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公公不知道他們在爭執什麼，眼看已經到了昭明殿，咳了兩聲，父子倆才停止爭吵，整了整冠，恭敬地聽候傳召。

「你給我收斂些，這是家事，鬧出去沒臉的是侯府。再說，有這一劫，那也是小九兒做人不謹慎，得罪了人被報復。」寧侯爺抓住機會叮囑，惟恐君前失儀降罪侯府。

寧世昀「呸」了一聲：「拜託你，別再跟我說話，不想讓人知道我認識你！」

寧盛樑氣得臉通紅，他是侯府當家人，他的決斷沒有錯誤。

如同壁虎斷尾，那是為了自保。

「寧侯爺、寧大人，請進。」

遠公公傳了話，便退到一邊，大喜公公在前面引了他們進去。

寧盛樑跟大喜公公還算悉，笑著給他道了聲辛苦，大喜公公看了看一直低著頭若有所思的寧世昀，擺手：「應該的，陛下等著吶。」

寧世昀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在哪裡聽過呢？

東張西，好像不太好吧？

一邊思量，一邊進了屋，跟著寧侯爺跪倒在地：「臣請聖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卿平。」

咦？這個聲音也聽過呢，太奇怪了。

寧世昀完全不張，暗想當年中了進士，他也曾遠遠地見過聖駕，難道陛下的聲音印在了腦海？

「寧大人，今日第一次旁聽朝堂議事，有何想?」

寧世昀很佩服自己的膽子，在皇帝面前還能走神。

「回陛下，微臣以為，他們這是在浪費時間。賑災銀如何分配，在災況匯總以後就有決斷。而且，陛下也會讓人核實，絕不會錯用救命銀。」

皇帝一聽，很是舒坦，想起得到的消息，臉又沉了沉：「你有差事出城了？天氣寒冷，是什麼差事需要現在去辦？」

寧世昀再次跪下，想隨便編一個差事應付，可怎麼都說不出口。

難道，這就是皇威？這威懾力可真是嚇人。

「微臣……下……請陛下先饒恕微臣，才敢說真話。」

寧侯爺恨不得踹他一腳，不說實話，恰好能圓了前日他的話，說實話，那豈不了他欺君？

「恕你無罪，說。」

「微臣遵旨。微臣小兒天真爛漫，被人欺騙，在府中失蹤，微臣得了消息追蹤出城，也的確接了小差事，順便完。」

寧侯爺嚇得跪在寧世昀邊，卻說不出請求恕罪的話。

差事，竟然是順便完的？

「嗯，朕已經知道了，你府中防衛太疏散了。」

寧世昀越聽越覺得這聲音悉，忍不住偏著頭覷上位，與皇帝的眼對個正著。

「陛下恕罪。」居然真的不是陌生人，是那個智慧而且關注民生的老爺子。

寧侯爺莫名，怎麼又在喊恕罪？剛才沒說什麼話啊。

他不能問，只好趴低些，以示臣服。

寧世昀很想汗，原來施粥點上出現的老爺子，居然是陛下。那個吃粥吃饅頭吃小菜香得很的老爺子，他會不會責怪他的有眼無珠？

那他還有時間去尋瑾兒嗎？

「請陛下饒恕微臣不知之罪。微臣想請假出城繼續尋找兒，到時候再來請罪。」

「何罪之有！你做得很好。你們都起來吧。」

皇帝心想，老子的嫡孫都出城幫忙尋找了，你自己更應該儘力。

「一月為期，若是找不到，你先回來銷假，到戶部報到去。」

啊？

寧世昀傻傻地抬頭，對上皇帝的笑臉：「朕覺得，你有那能力勝任。」

寧世昀磕頭：「謝陛下。」

這是要陞？

寧侯爺高興了，「陛下給他機會，他必然會肝腦塗地報效家國。」

皇帝瞇眼：「雲宸吶，你的後院著實太，你得好好打掃一番。」

打掃？

「你的孫失蹤，你做了些什麼？現在又做了些什麼安排？」

「這……」

「你也休假一個月，協助寧大人尋找孩子，好好想想你這侯府該如何立足。」

「微臣……遵旨。」

侯府立足？早就立穩了啊。陛下到底什麼意思？

寧世昀著急出宮，皇帝也理解他，給了他一道旨意：「若是需要，著當地府協助。膽子忒大了，敢到侯府擄人，該殺的賊匪。」

「微臣謝陛下。」

「那孩子是個機靈的，朕相信能保護好自己，只要有命在，一定能回家。」

寧世昀激地點頭，他也相信。

看他們離開，陛下又下了旨意：「著小康小益立即出城，協助寧大人，也算幫幫阿。」

大喜公公應喏：「是，老奴這就去辦。」

出了宮，寧侯爺沉下臉：「你見過陛下？你居然瞞著我？」

「我不認識陛下，當日在城外施粥，還以為是過路的路人而已。兒子沒時間閑聊，請父親即刻把我們分出去，我要立即出城尋找孩子。」

「站住！」

「對不住了，實在是不能浪費時間。只是你眾多兒孫中可有可無的，對我們七房而言，是我們的心肝。」

他要先把孫媽媽弄到宅子去，問了話再出城。

剛到宅子，小康小益迎了上來。

寧世昀一看，喲，又是人。

「寧大人，陛下囑咐我們幫一把，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兩位大人……」

「別這麼見外。我是小康，他是小益。」

「嗷，那先謝謝了。是這樣，我想悄無聲息地將府中嫡母邊的孫媽媽弄過來問話，可能要用些手段問孩子下落。」

「那個到城郊的是哪位媽媽？」

「也是嫡母邊的，姓沈。」

「明白了。侯夫人邊兩位媽媽，除了沈媽媽，另一個就是孫媽媽？」

「對。」

「我們天黑就手，保證不會驚任何人。而且，我們手裡有葯，不用供，喂服下，就會產生幻覺，醒來還在原地，想不起來的。你也得等九姑娘找到再置，給出口氣。」

他們也很喜歡寶昕，想起那機靈樣，就心痛。

孫媽媽剛用過晚飯，穿過園子，想去尋大廚房的管事拿些紅參，聽說剛送來，品質不錯。

侯夫人哪兒吃得了那麼多，送到廚房總得讓他們分些羹。

剛穿過月亮門，腦子恍惚了一下，不知道就這麼一會兒，就被帶上了一輛馬車，悄悄地送到了宜居巷。

一瞬間，孫媽媽彷彿回到了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