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昕不能走捷徑,進了府門,就得先到侯夫人跟前問安,看足侯夫人那張各種冷漠虛偽的臉,然後才能回去,這是不願意從府門進來的原因。
慶輝堂很安靜,沒看見孫媽媽沈媽媽,只有百字排頭的翠兒、梅兒、蓉兒、蓮兒安排小丫頭們做事,看過來,趕進去稟報。
寶昕暗想,也許褚氏會抓住機會給教訓,沒想到百翠出來告訴,侯夫人子不太爽利,讓先回去,好好養傷是正經。
寶昕假意問候兩句,帶了媽媽他們回西偏院。
出門前匆忙,明明看出娘親姐姐一臉心事,還沒來得及問呢。
「九姑娘回來了。」
剛進了院子,尤媽媽遠遠看見,便嚷嚷了一句,迎了上來:「九姑娘出門可順利?」
「勞媽媽掛念,還好。娘親呢?姐姐呢?」
「在夫人屋子裏呢,爺也在,奴婢下去安排晚膳。」
「嗯,你去吧。」
寶昕讓香蕓回屋取葯,讓香薷去廚房幫忙,媽媽回屋歇息,自己進了屋子。
「娘,姐姐,哥哥。」
王氏他們好像正在說著什麼,看進來全部笑微微地打量,讓寶昕莫名。
「怎麼了?」
「我的瑾兒,不是一時好玩,而是懂事了,想為爹娘分憂了。」
「娘,你怎麼說話如此奇怪?瑾兒是你的兒,是你的心小棉襖,自然要為爹娘分憂。」
寶昕臉皮厚地自誇,鑽進王氏懷裏撒,寶玥臉,沖寶玥做鬼臉。
允知看著妹妹包裹住的下頜,兩眼酸*******妹,傷口可疼?昨晚都不知道傷得如此重。」
「沒事。對了,娘,我出門前你們好像有什麼事,究竟怎麼了?」
王氏嘆了口氣,摟著寶昕拍了拍:「你爹上午回來過。」
原來,泰永泰學與允知他們尋了沈媽媽和蔣師傅回來,安頓好他們,清晨就回了城郊,將他們所知道的況向寧世昀稟報。
寧世昀沒想到妻會到如此對待,心如油煎,把諸事待管事後,趕了回來,走進寧侯爺的善慶堂,跪倒在地。
「爹,我們七房愧對侯夫人的關,不配在侯府繼續生活,請您將我們分出去吧。」
寧侯爺看他跪下,本來有些懵,一聽他想分家,就怒了:「放屁,爹未死娘仍在,你竟敢提這樣不孝的要求?逆子!」
「爹說得對,兒子是逆子,不配在侯府的蔭蔽下過安生日子,兒子知罪,請您將我們七房攆出去,兒子願意凈分出去,絕無二話。」
寧侯爺幾口氣,慢慢坐下來,冷冷一笑:「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
寧世昀瞇了瞇眼,「嫡母總想著從七房蛋裏挑骨頭,就因為兒子在跟前刺眼,不如離開,嫡母該怎麼吃蛋就好好吃,不用擔心骨頭梗著。兒子什麼都不要,只圖妻兒有安樂日子。」
「呸,當老子不知道,王氏嫁妝厚,分出去你們的日子不是一個好過就能說完的,還什麼都不要,你缺什麼啊?!」
「兒子缺的東西很多,最缺的,是打小親娘的疼惜,您能補給我嗎?現在缺的,是對親娘的孝敬,您能全我嗎?其實說凈出戶也不對,兒子希能接親娘到邊孝敬,兒子最最最愧對的,是親娘……千辛萬苦將我生下給我生命的嫡嫡親的生母。」
「還有,爹說話也忒難聽了,王氏嫁妝厚,那是的,您孫子孫可以用,唯獨兒子不能,兒子得多厚的臉皮多不要臉,才去算計自家人的嫁妝啊?兒子是那吃飯的貨?」
寧侯爺惱怒,一隻茶杯飛了出去:「反了你了!來人,讓王氏來,我就要問問,也想分出去?」
寧世昀冷笑:「侯爺威風啊,還想著折騰有孕在的兒媳,本事不小哦。兒子現在想起來,真的是很佩服祖父的當機立斷,家和萬事興,既然不和,不如分開,遠香近臭,也能挽救一二兄弟分。」
寧侯爺不理他,由他跪著,自己端著羅管事重新沏好的茶輕抿。
道理他明白,庶房不得嫡妻的心他也知道,可現在分家,那是心讓整個臨城看他們的笑話?
寧世昀知道自己老子的個,他也不急,只擔心王氏不明,白白擔心。
「您就倔吧,想來嫡母是很願意把我們分出去的。」
起了這個心,嫡母一定會使盡手段,讓七房遠離侯府。
寶玥不放心,親自扶了王氏過來,王氏一進門,看寧世昀跪著,心就揪了。
「見過父親。不知道喚兒媳來有什麼吩咐?」
寧侯爺抬眼看了看,抬手讓坐,王氏為了子只好坐下,卻斜著子不面對跪著的寧世昀。
「你家七爺呢,想凈出戶。我覺得平日裏你最是通達理,這種不孝的事絕對不會支持的,對不對?」
王氏有些哭笑不得,侯爺難道不明白,七房夫妻一,不管夫君做得對與否,都必須支持。
何況,早就這麼期著,可是,絕對不能率先提出。
王氏起跪下:「夫君是兒媳的天,自然夫君怎麼說,兒媳怎麼做。若父親覺得不妥,兒媳代夫君請罪,請父親大度諒些。」
諒,而不是饒恕,因為無過錯。
寧侯爺一直覺得王氏溫婉,沒想到……
「我知道,沈媽媽一事是起因,不對,是由頭,可畢竟是嫡母,你們就不能……」
「不能。」寧世昀截斷他的話:「兒子皮糙厚,就算被整死也無所謂,一天天一年年,也這麼忍過來了。可是,瑾兒不到五歲,王氏還懷著我的孩子,我由著他們被屈被欺負,我還是人嗎?還算男人嗎?還配做丈夫做父親嗎?」
寧世昀激起來,吼著,脖子上青筋一條條地,彷彿一支支向寧侯爺的箭。
「你想多了。」
「將來侯府是大哥的,早早地把我們清理出去,也能給大哥一個清凈的侯府,否則日子長了,小心一個個心大了不好收拾。」
「哼!」
王氏看了寧世昀一眼,兩眼帶笑:「夫君,無論你怎麼做,我們都支持你,你是個好夫君,是個好父親。」
寧侯爺扶額,十分無奈:「分家,現在是不可能的。至於該怎麼做,我先想想,你們回去吧。」
看寧世昀不懂,瞪他:「剛才還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就沒想過陪你跪著的人,肚子裏還有你的孩子?」
寧世昀撇,上前扶起王氏,也沒告退,出門與寶玥匯合,送到西偏院門口。
「我就不進去了,免得看了瑾兒心酸。明日我再回來。」
他怕看見小兒,那麼小,聽說傷痕劃過整個右下頜,他惟恐看見孩子忍不住哭泣。
「分家麼?嘶,以前都怎麼沒想到這個呢。」
寶昕菱角一般的,眼裏出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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