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半晌才傳來一聲威嚴的「嗯，平，賜坐。」

寶昕恭敬地謝過，坐在腰凳上，還不敢坐實了，低垂著眼，餘斜睨著秦恪。

若不是苗姑姑這段日子的教導，寶昕絕對會很慌。不過宮中禮節也是禮節，比在外的普通禮節嚴謹些恭敬些，也出不了大差錯。

「長大了，呵呵，若是在外面遇見，不一定能認出來。大喜，你覺得呢？」

大喜公公應聲：「是啊，老奴對寧九娘的印象，也還在四五歲的時候。唉，歲月不饒人吶。」

「你個老傢伙！」

看著當年小糰子一般的丫頭長這般，既有一種欣之，也的確有自己老邁的沮喪。

「丫頭，抬起頭來。」

寶昕趕起：「臣不敢。」

八品上的眷可自稱臣，八品下，只能是民，苗姑姑教導得還是比較仔細的。

「恕你無罪。」

直視天是冒犯的大罪，寶昕可不敢拿一家人賭。

寶昕抬頭，瞄了一眼便垂下眼皮，果然是老爺子啊。

相比當年，其實也沒怎麼老，看來保養得不錯。

對了，想起葉循喆就是去查探什麼道長，應該已經請進宮裡煉丹了。

前世，是沒見過文嘉帝的，在還小的時候，已經換過一任皇帝，被寧寶祺羈押在宮裡，那已經是另一任皇帝了。

今世的東華百姓還是比較有福氣的，至目前來說，還是國泰民安。

靖王謀逆失敗，想來那一任已經不存在，那麼若是能揭恭王的本質，是不是老爺子可以在皇位上坐到終老？

若恭王真的是自己聽到的那個聲音，那麼，寶昕絕對要百分百努力去打他的。

是，憑寶昕自己做不到，可現在有秦恪。

想到這裡，走神了一小會兒的寶昕轉眼看向秦恪，秦恪正與皇帝說話，那語氣中有寶昕沒見過的賴。

「見也見過了，那事兒……」

嗤，沒想到這小子還有著急的時候！

「朕還用你教？丫頭不錯，嗯，不錯。」

「謝陛下誇獎。」

「也是個厚臉皮的，朕不過這麼一說。」

寶昕莫名神一松，笑嘻嘻地點頭，在皇帝跟前，就當個厚臉皮怎麼了！

「丫頭，聽說你們回京城，日子不好過啊，你沒點想法？」

寶昕暗自撇，皇帝這是看笑話？

「回陛下話，人冷暖，臣自小就明白，我們不是銀子，做不到人見人，只要日子過得自在，管他那麼多呢！」

「沒出息！」皇帝一邊笑，一邊搖頭：「你父親，本事良臣，就是太過忠直，朕知道他冤枉，仍然讓他吃點苦頭，再讓他將功贖罪，學會圓也是他的收穫。」

「玉不琢不，臣代家父謝過陛下栽培。」

「哈哈哈哈，你不怪朕折騰他，就好。你與阿啊，也是緣分，他個不要臉的，自己到朕這裡求朕賜婚，整日來磨。」

寶昕臉紅，陛下這般打趣，真的好嗎？

「好啦，你們出宮吧。」

完了？

秦恪應喏，寶昕行禮，皇帝又和藹地笑了笑：「朕事務繁忙，就不多留你們。今日進宮的目的也達到了，早些出宮，把及笄禮諸事安排好，不能馬虎。丫頭，你那三宜佳賺了不錢，什麼時候買禮孝敬朕啊？」

寶昕愣了愣，趕道：「應該的。」

「那就等著你的禮。退下吧。」

「是。」

兩人出了昭殿，迎面遇見葉循喆，他笑了笑，又正道：「現在還出不去，坤寧宮的人在過來的路上。」

又對著寶昕言又止，寶昕趕道：「放心，有消息第一個通知你。」

葉循喆輕聲道：「我把葉府的人服了，他們不敢再到我私宅鬧事，依佧若回來，絕對清靜，你告訴。」

秦恪看著葉循喆的背影，那個冷冰冰的男子，也有了想擁有想保護的人，總算有了人氣。

「瑾兒，謝謝你為我著想，不過，我不希你放棄自己的需求為我謀取。」

「不是你那意思，我只是替我們爭取些保障而已。」

「甄府那邊，我娘已經派人去說過了，甄老夫人很高興的，你娘再上門解釋，更是無礙。」

寶昕左右張，悄悄握了握他的手：「謝謝你。」

兩人慢步而行，果然與坤寧宮趕來的姑姑相遇。

「可是寧九娘？」

寶昕行禮：「正是，姑姑有何見教？」

「還好趕上了。皇後娘娘有請。」

「怎敢勞娘娘駕？」

「娘娘也是聽說陛下召見，也好奇的。走吧，娘娘等著呢。」

「請姑姑帶路。」

秦恪是皇孫，姑姑有品級也不敢造次，應喏，便不遠不近地在前面帶路。

「阿哥哥，你的皇祖母好相嗎？」

寶昕很慶幸今日自己穿得還算工整，也不艷麗，否則……

人看人，那絕對不能用一般人的眼去衡量。

何況那是皇後娘娘啊！

「你問我？我問誰去！」

呃……

這話，為什麼如此奇怪？！

「你別告訴我，你回來這麼久，沒主去問安？」

秦恪點頭，無所謂地笑了笑：「我回來的主要原因，是救治娘親，我為什麼要去問安？這麼多年，為皇祖母也沒主關心過我，連賞賜都沒有，我為什麼要親近？」

寶昕很想抓頭，這樣也行？

不是皇室沒有親嗎？皇帝皇后，與皇子皇孫，那應該首先是君臣啊。

果然還是阿哥哥太純真。

「這麼說來，這次召見不是好事了。」

「也許。你盡到禮數就是。若是問起其他，就說小時候與爹娘一起救助災民就見過陛下，陛下偶然想起，才召見於你。我們的親事，皇祖父沒跟皇祖母說，也許覺得沒必要吧。」

這還真有點傷腦筋啊！

看來，皇帝與皇后的，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一件事。

早知道這麼麻煩，就不進宮了。

秦恪看的表，瞭然：「聖意難違。你應該怪我，是我給你找的麻煩事。」

寶昕搖頭，阿哥哥都是為了好，能不明白嗎？

「我能應對。跟你沒，所以，於我而言，只是當今皇後娘娘，不是你的祖母，我誠惶誠恐還不行嗎？呵呵。」