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明看寶昕慢慢劃遠,放下心來,與肖娘子回到廚房。
「嬸子為什麼要幫那丫頭?」
「你說寧姑娘?」
「是。」
「人與人之間,講究緣分,也許,我跟那丫頭有緣。是無辜的,我不忍心……」
「不忍心什麼?被販賣?」
「是啊。那麼小,那麼機靈懂事,離開爹娘又那麼堅強,讓人不心痛都難。你也別在這裏發獃,尋個開闊的地方躲一躲。船主不會任由他的東西被全部劫走,他說不定會破釜沉舟。」
「會嗎?」
「會。去吧,尋個方便的地方隨時準備跳船。我知道你不願意殺人,那就先懶好了。」
嚴明鼻子,高大的形彎了彎:「丫頭也說了,希嬸子好好活著。」
看嚴明離開,肖娘子的眼睛發出奇異的彩:「夫君,等著,我終於可以給你報仇了。」
回到自己住的艙房,將一點點積攢起來的火藥包取了出來,聞了聞,刺鼻的味道讓的熱沸騰。
只要將底艙一點點鋪滿,澆上火油引燃,「砰,轟隆!」一切都會結束。
積攢了十來年的火藥啊,太不容易了。
肖娘子將湊近布包親了親,彷彿回到剛親那會兒,那個憨厚實在的男子因為親到了的,一張臉比嫁還紅,一雙眼熏熏醉,卻亮得刺眼。
這個布包是他送的第一件禮,火藥用油紙包裹著,絕對不會,一定非常好用。
肖娘子拿出小小的鏡子照著,仔細抿好頭髮,還拿了紅紙在上抿了抿,換了暗紅的。
戴上銀耳墜,小小的耳墜如一滴眼淚,在的耳垂邊晃;上銀簪子,簪頭是朵蓮花,應了肖娘子的閨名玉蓮。
嫁在家中,若現在穿在,夫君會不會忍不住跳出來立即帶走?
「夫君,讓你久等了,蓮兒馬上就來。」
抱著布包走出門,腦子裏突然響起寶昕的殷殷囑咐,笑了:「丫頭,你可一定要平安。」
船主被奎二的弓箭指著,中的怒火直往上拱:「二層三十名護衛,底層的人有幾十個,青壯居多。你們去買通,許以重金,現在只有大家同心才能逃出生路。再讓人下水看看,有什麼障礙立即祛除。不管他們提什麼要求,都答應。」
「是。」
護衛悄悄退下去,另帶了三名護衛到底艙,第一個去的就是嚴明他們艙房。
「護衛大哥,貨船出了什麼事啊?礁了麼?我們剛醒,嚇了一跳。」
「沒事,就是有幾個不長眼的賊。船主說了,大家齊心合力趕走賊,一人給十兩辛苦費。」
「好啊,先給錢,畢竟是賣命的事,好歹得有力不是。」
護衛一想,以前也曾遇見過這種狀況,的確是先給錢。
一擺頭,後的護衛將銀子挨個發了下去,整整一百五十兩。
「狗日的嚴明,跑哪兒去了?誒誒,再給十兩,還有一個兄弟,馬上就回來,手不錯的。」
「給。」護衛咬牙,「大家出手吧。」
「應該還有人嘛,等一等大家一起上,勝算大些。」
這人接過另外十兩銀子,裏嘀咕:「老子這個當哥哥的,對兄弟很是不錯了,人沒在也把銀子替他要到手,趕明兒讓他請喝酒。」
看護衛們離開,不屑地撇:一群傻子!
護衛到了大艙房,這裏可以容納好幾十人,沒床,大通鋪。
「你們誰水好,幫忙下水看看,什麼東西妨礙了行船,給賞五兩。」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起:「我去,我懂。」
護衛爽快地給了銀子,也不怕他溜掉,看他悄悄下了水,又鼓艙房裏的人一起對敵。
漢子沒一會兒就上來了:「兩鐵鎖鏈,我把它弄開了。」
果然,船再次緩緩啟,三爺一看不對勁。
一揮手,一鎖鏈從船中間的裏飛出,飛爪一般攀住貨船,大船飛快地靠了過來:「上貨船,殺!」
娘的,敢玩的。
底艙嚴明他們艙房聽見靜,紛紛從暗取出包袱拔出刀:「給了錢的,殺啊!」
大艙房的人不好說,他們沒功夫,怕死,聽見別的艙房嚷嚷著,也拿了木棒或舉著砍刀,沖了出來,遠遠綴著。
護衛們帶頭往二層帶,沒想到背後一人一刀,四名護衛瞬間倒在了樓梯上,不甘的眼神帶著不解。
「嚴明,你狗日的在哪兒?幹活了。」
喊著話,一大群人衝上了二層,帶頭的男子拱手與三爺見禮:「三爺,我們已經幹掉了四個,底艙的其他人沒啥能耐。」
「好,船主不知趣,殺了吧。」
船主連連後退,護衛們拚死上前,一時間「叮叮噹噹」你來我往的,甲板上鮮淋漓。
底艙的人驚駭不已,紛紛往水裏跳,再不離開,只有死路一跳。
奎二帶著人,看人跳下水,便一箭去:「活靶,正中紅心。」
「奎二爺好箭法。」
殺了十來個,又把箭轉向了甲板:「咦,船主呢?跑了?」
三爺也細細看了,的確沒看見:「搬貨,速度要快,撤。」
平日裏他們都是速戰速決,也就是今日,想發泄一通鬱火而已。
嘍啰們六人一組才能搬大木箱:「到底是什麼東西,太沉了。」
「重?那就對了。趕,別耽誤時間了。」
護衛們寡不敵眾,又有人裏應外合,很快就死得差不多了。
貨搬了四箱了。
肖娘子一直關注著樓上的靜,算著時間。
也不能讓江匪太得意,將火油點燃,自己回了房間坐著。
最多一盞茶時間,就會燒到火藥,到那時候,就是一連串的反應。
到時候生死,各安天命吧。
是看見孫老頭進了艙房的,沒走就好,替丫頭除掉後患。
嚴明一直躲在一邊,他是無意跌江匪谷分部的,他要找妹妹,不可能不在外面行走。
肖娘子的話很怪,什麼時候是跳水的時間?
突然,一種燃燒的味道闖進他的鼻端,他的比腦子快,悄無聲息地撲進了水裏。
他還想著,這般不明顯地趁機離開匪窩,也是機會。
瞬間,一道火竄起,「轟隆,」震天的響聲將大船震得東倒西歪。
此時,正是船主被刀劃傷跌水裏的時候,也是孫老頭跳過窗框躍進水裏的時候。
「收回鐵鏈,全速離開。」
「轟,轟隆隆,」炸聲不斷,火映紅了大半個江面。
曾經結實的貨船,不斷傳出慘聲和救命的尖聲,刺鼻的火藥味熏得人直流淚。
雖然大船包了鐵皮,但是靠近貨船的一側,也被炸塌了一小塊兒,暴在外的木質船燃燒起來。
抬木箱的嘍啰模糊焦臭難聞,散落的碎碎骨頭,有不落在大船邊,還有一些掉進了奎二的豬腳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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