的孫爺們全部跪下告罪。
「祖母息怒。」
寧允知已經出門了,正猶豫要不要重新進來跪下,褚氏在屋點名,厲聲呵斥:「寧允知,你跪下。」
允知直接跪在了門前,寒涼的雪風直撲他溫暖直的脊背,他哆嗦了一下,低下頭:「祖母息怒!」
「息怒?快被你氣死了,還息怒!你跟你妹妹一樣,桀驁不馴,不顧兄弟之。你說,你錯了沒有?」
「祖母,不是……」
允澤想辯解,褚氏卻一擺手阻止了他的求。
「你看重兄弟,可他做錯事就必須懲罰糾正。你不用求,他敢做,就得承擔後果。」
允澤推弟弟:「你瞎說什麼,事真相本不是這樣,還不向祖母解釋。」
允澤雖然是嫡長房嫡長子,可他已經十五歲,也深知兄弟齊心的重要,所以,他不會如褚氏那般,只想著踩庶房。
沒見到,當日皇室庶子還坐上了帝位呢,誰知道庶弟會不會出個閣老?!
「我又沒冤枉他,哥哥為何一味袒護?那傷你的樹枝不是他的嗎?」
「你……」
「好了,允澤,別怪你弟弟。自己惹事,別人挨打,什麼道理?就是你們祖父在這裡,也得講理。我不罰你,你惹事讓允澤了傷,就是友兄弟這條就說不過去,跪到院子里去,怎麼罰,你祖父決定。」
好不容易逮著庶房的錯,褚氏心疼孫子,更高興能好好地報復七房,把那日的不痛快找回來。
侯爺是一家之主,這件事上,他得公正,看他怎麼偏過去!
「你們回房吧,我不會把允知怎樣,一會兒也讓他回去。」
「祖母,這事真的不怪四弟,那日……」
褚氏沉下臉,不耐煩地砸了茶杯:「祖母的話都不聽了麼?在書院就學會了違逆?」
允知不說話,走到院子里跪下,任風雪兜頭撲面,他的眼神冷冰冰的。
允澤走了出來,跪到允知邊:「是,孫兒錯了,孫兒不該頂,孫兒認罰。可允知無錯,孫兒不能幫他辯解,孫兒陪他罰。」
允知拽他:「大哥,你走吧,我沒事,別讓祖母生氣。」
褚氏一聽,更氣了,臉蒼白,指著他們手指抖:「好,好,敢我等啊盼啊,就是等你們回來氣我的?氣死我,你們就得了大功德,是吧?」
話剛落,人一下歪倒在榻上……
慶輝堂飛狗跳,西偏院卻一無所知。
寧寶昕在門前了幾回,不是說已經去拜見侯夫人了嗎?按侯夫人對七房的憎恨厭惡,早就該放哥哥回來了。
乎乎的一團趴回王氏榻上,眼地著門口,不時輕嘆,王氏整理賬目,好笑地的頭:「上次哥哥回來你還鬧脾氣來著,怎麼這次如此期盼?難道,想求著哥哥帶你出去玩?」
寶玥聽王氏打趣妹妹,抿笑,「或許是惦記著哥哥的禮呢。」
寶昕撇,他們哪裡能理解此刻迫切的心!
脈相連的家人,對而言何等珍貴!
前世七房沒了作為支柱的爹娘,作為長子的哥哥擔起了責任,盡心照顧年的弟妹。
真的,他儘力了,本來他們應該過得不錯,可是,純真的大哥怎麼也想不到,視為親人的長房、爹娘所認為的依靠,會算計他們,要挾他們,為了他們的利益,能強橫地將他們踐踏。
庶七房無法選擇出生,無法選擇怎麼生活,最後,庶七房的生死也在他人手上,何其可悲!
突然,尤媽媽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臉有些蒼白:「夫人,平馨久候爺沒回,便悄悄前往慶輝堂打聽消息,爺……被侯夫人罰跪了。」
王氏驚愕起,小腹一陣痛,趕深呼吸,用手著小腹坐下來:「先別張,侯夫人也不是第一次罰他,至不敢取了他的小命。七爺在侯爺書房說話,你想辦法跟江良說一聲,如果侯爺能趕過去更好。」
江良是七爺長隨,聰明而且忠心!
尤媽媽看王氏作,才猛地想起夫人懷有孕的事,不由驚出了一冷汗,太大意了,若夫人腹中胎兒有什麼差池,就是罪魁禍首。
「奴婢冒失了。夫人歇著,奴婢馬上去尋江良,然後到慶輝堂打聽打聽。」
「也好,悄悄盯著就是,不用強出頭。金媽媽過來。」
「是。」
寧寶昕自行下了榻:「娘,我去看看。」
王氏拽住:「不許出去,你要聽話。」
王氏看穿寶昕的把戲,下決心看住。孩子小,沒什麼自保能力,這會兒府里,難保有人渾水魚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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