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下起了大雪。

寧世昀帶著侯府護衛沿道而行，一路打探，附近村子也沒放過，速度比秦恪他們慢得多。

這日駐紮在丘興城外，接到侯府快馬送來的消息，責令他帶著所有護衛立即回府，放棄追蹤。

放棄？

寧世昀「哈」了一聲，這是嫡親祖父該下的命令嗎？

也是，他不缺兒孫，嫡孫嫡孫就好幾個，個個都甚得他心，他哪裏還在乎寶昕這個庶房的小不點兒？！

寧世昀抹了一把臉，將所有的酸楚抹掉。

作為祖父，想放棄就放棄吧，瑾兒還有做爹娘的他們呢！

看來，得告病一段日子，若找不到瑾兒，時間一長，王氏知刺激，腹中孩兒能不能保住就難說了。

猶豫間，侯府又遣快馬送來令：皇帝召見，即刻回城。

寧世昀在朝為，出城尋找寶昕也是打著出公差的名義，他不可能不聽從朝廷的安排。

他只能聽從召喚先回京，再做打算。

「你們能不能繼續尋找？我有預，我們離小九兒很近了。」

護衛不屬於他，他只能與他們商議，希他們繼續尋找，他面聖之後再趕過來。

他一介芝麻小，皇帝見他也沒有重要事，只是不得不見。

護衛推說必須護送七爺回府，不肯留下，讓寧世昀氣得頭疼。

寧世昀冷笑，庶房在侯府，還真是被忽視得徹底，就連護衛都能這般倨傲！

「泰學泰永，你們繼續尋找，想辦法聯繫上秦公子他們。我回城后，會另帶人前來與你們匯合。記住，留下聯絡的記號。」

「是。」

頂著風雪夜歸，先回了西偏院。

王氏睡眠不好，看他回來，一雙眼直愣愣地看著他，滿是期待。

「怎麼了？我回京差事，驚到你了？」

王氏眼中閃過失：「累嗎?」

「還好。你怎麼了？臉很不好。瑾兒不在，可最期待的弟弟，你要保護好。」

王氏嗚咽一聲，拿絹帕捂住了眼，片刻后才放下：「既然你不累，我們去一個地方。」

「現在？這會兒？你不睡覺了？」

「不睡了。」

的孩子生死不知，就是倦極累極，也無法安枕。

寧世昀心有所，他不敢去求證，只能不言不語隨王氏出了門坐上車。

「這裏？宜居巷的宅子不是給了寶昕請的師傅嗎？」

隨車的尤媽媽先去敲門，金媽媽扶王氏下了車。

「這是後來買的，不是我的房產，你的寶貝瑾兒自己添置的，三進的宅子。」

「有那麼多人要安置？」

王氏拖了長音哭出聲來：「啊……啊啊，我的乖乖喲，只要平安回來，想買多宅子就買多，想安置誰都隨。」

寧世昀嚇了一跳，半拖半扶地將王氏弄進了宅子，略微打量，嘿，竟然有七新。

「你都知道了？」

「你還想瞞我一輩子啊？那是我生的，我沒權利知道？你怎麼回城了？我的乖乖……嗚嗚，還不知道在哪兒罪吶。那麼小，能得罪誰？還不是拿大人沒法，拿孩子出氣。早就說了，趁早分出去，侯府有什麼用？除了蔑視和制，有什麼用啊？」

「是是是，你別激。我回城也是沒辦法，皇帝宣召，我能不回嗎？就算我不做，逆了皇帝旨意，也沒好果子吃。等我進宮見駕之後，馬上請病假，全力尋找孩子。」

說到這裏，又想起那些倨傲的護衛：「你說得對，侯府的護衛全部撤了，想來是侯爺下了令放棄瑾兒。現在，孩子只能依靠我們。你帶我到這裏，就是想發泄一下？」

「呸。」

王氏啐了一口，掉眼淚：「你跟我到西廂雜房。」

房子沒買多久，寶昕失蹤，也沒來得及規整，有人打掃還算乾淨。

尤媽媽搶先上前點亮燈，寧世昀看見這間雜房被清空了，擺放了一床一榻，床上蜷著一個小小的影，榻上有個僕婦正坐起見禮：「見過七爺，見過夫人。」

王氏擺手：「還老實吧？」

「老實，就是不說話，發獃，嚇一嚇就跪下直磕頭。」

寧世昀滿頭霧水：「是誰？」

金媽媽端了椅子來，王氏坐下：「這可承了大房的了。」

寧世昀想了想，大房夫妻不在，難道是寶祺允澤他們？

「他們做了什麼讓你承？」

王氏冷哼一聲：「把醒。你親自聽說吧。」

看守的僕婦上前推，那丫頭睡眼朦朧地睜眼爬起來：「媽媽別打我，有事您吩咐。」

僕婦撇：「七爺過來了，想聽你講一講當日的況。不許瞞，否則，不僅你罪，你家人全部會因你被發賣。」

丫頭「撲通」一聲跌下床，跪下磕頭：「七爺饒命，七夫人饒命。」

寧世昀握拳頭：「說。」

「奴婢在允知爺院子裏伺候，跟隨平心姐姐學規矩，三等丫頭。賞梅宴當日，遇見一臉生的媽媽，給了奴婢五兩銀子，讓我逮住機會給九姑娘傳話。奴婢想著幾句話而已，就同意了。」

王氏抬頭看了看吶僕婦，僕婦了什麼上前，丫頭尖：「媽媽饒命，我說。奴婢在點畫臺附近等候九姑娘，看過來，端了梅花糕撞上去，再與搭話，告訴香薷姐姐與香蕓姐姐見過秦公子了，讓九姑娘到二門西邊的樂城院去見一見。」

「相信了？」

「九姑娘估計見過奴婢，而且那位媽媽說他們一直留心，所以很清楚香薷、香蕓的向，九姑娘沒懷疑就去了。」

寧世昀點頭，也是，在自家還要百般防範，還不得累死？！

「那你們把人送哪兒去了？」

「奴婢只幫忙傳話，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啊。若是知道，奴婢哪裏敢。奴婢弟弟子弱，每個月服藥都要二兩銀子，奴婢貪財，奴婢有罪。」

「臉生的婆子？難道是外府的人算計瑾兒？」

王氏又將泔水的事講了：「大廚房說當日還是孫媽媽發現餿味，他們才發現了三桶泔水，侯爺猜測拉到後巷子有一桶定是空的。」

寧世昀手指在上輕敲：「孫媽媽？有沒有查過？」

「侯爺問過。說發現泔水問題讓通知外院立即理，也是為了侯府的面子。賞梅宴當日奉命留守慶輝堂，沒離開過，好幾個丫頭可為證。」

「你真能幹了啊，怎麼找到頭上的？對了，你說欠了大房的人，難道是他們幫忙的？」

王氏一看就知道他想岔了：「江家，大嫂娘家。江家姑娘江妍慧的丫頭看見寶昕跟這丫頭說話來著，後來江雲接問起，順著線索找到的。」

「原來是那小子？是個聰穎的。敢手就等著被砍手。非常時期，尋機會直接抓了問。這事給我，尋人砍手，齊頭並進兩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